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记得给你剩下的是一把白鹿?”禁苑猎场的篝火旁,狄鹏恺看着一身绯色骑装,挂着宝刀鸣鸿的禹诏复,奇道。
“那天怀恩出城迎我的时候,看我喜欢,就跟我换了。”禹诏复将割肉用的匕首擦了擦,还入鞘中,扔给狄鹏恺,“还有这把龙鳞也是。”
“那小子什么时候学会做个人了?!”狄鹏恺接过匕首,摸着金丝嵌宝的刀鞘,稀罕道,“要不是赋远在我前边挑了把白鹿,我连昆吾都摸不到呢,龙鳞更甭想。”
“喜欢就给你吧。”
“别,他换给你,你再换给我,哪天被他看到,他挠我怎么办?你真当他多大方呢?”狄鹏恺把匕首扔回给他,撇撇嘴,“也就是你这回远在天边,他难得良心发现一回,赶紧收着吧,估计没下回了。”
“……我挠你干什么?”居怀恩悄无声息的站在他背后,虚心的请教道。“你又做了什么亏心事了?”
“亏心事都是你做的!你把我坑到忠烈王府惹了忠烈王爷的事儿,我还没跟你算呢!赶紧跪下求原谅!”狄鹏恺瞪着他,不满道。
“东平王家的两个闺女,一个嫁给了睿远亲王,一个嫁给了忠烈亲王,一个逼死侧妃,怎么另一个也该防备一二,忠烈王府不该围吗?”居怀恩绕着篝火,饶有兴趣的看着火上烤的鹿、兔子、野鸡,雁,哦,还有蛇。
“是啊,该围,你怎么自己不去呢?那可是亲王!”
“我得回去睡觉啊。”居怀恩想了下,没办法,他当时,第二天需要忙的事实在太多了。
“……你给我等着。”
“好说,我等着。”居怀恩溜达了一圈,告辞道,“我去替一替陶哥,让他过来歇会儿。”
“他又不喝酒,来干嘛?”狄鹏恺故意问道。
说起各人的酒品酒量来,据说暂居榜首的就是狄鹏恺。
此人不仅喜欢豪饮,而且千杯不醉。
其下是左骁卫将军程德训,这人生性狂放,喝酒但求一醉。
其下就是禹诏复,酒量不甚大,但是酒品好,基本不会喝到醉,即使万一过量,也是喝醉了就睡。
再下边是姜赋远。他人前不大喝酒,喜欢独处时喝几杯睡一觉,这是他放松的方式。
垫底的是陶梧。
此人基本不沾酒。
当然,还有个尚未解码的。
那就是居怀恩。
这人死活不肯透露自己酒量如何。
有人已经开了赌局,掰着手指头数日子,就等居驸马孝期一过,就要灌灌试试他酒量深浅。
赌局上压什么的都有,有压腰上的玉坠的,有压随身的匕首的,有压抹额上宝石的,有摸出一包金豆子压上的,也有压射箭用的扳指的,最后是知名不具的某陛下,把他一贯把玩的一串极品的猫眼石压上赌桌,赌局一封,就等那一天了。
居怀恩挑了些活得猎物,到了麟德殿,戴权忙迎过来笑道,“远远儿的就看见您给陛下送来了,这么些里边儿,有没有兔子啊,没伤着的?”
“有一对黑的,很漂亮。”居怀恩回头指了指。
“这几个白的、杂毛儿的,也很不错,陛下说若是有兔子,让送去给太后,就都拿去承辉殿给太后挑去吧。”戴权看着足有大小几十只,包揽道,“这些咱们处置就成,您请进去吧。”
“内相客气了。”
天子正跟西宁郡王、陶梧看各地呈现的各种机巧之物,见他进来,笑道,“朕让戴权去替太后挑些好玩儿的呢,你倒替他跑了一趟。”
“他已经谢过臣了。”居怀恩看着殿中摆开的自行船、走马灯、木牛流马这些认得出来的,还有许多认不出来的,问道,“工部奉命改进农工器具,兵部奉命改进兵器攻城器械,陛下打算把这些交给工部和兵部,让他们找点儿灵感?”
“那要等他们把改进后的都送到朕面前,让朕看到他们的用心程度和能力,如果他们敷衍了事,让朕指望不上,朕只好在禁苑里另起炉灶。这些东西,自然也就不会给他们。”
“这几个月忙下来,各处总算是进展顺利,今年各地的收成也不错,大家也都该透口气缓一缓了,朕就算了,你先去歇着。他都替你来了,你就放心去转转吧。”天子说到最后,看向陶梧。
陶梧看了看居怀恩,还是拒绝了,“陛下,怀恩比我忙。”
“不一样,他再怎么忙,有些事可以扔一扔,轻重缓急的摆布开,能偷懒就偷懒,不至于累着自己,你这里更熬人。”天子劝道,“如今秋深了,内府已经将过冬的温室殿、温泉殿、麟趾殿修缮完毕,一入冬,咱们就搬到那边儿去,你去替朕验收吧,西宁郡王一起去,替朕试试温泉。趁这几天,朕也正好跟怀恩商量些事。”
“陛下,臣——”金曦听到还有自己,忙开口推辞。
“卿就留在宫中过冬吧,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慢慢养着,不急。”天子一摆手,示意就这么定了,让人将舆图铺开。
陶梧见推辞不掉,只得领命,先去禁苑凑个热闹,他虽不饮酒,吃点儿烤肉也不错,再回去好好睡一觉,明日随西宁郡王去麟趾殿那边悠闲的散漫几天。
天子要找居怀恩商量的,应该是北边的备战事宜,一旦大略定下来,就又要开始一轮新的忙碌。
备战从来不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