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州市江支区
居诗趣苑。
一个不算大的小区和它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名字。
除了让住户们觉得自己距市区远之外毫无卵用。
“妈，让你别进我房间你怎么就不听呢？”
“我不进去你自己在里面要发臭了都，你看看你地上床上都是什么东西啊？”
这几乎是李奇大学毕业之后的日常。
他当然能理解自己的母亲，偶尔他照镜子时看着那个邋遢颓废的自己，都是相当的不满和悲伤。
“哈，算了。”
李奇没再和母亲吵，他背上双肩包，也不听母亲的质问与怒骂，径直出了门。
这也是他的日常的一部分。
恁大一个包被单薄而老旧的自行车驮出了老远老远，终于在一拐不那么能见着阳光的巷子前停下来，倾倒出无数袋斑斓在地。
“让我看看…赭石…淡妃…还有…”
“吱呀，吱呀，吱呀…”
富有节奏的令人牙酸的轱辘转起的声音。
“嗯？不对啊，莫子路东…喂！”
李奇转过头来，是一张远比他憔悴得多的脸，他往后退上两步，才从骨架上看出来这披头散发的家伙是个女人。
“怎么，美女？”习惯了后倒也没那么违心。
“这片是我的，你丫新来的不懂事嘛？”
李奇点了点脑袋，但不说话，扯出来手机划拉划拉几下然后反过来给她看。
“我预约过了，地址是这里，我……”
女人突然把手在他手机上点了下，而后摆了摆示意他看看。
只见原本的地址后多了个括号，“南”。
李奇有点尴尬，僵着手开始拾自己的颜料。
......
“咳那个，先生，这里是132号南吗？”
踩着伸缩梯的着装整洁的老人低头看了看李奇，用笔刷指了指后面那堵陈旧的白墙，然后回头去斟酌面前的画幅。
李奇朝自己的地盘走去，但鬼使神差回了个头，便是一个老人佝偻在半空，破旧的机器人捧着花跪伏在地上。大片的灰蓝弥留在地上，往上却是高明度的各色潦草色块。
三步，两步，一步。
左手比划长，右手比划宽，再从包里掏出来叠皱褶的草稿，在低头抬头中思量。
这么一会儿后，他直起身来，开始用暖浅色系打底稿。
只是个简陋的框架，笔落笔起却花了有1个小时。
包里那几天又几天的草稿是一个也没用上，青年，不，少年插着腰抬起头来恣而乐地看着自己的作品的开始。
“准备得再好也架不住兴致上头啊！”
“啊那确实确实！”
“啊有理有理…”
“啊……嘿，画得真不错啊…”
李奇被惊了一下，回过头来看那个邋邋遢遢的女的。
“我擦你干蛤呢？”
徐小莫被惊了下，回过头来看那个精神昂扬的老人。
“我擦你干蛤呢？”
张丰春被惊了下，回过头来看那个着装考究的男人。
“我擦你干蛤呢差点给我心梗吓出来…”
男人却仿佛没听到一样，继续对着眼前的墙绘啧啧称赞。
一老两少打量着眼前西装革履却从头到脚一副猥琐样子的男人，看着他对着这幅子草稿大加溢美之词。
搞得两人又回过头来看李奇，怪异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来回回。
李奇尴尬得脚都要扣出套汤臣一品来，毕竟自己怎么也看到了那老人的画，虽说没画完，但就目前所显现的大半就也是自己的有心无力。
男人终于停下了自己单一却繁复的评论，笑着对上李奇的视线。
他从口袋里摸出张名片来，稳稳拍在了李奇的手上，“交个朋友，有任何问题的话打个电话就好…”
“任何问题，”男人强调了下，“包括缺钱，和糟心。”
他收回手抖了抖衣领，向李奇露出个自认为和善的笑容，转身离开。
三个人围起来看着李奇手上那张名片，一老一少念出声来。
“闻…人脚？”
“角！角色的角！”
不远处传来个气急败坏的声音。
嘈杂里李奇抬着头看着自己眼前的潦草，其中几架枯骨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