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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转折(1 / 1)

走到万众噤声的街口后,圣灵任由士兵检查,还给士兵们揪扯掉粘紧的胡子,不得不装作歪脸吃痛。谁知道,下一秒,他的脑门一凉,一看,原来是士兵拿起印章往上盖字。看告示上语法错误的文书,这“检查无误”的字样就是格威兰人给居民的身份证明,相当富有辨识度与侮辱性。

“帝皇在上!何等的无礼!他们纯粹把我们当牲口啊!”

抱怨者很多,反抗者却罕有。这些脑壳给上盖章的民众们顶多是怒视士兵,而后愤懑远走。

一位士兵面带讥讽,拿流利的特罗伦语挖苦:“真是不吝褒奖,我们可是在跟贵国学习。怎么,莫非以你们的智力,还能明白这是种侮辱?”

一个不服气的人斥责他是在污蔑,还说帝国的子民从没有做过这种自折身份的事,叫他们别拿低劣的谎言遮掩粗鲁。

“哦,我忘了,对你们而言,怎样侮辱非人的种族都合情合理,”士兵拿去印章,走近回嘴的人,“可在我们眼里,称你们为人类都是对我们这些人的侮辱。”

士兵握紧印章,往那人的脸猛戳,砸满红痕。

他的战友说,他儿时的家庭教师是位优雅知性的金精灵。而他可能是那个老师带过最笨的孩子,总爱捣乱,从没让老师省过心。但老师比母亲还耐心,常用温柔纠正他的错。他把老师当第二个妈妈,当成可以说悄悄话的亲人,哪怕进入中学,仍会每年去看望老师。但十二年前,他再不能够见到老师,因为老师的孩子们死在了帝国,死在了棕皮的手里,而老师的心脏因此停止跳动,老师永远睁不开眼睛。

或许很多人仅仅厌恶特罗伦人如疯狗般四处开战,对他们的异种威胁论没有特殊的看法,只把他们当成是宗教疯子,可这名士兵却不同——

特罗伦人爱说非人种低贱,说精灵这样的长生者是人类共同的敌人,可士兵觉得特罗伦人才是人类的毒瘤,是在新时代仍拿狗屁的宗教疯子当真的蠢货。

于是,士兵收回印章,叫这些蠢货滚开,别等他解除了扳机的保险才知道逃命。

当那人捂着脸跑开后,士兵把印章还给战友,勾手指示意排队的人继续领印。

随围观者离开后,回到居所的圣灵咬紧牙,用手指穿入胸膛取出血色的圣典,在咳嗽中坐定翻看。眼底压不住那抹沮丧的无奈。他不能理解圣典,更不能引发圣典蕴藏的力量,却要应对寻圣典来的敌人。

圣灵不知道,执着他踪迹的不止敌人,还有曾经的同僚,那同样隐藏住相貌,已和从沐光者那来的两老人抵达帝国北境的圣恩。

借圣痕的提议,圣恩命亲信以密令为理由挑选一批嗅觉灵敏的猎犬藏在帝国各处。只是猎犬们忠诚的并非帝皇或帝国,而是圣恩本人。

两位老人看他的目光有难以理解的奇异色彩。若说军团已是累赘,果断抛弃尚能理解,但他为何会把原本唾手可得的帝国大权甩给别人,非要亲自搜寻圣灵可能躲藏的地方?

“唔,老家伙,可别问我无用的问题。都什么时候了,如果我敢贪恋元帅的头衔,哪怕亲自向朝晟投降,也会被他们移交格威兰。比起他们,还是有可能不会毙掉我的瑟兰美人们更亲切呀。可惜他们照样会把我扔给朝晟,最后还得回归原点,不是吗?”金黑的包厢里,圣恩无聊到打盹,在指尖转着银叉解闷。

一位老者已经不耐烦,问圣恩何时才有叛徒的消息。此行,他们已等太久,不该再浪费时间。

圣恩叫他耐心,说这家餐馆的主厨技艺非凡,值得大家腾出些空闲停留享用。

另一位老者的声音低沉:“小子,或许当年我该采纳你父亲的建议。你确实太懒散,担不起复兴禁卫军的重任。”

“叔叔,你后悔了?来不及啦,现在你们只能仰仗我,仰仗我这远比你们聪明、果敢和强大的后辈呀。”

包厢仿佛撒满火药,只要丁点火花就能引爆。打破焦灼的是作商旅打扮的中年人,推开门的他赔着笑入座:“先生,让您久等了。很遗憾,我们并没探到他的踪迹,但发现与他相关的好消息。”

商人的眼埋在浓密眉毛中,似在盘算什么,透着股狡黠,甚至很抠门。等他摇响铃,侍者很快将餐桌摆满丰盛的食物,低头退出并将包厢反锁。

圣恩停住飞转的餐叉,仰头大笑:“哦?你做得很好啊。让我猜猜,肯定是他的那对宝贝儿女?你们的鼻子真敏锐,值得嘉奖呀。”

商人点头盛好酒,切分金黄的烤羊,说先生是劳累奔波,务必先行品尝,容他慢慢讲就好。根据眼线探明的消息,早在面见大元帅前,圣灵已让其心腹送那对儿女来到北境。

圣恩知道事有不妙,两眼一翻白,嚼响酥脆的羊皮,直呼起圣灵的名:

“桑托德丢光了军人的荣耀啦,我猜,他把孩子送给格威兰人了?”

果款待好两位老者后,那坏笑着坐好的商人也开动了刀叉,点明真相:

“被父爱夺去理智的桑托德,哦,圣灵元帅,当然是让那对可怜孩子投降格威兰。毕竟投降这种事再丢人,也总比落入朝晟人手中值当。”

老人重拍餐桌,震得另一位饿了肚子的老人吞掉烤肉,急切地责备,怪商人为什么不早些说明,还在这里浪费他们的时间。

“哎呀,放轻松,放轻松,”商人收起调笑的神色,严肃不少,“我也不想事情弄成这样,但很遗憾,在帝皇利刃覆灭的消息传出后,他们已经被带到格威兰的军营。”

两位老人的眼中泛起严厉,面上的伤疤更是骇人:

“油腔滑调的家伙!你是要我们和格威兰人硬碰硬?这样吧,我们先赏你这小丑一个响亮的耳光,好不好?”

“急什么?他敢来见我,自然知道应对的办法,”圣恩嚼着肉,吸吮爆在舌尖的酱汁,闭眼甩头,“好啊,真是美味。”

商人只摆手,劝两位老人消消气。麻烦当然不用他们费神,尊敬的长官猜得非常正确——圣灵的女儿虽然被特罗伦人看护着,但他的儿子跑了,是的,逃跑了。

这幸运的天籁,听得两位老人握紧拳站起,四目难掩激动之色。

商人亦是肯首,止不住地调侃:

“是的,在知道父亲是让他投降后,无法接受的儿子便跑了…啧啧,多忠诚的年轻血液呀。”

“位置,”吃尽盘中的美肉后,圣恩抿了口酒,“年龄太大的人总是没耐性。再浪费时间,他们恐怕要生气了。”

商人捧上餐巾后,掏钥匙解开门,举臂弯腰,恭送他们离开:“珀伽,西北方的城市,已让格威兰的军队接管一月多了。”

老人们看一眼盘中未动的食物,忍着果腹的冲动,瞧向笑着擦拭嘴角的圣恩,催他出发。

扔掉餐巾的圣恩走出包厢,头也不回。不用多说,三位奎睿达家族的圣恩者是时候行动了。

与他们有相同目的的人正乘着轰鸣的火车开向西北。原本的上等车厢已重新修缮,改装成供朝晟人使用的办公室。最中间的办公桌上堆满了文件,而林思行正被淹没其中。他只能甩着笔感叹,夸白皮们是痛快,什么都没欺瞒——如今朝晟军方也知道,圣灵的小鬼头儿子逃跑。

高大的夏桃端来冒热气的牛奶,轻笑着说:

“你还没人家大,人家要是小鬼头,你岂不是小屁孩了?”

而林思行最烦别人提年龄的事,叫夏桃收声,别挡着他看资料。

“小鬼头,真不长记性呀?要喊姐姐!”揪痛他的耳朵后,夏桃又轻弹那发红的脸颊,“别看了,早过饭点了,先喝些暖胃的吧。”

林思行甩开对方的手指,热奶刚咕咚下肚,却吐出舌头、脸热到通红。办公室的其他人哈哈大笑,都等着看夏桃怎么折腾队长。可她没回答林思行的问题,只捂着嘴回到座位上翻阅文件。很快,办公室只剩纸张摩挲的声音,因为在座的人都明白以圣灵的儿子逼其现身是当前最紧要的任务,懈怠不得。

被他们记挂的青年则扔下几枚钱币,从街边商店的货架拿一瓶水、一瓶超高度酒和几张手帕,将它们藏入袍后跃上街道边缘的小丘,低头钻进漆黑的树林里。

他把脱去的黑袍平摊,放上撕成长条的手帕,小心勾兑纯净水和烈酒,把配好的液体洒在发炎的伤口上,满口牙咬得咯咯响,脸部的肌肉痛到扭曲,抽搐着跃动。

使劲清洗几遍,他已习惯针扎的刺疼,麻木地用手帕包扎好,穿上黑袍。他将剩余的酒和水混合,全灌入喉咙,扔掉玻璃瓶,总算吐出口气,身体瘫软,压响发脆的落叶。

先前面对追来的士兵,他只能出手自保。虽然靠引发骚乱成功脱身,但身上多添好几处新伤。其实他也清楚,若非那些人想着活捉,恐怕他早给射成血窟窿了。是的,再怎么不愿意,他还是要感谢他的父亲,特罗伦帝国的元帅圣灵。

小桑托德,这本该让他骄傲的名字,此刻却是可笑的护身符与耻辱柱。什么父亲、不,懦夫,圣灵是懦夫。

他本以为,父亲之前的临阵脱逃,已经打破军人的底线,可他再怎么也没想到,那懦夫还让他去投降?

挥拳砸落枯树的残叶后,小桑托德的心脏沉重跳动。他不懂,为什么父亲是这样的懦夫?为什么父亲不在乎他的想法?难道父亲以为生了他、养了他,就可以主宰他的命运?替他去做舍弃荣誉与骄傲的选择?

恕难从命。在他的眼里,父亲已经丧失了羞耻心与荣誉感,是个混蛋、是个懦夫。而他,绝不是和父亲相同的懦夫,他是士兵,是特罗伦人的男儿,是帝国的骄傲,即便死,他也不会选择可耻的投降。

大口喘气的小桑托德站起身,继续逃亡,用跌撞的脚步表明心意。不会,绝不会。没有人能改变他的道路,没有人能安排他的命运,即使是他的父亲。

在圣灵的儿子遁逃时,格威兰的军官很自信,喊踱步的盟友坐好,请他们放心休息。逃跑的蠢家伙再能躲,也出不去远,要知道,格威兰的士兵早把珀伽周围封锁。新的消息表明,在珀伽东边的镇子发现了目标,虽然被他逃脱了,但他是负了伤,相信很快就会重回格威兰的看管之下。

“希望如此。”没多言语,前行者把消息发给林思行,赶往格威兰人找寻的方向。

军官摇摇头,无法理解他们在急什么,只能通知士兵们尽量配合,早些抓住圣灵的蠢蛋儿子,早些清净,放个长假。

“狗崽子,跑什么?”抽出香烟点燃,军官走出营地,无法理解小桑托德的死脑筋,“觉得陪特罗帝国去死很自豪吗?真是举世罕见的蠢货,碍事的蠢猪。”

小桑托德确实够蠢。倘若给朝晟人抓到,还不知会经历怎样的折磨,好把圣灵引出。老实待在他们手里,免去皮肉之苦不说,还能品尝格威兰的美食,没有担惊受怕的忧虑。

但有人会感谢他的愚蠢。已来到珀伽的圣恩便是会感谢他的人。哪怕知道圣灵的儿子是个硬汉、对帝国与帝皇忠诚到近乎固执,圣恩还是想笑。不用隐藏的猎犬们报信,光看那些守住路口和山隘的士兵,已能确定小桑托德的结局,想从密集的包围逃脱根本是做梦,除非…

圣恩愿意帮帮他。

圣恩联系好附近的探子,命他们全力搜索小桑托德,不惜任何代价。

拿石块砸死吐着信子的蛇后,小桑托德用军刀剖去蛇皮与内脏,叉上树枝烤熟,大口啃咬。缺少吃喝的东西不要紧,最担心的问题是流脓的伤口。此时按着连疼痛感都没有,不能再拖延治疗,得想想办法。还能怎么办?只能悄悄去最近的镇子,看有没有机会搞点消炎治疗的药。

希望他能尽快找到治疗的方法,以免伤口恶化。

当小桑托德潜入镇子时,他尽量将脸抹黑,嘴里咬着两块小石头改变脸颊,修整了一些头发和眉毛,然后用树胶粘在下巴上。他拍碎水中的倒影,点头肯定目前的伪装。除非遇到熟悉他相貌的人,否则绝不会被识破。

然而,敌人并不笨。当他费了老半天的劲才勉强通过时,他发现,只要是药店或诊所,都有更阴冷的眼睛在暗中注视着他。士兵们早就洗干净眼睛,目光像恶狠狠的秃鹰,死盯着来往的行人。

小桑托德开始感到焦虑。他的伤口越来越痛,痛觉的延迟反应表明伤势在恶化。他心中燃起了狂热,他该怎么办?难道硬抢吗?

突然,一个女声打断了他的思绪:“跟我来。”

这是特罗伦人的语言。

小桑托德吓得险些拔出刀子。但女人并没有呼叫士兵,明显不是敌人,于是他跟了上去。两人七拐八拐,算是走进一栋民房。他还是忍不住问道:“你是谁?”

“哼,和你一样,保有尊严的特罗伦人。”女人打开立柜,将医药包扔给黑脸的男人,戴好手套,往手套上喷了些酒精,“你自己先消毒吧,忍着,没有比这更好的医疗条件了。”

小桑托德脱去长袍,露出肩膀,拿棉签沾酒精,擦干净伤口。而酒精的痛苦很强烈,说明伤口还有救。

女人用针筒帮他抽走了积聚的脓液,再用棉签扭转进去,最后用酒精涂抹,并以纱布覆盖。

见他没有发出声音,女人眨眨眼:“不错,你知道如何忍耐。”

小桑托德感激地道谢后,问出浴室的位置,把沾满脏灰的脸洗干净。女人给他拿来化妆的道具,帮他打扮成别样的面孔。

“你们怎么认出我来的?”

做好伪装后,小桑托德躺在沙发上,感觉胸口松了口气,终于可以喘口气了。

女人拧开暖壶,给他兑了杯温水:“偷瞅那些药店又不敢进去的,不是你会是谁?”

“你们听谁的调令?”

当温暖的水泌过舌尖时,逃亡的年轻人觉得它比蜜饯还甜。

“圣恩元帅。”

“圣恩?”

小桑托德刚松懈的警惕心再度暴涨。一个临阵脱逃的东西,怎么值得信任?

“哼,蠢,”女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便投以鄙视的目光,“既不能正面击败朝晟,选择保留力量隐藏,图求新机会翻盘才是正途。”

他想争辩什么但又说不出话,惹得喉咙干涩。他知道,女人没说假话。假如圣恩坚持顽抗,招来那个恐怖的朝晟怪物,除了葬送忠诚的帝国军人,再不会获得别的回报。

“吃东西吗?”

“不了,我想休息,不介意我睡沙发吧?”

“睡吧,可别压到伤口。”

得到回复,已疲乏到极点的他再扛不住,眼皮像被磁铁吸住,缓缓合上。

然而,他没能看见,当他睡去的时候,女人嘴角勾起了弧度。不是欣慰的弧度,而是嘲笑的弧度,捉住猎物的猎人特有的庆幸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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