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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相识(1 / 1)

在葛瑞昂惊讶的目光中,即将炸裂的无皮血人消失不见。

短暂的虚无后,圣徒于插入巨剑的焦土上重现。

突兀消散又重组,他不由低下头审视失去痛感的身躯,目光错愕非常。因为他的皮肤和毛发焕然一新,躯体和护甲无伤无损,仿佛从未有过激战。

葛瑞昂没有慌乱,只是扔去手中的金钉,望向敌人胸甲上五枚完好的金钉,借网与先前那位复原了一切的前行者沟通:

“是你?不…继续休息,情况尚能控制。”

“赞美帝皇!”圣徒望向落地的金钉,走敲着胸甲前闪耀的黑金标志,恍然大悟般惊喜。他确信这不是做梦,他坚信是奇迹降临——是帝皇的圣器拯救了他。他高昂双臂狂呼,再举剑对准敌手,狂妄且无所畏惧。

“逆转现实的伟力!新与旧并存的伟力!污血的贱种,你看到了吗?!这并非那躲藏的家伙所为!绝对的奇迹,唯帝皇可行!”

圣徒在大笑,葛瑞昂在沉默,新兵们在给赶来的人让路。披覆相同黑袍的十五名前行者,终于达到高地围住自信至极的猎物,可身为猎物的圣徒却没把他们在眼里,仍用浑浊的双目盯紧最危险的敌手:

“我感觉得到,我的身体坚韧如初,连最重的伤亦能恢复。我的祈信之力更无消耗,可肆意借用圣器的力量…”

面色冰冷的葛瑞昂看向他:“你确信?假如再动手,我认为,你的处境会比先前更险峻。”

“污血的贱种,你交换伤势的把戏已是无用。而我更有预感,就算他们的炮弹砸落,”当苍白的火由剑爬上护甲,圣徒的皱纹笑成了波浪,“我也不会受伤。在生死的时刻,我有所领悟!明白吗?帝皇的威严,我已掌握到!圣器的力量,我已驾驭在手!来,老实沐浴我的炽焰,把你肮脏的血脉净化吧!”

听着狂妄挑衅,葛瑞昂只后退、后退,再后退,前行者们亦聚在身后,共同远望燃成苍白的敌人,神色皆疑。

“恐惧了?可怜的朝晟人,面对死亡竟会胆怯。不尊帝皇的人类叛徒,也只配和低贱的异种厮混,被帝国军队毁灭且净化!”狂笑中,圣徒又剑指天空,令似天谴逆流的火龙卷再现,光和热更远胜之前,还未甩落,已亮至高地上的人看不清五指,热到泥土皲裂发黑。

葛瑞昂的面容依然冷,看向圣徒的眼更冷:“我不知道你姓甚名谁,可我看得出你是梁人。在火焰劈落前,假如你仍旧旁观,哪怕违背网传达的命令,我也必须还击。”

并非特罗伦人的语言,圣徒当然听不懂。可对方的语言,明显是在和人沟通。于是他扭过头,看看葛瑞昂究竟和谁交流——哦,是不知何时立于背后的朝晟人,一个黑发黑瞳、面贯斜疤的朝晟男人。

葛瑞昂的催促是理性的,听得阿竹头痛。因为这种语气很像阿竹的那位朋友、那位姐姐,那名在模糊的记忆里浮现的女孩,那名同样有着金发的混血者。

只是刹那,回忆的痛苦就刺激出莫名的怒,怒引动了恨,恨压制住好奇,让血液涌流、让毛管暴张。阿竹终究是放弃旁观,让身体随心抡出一拳发泄痛苦与愤懑,不知是在骂谁:“去你妈的!”

拳头砸碎燃火的护甲,穿过坚硬的胸骨。拳的余波把圣徒炸成肉沫,头也不剩地爆为血花,只留两条站直的腿和高举剑的手臂,证明圣徒曾经存在于战场。

下一秒,巨剑失去支撑,颓然摔落,砸烂仅存的双腿双臂,翻滚到阿竹脚下。阿竹向上瞥了眼,漫天的火光止不住地扭曲,像是在哀嚎;阿竹又往下瞧了瞧,那炽热的苍白消散干净,似梦如影。

处理完安全隐患后,巨剑像是被风扶起的纸片,飘至他面前。本源运作,空前的热量涌入这柄圣器,他是想用高温摧毁这能够纵火的圣骑,可当他脚踩的血肉和土地都被他释放的热量蒸发时,这巨剑依旧完好无缺,完美到使他乏味。

烈日般的剑身,让葛瑞昂的眼凝起寒意。他得承认,阿竹把温度控制得非常好,诡异的高温仅限于唯一的目标,令围观的前行者和新兵们都安好无事。

正因如此,葛瑞昂的目光更警惕:“你有什么目的?”

光与热转眼消逝,巨剑也砸落地面。阿竹歪着头,同样是疑惑:“你们没告诉他吗?”

“梁人,二十二岁,姓名暂为绝密。”葛瑞昂的咬字慢而清楚,”你从哪里来?你不会使用网?借网交流是无需念出声的。来,接受我的申请,与我通讯。”

似曾相识的语气,让阿竹又看见那位金发的女孩,或许金灵的血都遗传着同样冷淡的理智?

冷淡、理智,给他的只是痛苦。阿竹摆着手后退,痛苦地回答:“我不知道,我不清楚。”

“自己的事,怎么会不清楚?”示意其他人退下后,葛瑞昂的语气缓和不少,“我检索了前行者的档案,并没有找到你的记录。而他们偏不肯透露你的信息——神秘的朋友,告诉我,你究竟是谁?”

耳中的声音越温和,眼前的女孩越清晰。记忆是扎进颅骨的长针,刺穿脑膜后慢慢搅散脑浆,带来种钝器敲击的沉痛,让抱紧头的阿竹满脸是汗,连涎水也止不住滴落……

忍受住,只有忍受住……或许,阿竹只有忍受住回忆带来的痛苦,才能找回失去的熟悉,认清那些失落的记忆。

见他莫名痛苦,葛瑞昂翘起金眉靠近,向他伸出手:“你还好吗?如果你身体抱恙,就先跟我们回去吧,或许,我们能帮你。”

简短的话给心吹来一股暖风,让他有些茫然地自问:“关心,这是在关心我吗?”

他没想到,一个陌生的混血者会有心爱护他,会有闲情向他施以关怀。感受到关怀后,他再度想起那个也会关心自己的女孩,更想起那和葛瑞昂接近的相貌,可即使逐渐记起女孩的模样,他却又想不出另外的信息……

甚至忘了女孩的名字。。

他抹去汗,忍耐痛苦,表达了不满——他不满意网的拖沓。网答应过他,会带他去拜会待在这里的将军,那么,网是时候兑现诺言了。当然,网可以选择带他去见那位女孩,那位他记忆里的女孩……

一个与葛瑞昂相似的混血者。

可网的回答令他愕然:“她就在这里,是她发出令事物回溯的本源……”

他先是一愣,看向了葛瑞昂,而后明白网的意思是说那位施展了神奇的本源的将军与他记忆里的女孩是同一人。于是,他望向山镇的西南方,找寻网所说的位置。

达到那里前,他再三思索,真诚地建议葛瑞昂:“谢谢你,你很好,但是太啰嗦会像老妈妈,还是少说话吧。”

莫名的话止住随风飘的金色长眉,在葛瑞昂回应前,他消失了。

其余前行者见状,立刻带兵冲回高地。他们或给兵营灭火,或扛起巨剑,或愤怒捶地,更多人则走向葛瑞昂,询问当前最紧要的事。

譬如这突兀现身又消失的人到底是谁,譬如死成灰的圣徒有无可能复原,譬如正在涅汶蛰伏、准备再上演一场斩首行动的是去是回……

而葛瑞昂的答案是无可奈何:“别问了。我们的目标第五圣徒已成灰烬。既然没有他脑子里的情报,在涅汶地区的人自该撤回。”

他的回答,宣布了朝晟的军团将要与苍白炽焰正面作战。苍白炽焰的主力未损,指挥中枢也保留完善,可是实打实的硬骨头。即使朝晟的士兵比那些人骨头更硬,偏去硬碰硬,为顽固的敌人而流了更多的血,那也是得不偿失。

因为这一切本来是可以避免的,只要计划成功,只要圣徒被葛瑞昂生擒,只要阿竹没有把圣徒烧成灰,一切都是可以挽回的。

用梁人的话说,阿竹是莫名其妙地出现、又莫名其妙地消失。人们唯一能知道的,只有三件事——他是梁人、他是前行者,以及他不是军人。

想着,葛瑞昂以指拈起不知是否为圣徒的灰烬,垂落那金长眉须,轻声自嘲:

“看不透他的本源啊。”

离开营地,转向山镇东南角的一栋残屋下,暗光照亮的密室中央有张蒙灰的沙盘,沙盘后坐着位靓丽的女性。金色的发、金色的竖瞳和微尖的耳说明她是葛瑞昂的同类、流着金灵血液的混血者;黑长的军衣和金色的军衔则证明其朝晟军官的身份。

她的眉眼狰狞痛苦,惨白的嘴唇生颤:

“不,我的本源枯竭,至少需要十二小时来恢复。”

她拿过雾化器吸药,刮去红润血痂残余眼角,坚持吞吸白色气体,直至胸膛的起伏平缓才摘去呼吸罩,吞服卫兵递来的药片,原本朱红的面颊褪去血色,变为近似葛瑞昂的冷白。

她喝了口卫兵端来的热水,神情疲惫。她刚想闭眼休息,却看见沙盘对面那陌生的人,面部横贯疤痕的梁人,端着的杯子都忘了放下。

一时间,寂静的地下室只有风扇吹动纸张的声音。

阿竹确信她的脸正是记忆里的相貌,即便不知女军官的名字,心还是跃动欢喜:“是我。你是谁?你记得我是谁吗?”

卫兵用最短的时间护住女军官,向他开炮。可出膛的弹头全失去动力,软弱地滑落,与抛落的弹壳同时摔出清脆的金属音。

见炮弹没用,卫兵们只能拔出钢棱刺对准他,厉声质问,可他充耳不闻,只是呆呆地盯着女军官,想起了什么东西。

“我没有恶意。”阿竹还是盯着女军官,感到一种温暖从心流向全身,就像冬天那送来炙热的火,渐渐蒸散笼罩记忆的灰雾。“我是阿竹,我忘记了很多事。我不知道你是谁,可我知道你,我知道你会记得我。我知道你会告诉我…我是谁。”

当阿竹说出他的名字,女军官眼里的金色弥漫为惊喜。

她推开卫兵,抚过那道从左眼睑穿过鼻梁,直到右耳才收住的疤,泪眼婆娑,却又难以相信:“阿竹?不,林海反击战前,他已失踪在绿松村,网的记录不会有假…你死了——不可能,真的是你?”

“娜姐,网给你假消息?”感到划过伤疤的暖,阿竹说出记忆里的称呼,“为什么要说我死了?是谁说的?”

亲切的称呼,让眼泪从冷白的面庞滑落。

女军官抓住他的肩,仔细看藏在伤疤后的脸,竭力辨别相隔十年的朋友:“你明明记得我。不可能,你真的是阿竹?网的记录怎么会错?十年前,林海的遇害者名册里确实写着,你应该——”

“林海?”简单的词语如火星,将记忆的引线点燃,炸散阿竹脑海里的灰雾。“不,我没死啊。他们杀了爸妈,杀了叔叔阿姨,杀了萨叔,杀了所有人,可没能杀掉我!我把他们切了、砸了、扯了、捏烂了!我杀了他们,我杀光了他们!我冲出镇子,我跑进林海,我没有死,我不会死!我活下来,我活下来了!我记着你,你是迦罗娜!你是娜姐!你在我家右手的第二栋棕房子住着!第…第一栋是木房,住着的是小林!对,是小林…小林!他最小,你最大…我记着,我都记着!”

记忆是放在窗口的相册,终被迟来的飓风刮去积灰。可清楚的记忆给阿竹带来绝对的痛,痛至发狂的痛。记忆化成钝圆的铁棍,塞进他的牙缝,把他的牙连着肉、带着骨甚至粘着神经撬碎,更挤进颅腔,把脑子一棍棍杵成烂泥。

咆哮掀翻了水泥,白亮的光涌进了地下室。

在众人仰起的视线中,阿竹跃上高空,很久很久才落回地面,砸起层层的尘土。卫兵们全吓傻了,在他们的印象里,不论是灵能还本源,都不可能有这样超常的力量。至少,不能把一个人在几秒内送入蓝天白云。

回过神的迦罗娜跃出破开的地下室,走到痛苦的阿竹跟前,蹲下身,轻拍他的背:“阿竹,村子究竟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回忆是痛苦,痛苦需要发泄。

现在,他发泄完痛苦,舒畅了好多,更扭头看迦罗娜,看那张记忆里冷白的脸,看那流露在金色里的关切。

躁动的心渐渐平静,他哭着扑进姐姐的怀里,哽咽着抱紧:“娜姐…姐,我、我变得好、好怪,不…我能杀掉所有人,可我、不,我,我想不出来那些东西…我要忘了那些,我不记得自己是谁…”

迦罗娜捋过金灿的短发,冷白的面容间是藏不住的慈爱与呵护之光:“有我在,不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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