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的丈夫是谁?”
“三品承袭武爵孙绍祖,此刻在京北大营中试训龙禁尉。”
“夫人的公婆叔伯妯娌儿女等何在?”
“公婆早已过世,夫君是独子,无兄弟姐妹,妾身嫁入孙家时日尚短,还不曾有儿女。”迎春一句一句将心中想了千百次的话平稳的说出来。
“夫人的丈夫可有民籍的妾氏?”
“并没有。”
“请夫人在此处按手印,双手都要,另在此处按右手食指指纹,若夫人能写自己名字的话,请在此签下自己名字。”本来坐着的稳婆孙氏,此刻站起来,拿出一份早就写好的身份单,并一盒印泥,好让迎春按手印。
绣橘忙取了案上的笔墨来,先让迎春签名字,迎春提笔,正要写,忽听到门外一女子疾呼道,“奶奶且慢!”
“你这丫头好放肆!官差在此与奶奶说话,你大呼小叫什么?打量奶奶一贯待你们宽和仁善,你越发连规矩都没有了么?还不快退下?”迎春的奶娘眼神一乱,忙开口斥责,一摆手,让两个嬷嬷赶紧将人捂了嘴拖走。
“怎么了?她是有什么事?”迎春提笔又放下,有些不解道。
“奶奶,并没什么事,想来是这小蹄子胡闹罢了。”迎春的奶娘回道。
迎春一想也是,也就没在意,提笔就要写,稳婆张氏道,“孙夫人且慢,不如还是听听她要说什么,再签不迟。”
她们这些日子走了许多人家,自然也见了些大门大户的后宅是非,一看就知道不对,赶紧阻止。
“两位官差,这不过是个我们爷的通房丫头罢了,我这就打发了她。”迎春的奶娘忙堆了笑解释道。
“要么你让她把话说完,要么此刻也别签这个文书,我们即刻出去回禀左骁卫的程将军,等他们进来问。”稳婆孙氏并不肯退让。
“嬷嬷,就听听她说什么。”迎春倒是无所谓。
“奶奶,您跟官差说话,她这么闹法,这成何体统,您可不能纵着她,不然这家里越发没规矩了。”迎春的奶娘仍旧纠缠着不肯,那个通房丫头始终在两个嬷嬷手里死命挣扎着。
此刻迎春也看出不对来了,忙命道,“放开她,让她说,你们这么着,岂不是让我说不清楚了么?”
两个稳婆见得多了,此刻一看拉扯起来,两人自保为先,一个上前收了文书,另一个忙
几步出了门,往院墙外大喊道,“左骁卫上的军爷们何在,她家瞒了人口,厮打起来了,请速速进来拿人,且快些!别等闹出人命!”
迎春已经被这番变故惊的整个人呆住,坐在那里,不能言语,绣橘眼见着稳婆一呼喊,就有十几个壮汉翻过围墙扑了进来,转瞬间,两个拿人的婆子已经被刀架在脖子上,哆嗦着放了手。
“各位军爷,这都是误会,误会啊!”迎春的奶娘哭喊道,“我们家姑娘是荣国府的二小姐,是当今贤德贵妃的妹妹,你们不能如此行事啊!你们莫要惊了我们家的姑娘!”
一时间又有十几个健壮的妇人从门外冲进来,各处堵住,令迎春闪避不得,绣橘拉着莲花儿,死死地护着迎春,慌张的叫道,“妈妈好糊涂,不管有什么事,你就让她说,何至于惊动了官差,让小姐遭罪。”
“你说,你快说啊,你快说,这事儿跟我们姑娘没关系,你快说啊!”迎春的奶娘急了,指着那个通房丫头大叫道。
“这事儿不归咱们问,你们去京兆府慢慢说吧,不急。”带队的队正挥手让人带走了那女子,带队出了门,留下十几个健妇把守各处,两个稳婆早带着文书印泥等物跑出去了。
迎春一时醒过神儿来,哽咽道,“这是怎么了?我并没做什么,怎么就出这样事了?”
“姑娘且别说这个了,咱们还是想办法赶紧给家里报信吧,得赶紧让琏二奶奶知道啊!”迎春的奶娘劝道。
“小香儿刚刚究竟想说什么,你非得这么拦着?如今让人以为我们欺瞒官府,可怎么好?”绣橘忍不住问道。
“好姑娘,我为什么非得拦着,不过是为了咱们爷整日家里家外的荒唐,干出来的那些事,是可对人言的么?谁知道她知道了什么呢,说出去也不知道碍不碍事。”迎春的奶娘此刻哪里肯说实话,忙扯着孙绍祖素日不良说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