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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终结(1 / 1)

父亲眼睁睁看着儿子的皮肤、肌肉、骨骼飘成一副血与肉的沙画,看着每条神经、每根血管、每件器官都完美无缺地悬在空中。那好像是精心剖制的器官标本,无时无刻不在传达恐怖。若无还在收缩痛苦的眼球,根本觉察不到这件标本仍在活着。

而处刑者?哦,他还在叫骂:

“你还不动手?我去你的!给我想想人体最痛的神经是哪根!葛阿姨,我没问你!我在跟自己说话!而且我懂!别多嘴!我会把那根神经留到最后。圣灵!你给我看着,现在,痛苦会由最不显眼的地方开始,帮他好好享受!”

电流、是电流,电流爬过精致的神经,将痛苦清晰地送给大脑,爆发痛苦。失去嘴的脸无法嘶吼;失去肢体的身无法扭曲;失去面容的头无法狰狞…但眼球中央骤缩的瞳孔,证明还活的儿子体验了不堪忍受的痛苦。

父亲想颤抖,可连眨眼也做不到。恐惧?只是绝望,还有绝望的愤怒,和愤怒迸发的无穷杀意。

这杀意真的无穷?不,不够,远远不够,父亲还是没法运动,没法挣脱无形的束缚,无法去将儿子拯救。

看啊,儿子的眼球动不得,但那骤缩的瞳孔好像在讲什么,那是能听懂的心音,是无声的抱歉…

父亲,对不起。

电流蹿进脑部的一根神经,那瞳孔剧烈缩放,戛然停动。面对三叉神经的极度痛楚,大脑放弃忍受,舍弃了生存,选择死亡。血管、神经和器官砸落,在地面摔成血湖。

“哇!疼,真他妈的疼!写书的人是怎么知道的?他是变态吗?”电了下自身的那根神经后,阿竹疼得近乎晕厥。在撑着钢棱立住后,他放出烈火,把碎了的血肉掠成灰,对着圣灵直摇头,失望至极,“你到底在想什么?还不愿意杀了我?该死的,你真是个窝囊废…再杀他一次也帮不到你。不,是我太仁慈,我还不够狠毒,我要像你们一样狠毒!”

从圣灵的口和眼里,他看见一种空前的憎恨与杀意。但这强烈的感情,还是不能帮助圣灵觉醒,唤出圣典的力量。于是,他动起了脑筋,开始猜圣灵是不是还有其他亲人,便问葛瑞昂他的父母、他的家人在哪。果然,他明白了,圣灵是还有别的冀望,还有一个女儿。他不理葛瑞昂的劝阻,定要去格威兰,定要抓那小孩回来,定要抹除圣灵最后的冀望。

就算圣灵真是废物,阿竹也要杀他的女儿个千百次,好帮他激发圣典的力量。

“他真疯了,”圣堂的阁楼里,葛瑞昂沉着脸下令,“全体都有,立刻撤离。”

小林拒绝执行。他踢开车门,离开队员的尸体,抢了辆途经的轿车车,一脚油门冲回森林,还叫夏别拦他。

夏骂了声,同样调头去追逐失控的少年,向总长说明情况。

听说阿竹在虐杀圣灵后,小林发了很多消息,可一个字的回复也没有收到。他只能一个劲儿地骂,骂阿竹发什么神经,让阿竹有话跟自己说,别当哑巴。

迦罗娜也在联系阿竹。起先,听说阿竹在旅游时,她还挺欣慰,觉得这个弟弟该是正常了。她是怎么也猜不到,多日的等待迎来的是一颗更疯狂的心。

是谁蛊惑了阿竹?是元老?还是那女人?那名为茉亚的女人,都给阿竹说了些什么?

葛瑞昂一边安慰着她,一边留意阿竹的表情。在询问些学者的意见,他也开始认同元老的话了——若本源会消磨理智,身为前行者,他可务必谨慎斟酌进步与否。

朝晟大乱,格威兰宁静如故。格威兰的士兵,还在车里慢吞吞地饮着茶,好半天才开到圣恩说的地窖,搬走那两具尸体,回营复命。

至于他们的军官?他不敢看黑血里的文字,老实听上级的指令开启储物箱,对里面的圣岩念诵电报:“仁慈的帝皇啊,无知的生命向祢祈求。请应允我威严的权柄,指引那迷途羊羔的方向。请恩赐我至高的智慧,找寻那他乡旅人的远方……他乡之旅人得知祢的尊贵。迷途之羔羊得见祢的荣耀。谨以祂的圣名,把天国的无形大门开敞——”

等冗长的诵读了结,圣岩散着金光消融,用光线条勾勒美丽的图画,吸引圣典走进虚空。

再现时,它已捧入贤者手中。

贤者身前坐着位病殃殃的年轻人。他的卷发金长,眼是祖母绿的宝石,威仪的灰金黑三色袍服掩盖不了急切:“圣典为真?”

专注凝视的贤者久未回复,似乎被圣典的黑血夺走了灵魂,不,他开口了,但他在惊呼:“自是圣典,有主的圣典,迟了…”

话音未落,圣典凌空翻飞,像给无形之手拨开。可怖的迷人黑血流出书页,冒出细长血丝,交织成黑色涡旋,吞噬了整本圣典。

国王与贤者相视无言。贤者闭上眼,当双目再启,那对瞳已散发着幽蓝的光。国王则敲铃传唤卫兵,又拿起响亮的电话,在聆听之中神色渐沉:“圣灵的女儿不见了,被他带走。”

眼里的光更蓝,贤者看见了他的位置,目睹血腥的折磨,颤抖着叹息:

“世所罕见的疯子啊,动用奇迹手书吧。”

国王让卫兵进门,命令他带人搬运圣岩:“哪一页?”

“七页。”

倘若奇罗卡姆听见帝国搜寻的奇迹手书全在格威兰王国,必然会唾骂曾经出走帝国的贤者无耻又贪婪。在特罗伦人的古老传说里,每张奇迹手书都能自星空引来改变大地的奇迹,多强的圣恩者、多繁盛的种族也不可抵抗。

动用七页奇迹手书的贤者在想什么?他究竟看到怎样的恐怖?

起码对圣灵而言,那是无可比拟的恐怖。因为他的小女儿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懵懂的女儿不知所措,看着突变的风景揉了揉眼,在想是否在做梦。当她看见多日不见的父亲,流出欣喜的泪。她不再管是梦还是现实,她只想扑进父亲怀里,却被一只手抓住后颈,扔上半空。

她很迷茫,她不知是否在做梦。她不知爸爸为什么张开口瞪着眼,她奇怪爸爸是想喊什么,她不懂为什么爸爸不过来抱抱她。如果这是她的梦,为什么她连话也说不出口?

这真的是梦境吗?

疼痛刺入了她的感官,兄长所遭的酷刑已要在她身上重演,她觉得好痛,明白这不是梦,这不是梦,她哭了。

“爸爸,救我,救救我…”

丧心病狂?是的,阿竹也这么认为。

恼怒吗?是的,或许阿竹恼怒这作为,可这种恼怒让那颗心澎湃,让怒火更加旺盛。这种怒火远超先前,他拥有的情绪还从未有这般热烈激昂,很好,这很好。

渐渐的,阿竹裂开的眼眶渐弯了,牵拉着嘴角一齐上扬了。阿竹明白了,圣灵是真他娘的没用,迄今为止,能激活圣典的杀意连影都没有,不是个小丑还是什么?

看看吧,如果他还不想着杀了阿竹,还是压抑杀戮的念头,还是不能让杀意占据那颗心,还是只顾悲痛,那么,相同的戏码会再演绎一遍。

用不着阿竹指点。圣灵的力量爆发到了极限,他快能喊出来声了,喊出他想喊的话了…

住手!

不行。

圣灵还是喊不出,还是说不出,还是不能阻止这头疯狗。漫长的等待最是痛苦,因为他要眼睁睁地看着儿子受过的虐待重复于女儿身上。

“生气吗?窝囊吗?你个废物,还不动手?!”纷飞的肉絮和骨沫预示折磨临近最高潮。阿竹看着圣灵,欢喜大笑,“我是在报复你?不,不,我跟你说,我是头一回见到你的脸,我真不挂记你,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我只是帮你弄来那本书,接着拿走它,就不会再想着这么整你玩了!”

疯子!

即使无法说话、无法动作,圣灵仍用眼光射出憎恨。

彻底的疯子!言语不清的疯子!杀了他!快,快杀了他!

这时候,圣灵从女儿的眼里又看到看到绝对的痛楚。那是女儿在不解、在疑惑,她在祈求父亲的帮助…

她在哭啊。

恨覆盖绝望,萌生直接的念头,冲破束缚的枷锁。

宰了这头疯狗!踩死这头疯狗!

终于,父亲的杀意到达极限,一个不能再增长的极限。

极限的杀意涌动,黑血的漩涡扭曲空间,带着圣典归来,把远超前次的力量送给圣灵,从他的脑海涌入身体,充满他身体里的每粒细胞,彻底碎掉束缚的限制,帮他恢复语言的自由:

“住手啊!”

行动比声音快无数倍。

父亲的身体裂开,流淌着黑血,喷涌向女儿,要去把她拯救。只一瞬,女儿的躯体完整了,折磨她的痛苦消失了。她看见父亲变得很怪,她看见父亲正伸出双臂想抱过来,她忘了害怕、笑得无瑕、念出了单纯的惊喜:“爸爸…”

还未能说完,炽热的火焰焚毁了小小的躯体,把她化作尘埃,散在阳光里。

阿竹掏出烟斗,用残火点燃烟叶,无聊到打哈欠了:“你慢了,小姑娘去和她哥团聚了,嗯,团聚啦。”

灰飘过圣灵流动黑血的指缝,无法碰触。杀意已到了极致,连恨都没有。这是什么感觉?该怎么描述?是杀意?对,只是单纯的杀意,是想杀了什么人的欲望。不论极致、极限、无穷,都无法形容这种杀意。但极限就是极限,假如他的感情已是极限,该怎么描述它的增长,怎么表达它的扩张?

不可能的,他擦粉笔灰的时候,数学老师讲过,极限就是极限,是无法再变化的极限。

但圣灵敢说,她心里的杀意是极限无法描述的。要如何才能找出最合适的概括,告诉这疯子,告诉所有人?倘若非要开口,那圣灵只会讲,心里的杀意是极限乘他妈的极限!

终于,代表杀戮的真理圣典、帝皇创造的神圣之物,感应到了杀戮的欲望。它流淌着无穷尽的黑血,去环绕欲望的主人,去与圣灵合为一体。

如今,阿竹看见的是黑血堆成的人形流体。不,哪怕闭了视线,也能从每滴黑血里读出直白的文字——

杀。

如果换别人来,兴许只瞧见其中一个字,杀意就会爆发,就会丧失控制,让这个人只知厮杀。

仇人会杀掉,恩人会杀掉,朋友会杀掉,亲人会杀掉…哪怕最爱最爱,爱到心永远不想去伤害的人,也会毫不犹豫地杀掉。

不知还算不算是人类的圣灵,用最后的意志转告他…

杀了你啊。

汇成圣灵的黑血散射开,凝聚最纯粹的杀意去生长。短短几秒,漫天的黑血已经遮蔽天空,让远处的追赶者看不见太阳。

小林被吓得刹车,踉跄走向黑暗的天,却是发抖着蹲倒。他的眼睛瞪得大、泪滴得很多,因为他拿网看着阿竹的视野,清楚阿竹做过的事,明白恶果即将降临。

夏把他抱进车里,踩住油门逃避黑血的天。小林还在哭,透明的鼻涕垂上鞋,拉得很长很长:“迟了…太迟了…疯子,疯子…”

在天空中,不知化身何物的圣灵,睁开密密麻麻的眼睛,看到了森林里的昆虫…很多很多的昆虫。

圣灵记得,昆虫是种简单的生物,它们只有简单的结构、没有情感,智慧也少的可怜,只是凭本能行动。对它们而言,仅有的智能全用于勉强的模仿,没办法做多余的思考。

这两只顶撞的甲虫也同样。看,它们在用铁钳似的颚角力,试图将对方从树枝甩掉后独占这领地。体型较小的甲虫被举起扔落。胜利者轻咬锯齿状的大颚,享用属于它的地盘。

但它的翅膀突然扇动,更向地面俯冲去追击对手。怎么回事?而那小点的甲虫也不示弱,继续战斗。不,他们与先前不同,这不是战斗,而是…搏命。

无理由的搏命,是已分胜负的昆虫不该有的行为。很快,圣灵看见小甲虫被钳成两截。虽滴着透明的血,她的颚钳仍在咬,直到大甲虫把它钳成数块才停止不动。

那大甲虫还在飞,飞向一只撕咬老鼠尸体的松鼠,却被两颗板牙一口啃碎。松鼠找不到新的目标,竟紧咬树干扭转身体,径直将自己的脖子给拧断。临死之前,双腿抽蹬,在落叶间跳着舞蹈,跳出了美丽的死亡之舞。

圣灵在欣赏这种杀戮,观赏这种疯狂。他知道,血腥正在森林的每一角表演。绞杀、狠咬、顶撞、啃啄…或对同类,或对猎物,或对天敌。任何有意识的生命,此时都只想杀戮,杀戮个痛快干净。

让它们沉醉杀戮的是遮蔽天空的黑血,也就是圣灵自己啊。

黑血还在蔓延,相信用不了多久,便会笼罩帝国,笼罩特罗伦,跟着是博萨、是瑟兰、是朝晟,连大洋彼岸的戎洲和邦联也会吞噬吧。

到时候,全世界的生灵都会陷进杀戮的狂潮。当他们中最强的人将搜寻到的所有活物宰杀干净后,他们就会把自己的头颅捏爆,结束丧失目标的疯狂。

贤者在行动。他踩住摆满内殿的圣岩,双眸幽光越蓝,七纸透明的书页浮出躯体,飘飞旋转。他的声音低沉,是在诵读,圣岩在这诵读里闪光。旁观的国王有些紧张,他是在为奇迹手书对抗圣典的壮举而焦躁。

可诵读倏然收束。因为贤者看见了比圣典释放更可怖的景象——

黑血消失了。

快要溢出森林上空的黑血消失了。什么也没有,什么也看不见。天空如常的蔚蓝,森林如常的寂静。若没有那压满了落叶的动物残骸,贤者都觉得是目睹了虚幻。

但他的眼不会作假,是有人阻止了圣典的威力。除贤者以外,可抗衡真理圣典的,唯有一个晨曦城的老家伙、一个同样的继承者…

但沉睡的她仍没有苏醒。若说世上还有谁能让圣典沉默,只得那一人——

已然手握圣典,阿竹却失望无比。

圣典无疑很强,但再强又怎么样?面对最接近真理的阿竹,它只是本不堪用的书罢了,平平无奇。又怎能帮助阿竹平复情绪?

贤者收回七页手书,无言离去。贤者低估了他的可怕。他是比圣典危险无数倍的怪物,且无法消除。没人能对抗他,哪怕唤醒那位沉睡在晨曦的继承者也于事无补。

“既无法阻止,便放任他吧,”闭门前,贤者对国王说,“相比被毁灭的苦涩,任性的疯狂是甜美的佳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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