帧扬中学校长室。
校长姓吴,是个偏瘦小的老女人。
“咳,闻人先生,一行同学报的那两门课的数据还是很容易查到的,如果局里来人…”
坐在吴校长对面的带着口罩裹得严实的中年人并不吱声,
啪。
一叠证件被甩在茶几上。
女人滞了下,眼睛瞟见最上面那本的封皮,
又滞一下。
然后讪笑着矮身把那一叠往回推了推。
“不是,闻人先生您看这,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只是多少说明一下,毕竟后续还有一些尾末要你处理。”
中年人缓缓起身踱步到门口,
开门。
“还有,我姓闻,少看点言情小说,对脑子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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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七,300块!”
“庄家胜,水钱半千!”
“大!大!大!唉!”
“哎,那边那个,手脚放干净点,踏马说你呢,别坏老子风水局!”
“等等我,我没下注呢我…”
乌烟瘴气。
这就是“考课”。
或者,赌场。
黄赌毒三者,皆是伤钱伤身伤情,现在尤其尤其是赌。
因为只有赌,才会那么自然而然甚至理所应当地把另外两者带上。
现在这时代,乱事祸事生得频繁,太多人穷得担惊受怕,求安的往往死得最快,求变的,违法便是最好的捷径。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赌局已被翻到了明面上。除开金钱,还有食物,武器,奴隶…几乎所有一切都可以作为赌资,失,抑或得。而仅仅能作为消遣的黄和毒,就沦成赌局最表层入场券。看他腿上坐着几分的女人,袖里藏着几分的工资,便也能看出来他赌得起几分的局,借或者说骗得来几分的款。
能活在这么堂课里的人只有4种。
场主,公司,赌徒,和贼。
此贼非彼贼。
哪个赌场真要能犯浑让扒手进来,红黑二道都容不下它。
进场不赌,是为贼。
赌场角落,一个黑矮精瘦的男人偷摸靠近赌桌上一个红着脸喘着气微微抽着右手的胖子。
“兄弟,怎么不继续了?我看下把你能翻本的啊,哦,没钱啊,你看我这里,有个一千六百来块…”
贼的工种五花八门,在场里放款的,卖货的,诈骗的…都有,赌场的惯例也是都不管,但贼无论盈亏,出赌场时都得被扒层皮下来。
“握草,哪个畜牲踏马来看老子笑话是吧,老子…”
几近输了裤子的胖子很显然憋了一肚子火而无处发泄,不论对赌客还是对场主,敢骂就是嫌自己命长。这个时候来个不开眼的贼找上他,胖子竟有一种如释重负之感。
“…狗,狗爷?”
但胖子回了个头。
立刻是惊骇后怕以及紧随而来的狂喜。
“狗爷您坐这,不是,狗爷您站着,不是…”
胖子急得给了自己俩耳光。
“那什么,狗爷,一千六百来块…是不是少了点?”
但凡是贼,出赌场时总得被扒层皮。
但规则必有例外。
比如这位“狗爷”。
“嘿,兄弟,一千六不少了,猜单双,翻两翻…而且我穷啊,实在拿不出更多了嘛…所以,借不?”
“借!借!那啥…”
胖子急吼吼地从男人手里接过叠钱,却连眼也没给一个,依旧盯着男人伸在空中的手,直到那只手收回去,暗暗比了个一。
胖子得了信儿,又笑嘻嘻地看回赌桌上。
周围的赌徒有的挑衅有的嘲讽,有的叹息这好事怎么没轮到自己头上,有的点了根烟凑上去攀谈。
但更多的依旧嘈杂着专注于自己手里的钱货,在沉闷紧张中焦灼。
“三,四,七!单!”
“……狗爷,两千您拿好,狗爷您还…不是不是,狗爷您慢走哈…”
男人猥猥琐琐地对着胖子笑了下,矮身从群人里钻了出去。
小心翼翼地大摇大摆。
没有赌场会拦他,
也没有赌场能拦他。
“嘿,今天是个好日子啊~白面馒头荤包子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