逐渐昏暗的电灯，终于在此刻熄灭。
稀薄的月光洒进了活动室里。
斑驳的光影，只照亮了众人的双腿。
他们置身于黑暗中的脸孔，全部朝着一个方向看去。
那些幽幽的目光，在黑暗里好似一个个白色灯笼，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光芒。
几十人彼此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相同的想法。
既然非要牺牲一个人，那肯定是分数最低的人。
一瞬间，共识已经达成。
献祭司夜，他们就能活下来！
一道人影从桌子上拿起了一根圆珠笔。
这个人影的动作，仿佛触碰了某种开关。
越来越多的人，相继聚拢而来。
他们的动作很轻，怕惊扰到那个老人。
“我们这样做，不好吧？”
关晓薇捂着胸口，脸上有挣扎之色。
她身边的闺蜜瞪着眼睛，把脸贴了过来，平静得吓人。
“那你想死吗？”
说着，指了指仍在不断腐朽扩散的污染领域。
“我……不想。”
关晓薇脸色煞白，寒意从脚底升起，僵硬地摇头。
接着她目光看向一根圆珠笔，仿佛有着某种魔力操控，情不自禁地便抓了起来。
关晓薇的动作，让其余还在挣扎的成员一咬牙，也加入到了队伍之中。
黑暗里影影绰绰，几十人慢慢朝着窗边正在睡觉的身影靠近。
这些人走的很小心，同时还在观察老人的动作。
那名眼睛圆睁，表情平静吓人的女同学走在最前面。
从她压抑急促的呼吸就可以看出，内心显然并不平静。
但为了可以活下去，她必须这么做！
我要活下去！
所以你必须死！
女生脸上平静麻木，嘴中呢喃。
手里的圆珠笔，此刻也是越捏越紧。
她突然大叫了一声，猛地冲了上去。
“抓住司夜！”
“把他推过去！”
男男女女，瞬间疯魔。
就在这时，那枚血红色的勾玉耳坠忽然震动。
“怎么办？”
“我们要出手吗？”
“再等等！”
“尊主快要醒了！”
就在这时。
冲在最前面的女生可能是因为过于激动，左脚绊右脚，直接倒了下去。
她急忙双臂撑住地面，手中的圆珠笔，距离瞳孔只有不到一公分距离。
女生顿时松了一口气，害人差点变成了自杀。
结果身后一名同学慌张路过，一脚踩在了她的脑袋上。
“噗嗤！”圆珠笔刺入右眼。
女生嘴巴张开，刚要尖叫。
“噗嗤！”
“噗嗤！”
一名又一名的同学前仆后继地踩了过去，每一脚都将圆珠笔送入得更深，直至全部没入。
鲜血流满地面，这名女同学死不瞑目，表情依旧那般平静。
而就在此刻，司夜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还不等他有所反应，只见一张张扭曲吓人的脸孔朝着自己冲来。
一只只胳膊在黑暗中透着惨白，抓住他的身体用力推了出去。
赵高露出凶狠之色，猛地将司夜推向老人。
“司夜，你给我去死吧！”
其他成员也是面露狰狞。
“司夜，你成绩最差，你就是一个对社会没有贡献的人渣！”
“所以你得死！”
“为了让我们活命，你快去死！”
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情况下，少部分人已经陷入了疯狂，编织着冠冕堂皇的理由。
而大部分人在动手的前一秒，他们被良心重击，最终没有出手，反而惊恐后退。
反倒是那些已经彻底疯狂的社团成员，此刻用力推着司夜，很快就将其推入到了正在展开的领域之中。
老人这时抬头，浑浊的目光瞬间锁定了司夜。
“快跑！”
赵高低喝一声，快步冲向大门。
“咚！”
一声闷响，赵高惨叫着退了回来，口鼻流血。
他不可置信的摸着前方的空气，竟然有一堵看不见的墙壁。
不少人都遇到了这种情况。
明明大门就在前方，却无法越雷池一步。
“为什么会这样？”
“啊啊啊，我不想死啊！”
“报应，这是报应吗？”
前路被封，不少人在疯狂之后，负罪感油然而生，让他们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不要怪我，我不想死！”一名女生跌坐在地，精神崩溃，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动手的八人，此刻表情各异。
无法逃离，他们盯着自己的手掌，目露惊恐，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了。
然而就在这时，司夜终于彻底清醒了过来。
环视一圈教室，猜出了大概。
此刻他眼睛微微眯起。
一步踏出，落地无声。
脚掌所踏之地，污染领域宛如破碎的镜子，在瞬间土崩瓦解，消失无踪，只留下满地疮痍。
电灯此刻也发出“滋滋滋”的电流声。
活动室内，亮如白昼。
空间中原本阴寒的温度，也仿佛暖阳春雪，循序回升。
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方才还扩散的领域，为什么突然消失了？
“不……可……能！”
嗓音如枯枝败叶般，从老人的口中震惊传出。
他的领域虽然不完整，可却拥有燃烧时间的恐怖能力。
从四周破败的墙壁，以及地面那具腐烂的尸体就可窥见一斑。
眼前这个人类，究竟是怎么做到？
为什么我无法召唤领域了？
老人已经死了，本不该拥有太多的情绪。
可司夜单单只是站在那里，便让他感觉到无尽的惊骇，连灵魂都在战栗。
那是一种说不明，道不透的诡异直觉。
仿佛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人，不是仙，不是神明，而是一种无法形容，不可描述的未知存在！
从司夜的背影中，他仿佛看见了一座大山正朝着自己镇压而来。
那种无力的惊悚感，自己如同一粒尘埃。
眼前这个人类的恐怖，已经完全超出了他思想架构的极限！
老人宛如雕像一般矗立。
灰白色的瞳孔微微颤动，那是恐惧！
司夜脸色平静，看不出喜怒哀乐。
只是目光不断从每个人的身上扫过，清澈的目光让所有人产生了一种错觉，自己在其面前仿佛一丝不挂的污浊之体，本能地低下了头。
“看来在我睡觉的时候，发生了许多有趣的事情。”
司夜目光一转，睥睨般看了一眼老人，不带丝毫情感。
而赵高等人，连让他看上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想杀了自己？
那这些人一定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十八！”
话音落下，勾玉中飞出一道身影。
那是一扎只有五六岁的女童纸人，扎着两个羊角辫，两腮涂着粉红，双眼却灵动得宛如真人。
纸人画眼不点睛，你若不记阎王请。
纸人本就是祭祀之物，本是死物。
可若开了眼，就会有了人的精气神。
游荡在现世的鬼魂会认为纸人是没有魂魄的人，从而进行附身。
被附身的纸人无法被引燃，也无法去六道轮回，他们会留在现世霍乱人间，阴邪至极，是为大凶！
可已经被开眼的小十八，双眼水汪，还有灵动，丝毫不见邪气。
“尊主，你终于醒啦！”
“我都快无聊死了！”
纸人小女孩出现之后，蹦蹦跳跳地抱住司夜的大腿就开始撒娇。
水灵灵的眼睛里，居然流出两行血泪。
这一幕，看得男男女女倒吸一口凉气，满脸的惊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