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我有一事不明,还请贤弟指教一二?”蒋昉朔拉着居怀恩,一脸求教状。
“哦。”居怀恩无所谓的点头。
“你说他既然都把人埋了,就干脆瞒上几年,等将来实在瞒不住了再说呗,到时候城门上卫士说不定换了几茬儿了,谁还记得谁啊,只有记档上那么一笔,剩下的还不是随便他说?可他这才几天就跑去京兆府报案了,城门上的侍卫虽然一天见太多人出入,但是他们就是查这个的,记性都蛮好,几天前的事儿,能不记得么。”蒋昉朔道。
“恩。”
“所以我就随便查了查,发现好像他报案之前,这事外边儿就已经有人知道了……”蒋昉朔看着居怀恩道。
“是吗?”居怀恩一脸‘这样啊’。
“是啊,你说奇怪不奇怪,他们家至今不知道谁走漏的消息,我那里将他们府里下人全都审过了。”蒋昉朔若有所指。
“举头三尺有神明。”居怀恩指指天,一脸认真的说道,“亏心事做多了,就是容易半夜见鬼。”
“……我现在比较怕半夜见你。”蒋昉朔看着他,意有所指。
“长安城太大了,再怎么严谨小心,也搁不住出事儿,金吾卫、京兆府,都是职责所在,以后半夜见的时候只会多,不会少。”居怀恩笑道。
“兄弟说的是,兄弟说的极是。”蒋昉朔无奈的点头,指指自己,苦笑道,“你看我这头发,尤其后边这块儿,这是白了多少啊,本朝京兆尹难得有能当到七年上的,我这都七年多了,也是不容易,就这么个从三品的官,在天子脚下,哪儿哪儿我得罪得起啊,但是不干事又不行,时常左右为难,偌大个雍州,除了京城还有辖下二十多个县,时常忙的喘不过气来。我这里有疏忽的地方,兄弟帮着多担待。”
“蒋大人有话直说,但凡正事,我都不推辞。”居怀恩道。
“哎,还是兄弟你痛快,冯紫英那小子一听我为难的口气,他当场就跑了。”
“紫英在冯唐老将军那里帮忙,这几日正是需要他的时候,他不跑不行,放心,我不跑,蒋大人直说。”居怀恩替同僚解释了一句。
“皇上前儿让京兆府征集稳婆,紧接着李准家就出了这样的事,皇上恐怕是要下旨一一核查,你说咱们是等皇上过几日下旨呢,还是自觉点儿,请旨呢?”蒋昉朔道。
“自然是蒋大人去请旨,蒋大人可是京兆尹。”居怀恩理所当然道。
“你这可是把哥哥架在火上烤啊,这满城的王孙公子高官显贵,我这一道旨意请下来,等于是犯了众怒,将来说不好哪个心量窄记了仇的惦记我,我就是万劫不复啊。”蒋昉朔叹道。
“那蒋大人要怎么着?”
“居贤弟你跟我不一样,你是天子的表弟,满城的王孙公子高官显贵,门第最高的都沾亲,门第低的你也不怕他们,你说是不是?”蒋昉朔恭维道。
“要么咱们等皇上下旨,然后推辞掉,皇上只要不是成心为难人,多半就会指一位皇室身份高的来管这事儿,找个亲王,比如,六殿下,或者八殿下,天子的一母同胞,谁还敢说什么或是记恨什么。”居怀恩一想也是,确实得罪人,于是当即想好了该把球往谁头上踢,甩锅甩得无比顺畅。
“这个我想到了,只不过,总不能指望六殿下或者八殿下亲自上门查人吧,那到底最后不是落到左右金吾卫头上,就是落到京兆府头上,还得咱们兄弟几个去当面得罪人。”蒋昉朔道。
“或者让千牛卫去得罪人,让陶哥把‘如天子亲临’的那副天子近卫脸色一摆,带禁卫各处转一转,够他们噩梦做三年的,天天回想自己家哪里不对了,时刻担心着皇上秋后算账。”居怀恩想了想,又拎出一只垫背的。
“人家对你也不错,你小子就这么拿你陶哥垫背啊?”蒋昉朔笑道。
“卑职自打上任,在蒋大人面前一贯尽职尽责,可惜您不也拿卑职垫背么?”居怀恩不冷不热的扫了他一眼。
“……你这一句话,竟堵得哥哥无话可说了。”蒋昉朔想想自己来开这个口也确实不合适,忍不住老脸一红。
“全京畿算起来,长安加上二十几个县,五品以上人家都算在小弟头上,剩下的蒋大人自己忙,不够人手,请旨调左右威卫帮你们查,顺便让他们也帮地方上协防,逮捕逃逸者,蒋大人以为如何?”居怀恩也痛快,直接道。
“不说了,哥哥从此欠你个大人情。”蒋昉朔站起身,郑重拱手道。
“记得你此刻说过的话,别过两天后悔就行。”居怀恩不在意的一笑。
“苍天在上。”蒋昉朔一手指天。
“好说。”居怀恩笑着点头。
等过几日两人进宫请旨时,蒋昉朔就知道居怀恩为什么那么痛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