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事实就是如此,赵术兴真就把他的鬼气给吞了进去。
张清觉得,哪怕是放自己的鬼气进去一点点去探,也要比他吞进去,然后被横冲直撞的气折腾得要死要活,最后痛苦的死去要强得多。
起码,他还能死的轻松点。
现在好了,自己啥也不用干,等他自己爆了就好。
但,身为一名魂师,修的是不为人所容的邪术,且生在乱世,自出师以来大小战斗不下数百次,不仅没有被杀,反而修行到如此境界,赵术兴真的蠢笨至此?
恐怕未必。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赵术兴身上的鬼气却没有半点弱下去的迹象。
倒是江流,若不是仗着自己的尺子可制鬼气,早就被赵术兴拿了。
张清几次要去帮忙,可近身打斗又不是自己的强项,还没等到近前,就被不明来路的攻击打飞了出去。
两人缠斗在一起,符箓不能乱扔,数珠也不能乱放,唯恐误伤了江流。
现在自己的纸人分身全不在手上,自己就是个光杆司令,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却只能干瞪眼。
都说屋漏偏逢连夜雨,张清如今算是切身体会到了。
自己先前放到后面探路的纸人,死了。
这意味着,匪军近在咫尺,而赵术兴却还在拖着他们。
到时前有赵术兴,后有匪军,两人如何得脱?
正思虑间,张清看到那匪军已离自己不过数百步远,张清大惊,急忙唤江流道:
“江兄,匪军将至,咱们快走吧!”
江流心道你说的轻巧,赵术兴这鬼东西现在肉身强悍不说,招式也甚是精妙,自己还真就被他缠住了。
想走,如何走得?
江流越想越气,手里的尺子也不自觉的越挥越快,虽然迅猛,却仍是悉数被赵术兴挡住。
两人眨眼间已是换了十几招,始终不分胜负。
赵术兴心中不解,这小子既能操控鬼气乱自己五感,肉身又如此强悍,究竟是什么来头?
江流心中更是诧异,赵术兴这一招一式压根就不像个魂师,要说是个武师都不为过,到底是什么来头?
眼见匪军越来越近,江流又走不脱,张清一咬牙一跺脚,妈的,拼了!
若无江流,自己不要说赵术兴,怕是连贼女那关都过不去。
思绪至此,张清回过头深深看了一眼江流,欲言又止。
很快,他释然了。
只见张清盘膝而坐,原本连着赵术兴的数珠收回自己身前,在半空中一字排开,冒着森森鬼气,连成了一道鬼墙。
若有匪军轻敌冒进,单枪匹马就敢冲过来,那他必死无疑!
张清很满意,但还不够满意。
他把包袱一解,各式各样的符箓一掏,摆在身前。
以防万一,雷火符也要往自己身上贴一个。
身在乱世,能选择自己的死法,那绝对算是一个幸事。
张清始终这样觉得。
手里掐着诀,身前放着符,远一点的,是一片鬼墙。
万事俱备,只待匪军!
他看得不大真切,远处那群匪军竟似乎结起军阵,气势通天,在军阵上方,隐隐可见一匹足以笼罩军阵的,若有似无的骏马正在驰骋。
张清见状,心下巨震,冷汗更是狂飙。
如果这群匪军个个,或数个前来,自己倒是有几分把握一一灭却,但倘若有一个懂得军阵之人,便能把这群人组织起来,进可攻,退可守。
若要张清来形容,两个字:
无敌。
军阵的原理异常简单粗暴,只需要把这群人组织起来,然后按指定的位置排列,最后提升一下士气就好。
以此结阵,即成军魂,可摧山破法。
如果是军魂与张清的鬼墙碰撞,结果只会是那匹骏马撞破鬼墙,踏死张清。
但他已做好赴死的准备。
张清眼见骏马将至,大喝一声,数珠四散开来,分在八方护持,助自己可以在死前多扔几道符箓出去。
只要自己可以拦住他们,哪怕只有一刻,江流也定能找到破局之法,逃出生天!
五步...三步...两步...
张清的手越来越抖,却死死攥着一把雷符,只待那群匪军走近了,自己便可多杀他几个。
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老子他娘的赚了!
奔腾的骏马越来越近,张清心一横,将雷符一扔,口中默念雷法。
雷符炸开,竟是未能撼动军阵分毫。
张清傻眼了。
自己的符法就算是半路出家,也不至于如此不堪,若是连一人都炸不死,谈何抵挡?
再看军魂,已不知何时幻成一片巨盾,横亘在匪军和张清之间,那群匪军也跟着住了脚。
见此情形,张清不由得仰天苦笑。
可叹自己出山数年,寸功未建,如今就是想报恩,竟也无能为力!
赵术兴正同江流缠斗,眼见匪军结阵前来,料是前来擒拿二人,心中一喜,正待呼喊,却又见匪军止步。
“赵寨师!二当家的指名,不得为难两位道友!还请听从吩咐,否则莫怪军阵无情!”
匪军大声呼喊,声音却借由军魂传出,讲到后面,整个军魂竟是由巨盾化作一头灰熊,怒目而视。
张清正垂泪间,忽听到这一声喊,不禁一懵。
赵术兴不是说,他们家二寨主身中奇毒命不久矣了么?罢了,果然是个死骗子。
而且这个二寨主还要求赵术兴不得为难他们两个,这又是什么路子?
虽然不解,但不管怎么说,也算是个好事。
赵术兴闻听此言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怒道:“二寨主,二寨主,整天就知道二寨主!二寨主是你妈啊?
整天讲什么替天行道,有个狗屁的用!现在宝玉就在他们手里,若有了宝玉,何愁夺不下泸州城!”
但他的愤怒并无效果。
“军令如山,赵师莫要违令!”
军魂的口中吼道。
赵术兴见此,虽有不甘,却也只能咬牙切齿,一击迫开江流,随后几个闪身便入了阵中。
军阵随即开拔,走在最后的一人望着江流喊道:
“小子,我佩服你的胆色,你知不知道,泸州城压根就没有少城主啊?”
这声音听的熟悉,却记不清是谁,江流打了这一场,本就身心俱疲,哪来的心思去想这些?
见江流如此,那人也不理睬,径直随着军阵去了。
张清擦着冷汗,缓缓收起符箓和数珠,抖着腿,走到江流近前。
“江兄...你还记得,常坤吗?”
“那个头头?”
江流无力道。
“刚才冲你喊话的...就是他!”
江流闻言大惊,噌就站了起来。
闹了半天,合着人家都知道怎么回事,自己原来在那耍猴呢!
虽然如此,但这事干都干了,梁子肯定是结了,不如泸州去。
一路上没再遇到什么事情,眼看泸州城近在眼前,两位道友总算松了口气。
丈余大小的青石犬牙交错,积至云霄,高不可攀,是为城墙。
“江兄,这便是泸州...江兄?”
张清见江流失了神,便晃了晃他的脑袋。
“真大,快赶上扶摇山大了。”
江流叹道。
“江兄又在开玩笑了,这扶摇仙山没有定处,神出鬼没,可不是谁都能看见的。”
张清笑道,随后拉起江流的手,一步步走向了城门。
“站住!看你们两个不像城里的,莫不是哪来的奸细?官凭路引,给我拿出来!
倘若拿不出,莫怪我长矛不认人!”
城门的军士身披亮银盔甲,手持精钢长矛,一身正气。
“这...”
江流一怔,自己在山上的时候,师父也没说过进城还要什么路引啊?
依稀记得师父说过什么君子以德服人,emmmm...
自己的那把尺子,好像就叫德呢。
这以德服人,莫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