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逸没想到魏寂一副翩翩书生模样,居然跟他一样也是来从军的。
不过想了想他抓住自己手时那巨大的力量。云逸就觉得正常了,这人可不能把他当做寻常书生。
两人就这样一起向着军营走去。
“云兄,日后遇事万不可冲动,当三思而行。”
云逸有点后悔跟这人一路了,这魏寂一路上就像前世他犯错时候的班主任一样,不停的在他耳边絮叨。
云逸不耐烦的说:“嗯嗯嗯,知道啦~”
魏寂见他一副根本没有听进去的样子,便叹了一口气:“在下多言了,望云兄不要在意。”
云逸见他这样,心里觉得有些不好意思:“魏兄,在下记住了。日后定当克制。”
魏寂闻言便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微笑。
镇上并不大,那军营也很好找,其他地方还能看到行人,靠近这军营后,就只剩下他两人,连随处可见的巡逻军士也没了。
很普通的军营,不是很大。门口站着两个黑甲军士,见有人向着军营走近,一军士向前踏出一步,手里的长枪直指二人,大喝道:“玄甲军在此,来人止步,再向前一步,杀!”
云逸顿觉一股血腥之气铺面而来,仿佛那里站着的不是甲士,而是一头择人而噬的猛虎,立时便停下了脚步。
魏寂也有些惊骇。他停住脚步,从怀里摸出一块金色令牌,高举起来。见身旁云逸还在盯着对面的甲士,便小声道:“云兄,身牌。”
云逸转过头看了看他手里高举的那块金色牌子,伸手从怀里摸出黑牌,放到秦寂眼前。
“是这个吗?”云逸问道。
秦寂点了点头,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云逸也就学者秦寂的样子举起手里的身牌。听得营门口的甲士发出了一阵短促奇怪的声音,就见营里跑出一位甲士。那甲士三两步跑到他俩面前,接过他们手里的身牌,仔细翻看了一下,然后冷着眼看了看二人,就将身牌还给了他们。
“跟我来。”
两人就跟着这甲士向着营内走去。走到那持枪甲士身旁,云逸好奇的看了看他手里的长枪,那甲士似乎察觉到了云逸的目光,长枪向着前方刺出,尖锐的破空声传来。秦寂忙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他不要东张西望。云逸忙收回目光,冲着秦寂吐了吐舌头。
军营里布满了黑色的帐篷,却见不到人。云逸吃了教训,也不敢再四处张望了。带路的甲士停下了脚步,回身指着秦寂道:“你跟我来。”然后便转身走了。秦寂冲了云逸一礼,道:“云兄,在下先去了。”说完便追着那甲士去了。
云逸停在了那,看着两人消失在帐篷后。“那我呢?”
他没问刚刚的甲士,看那人刚刚的态度,问了也不会理他。这里的人看着都不好惹,他不想挨打,况且真惹出了事,应该不是挨一顿打就能了事的。
云逸不知道站了多久,太阳已经滑到天另一边。这营里安静得吓人。除了门口和带路的人,他没有见到其他人,秦寂也没见他从里面出来。云逸心里十分迷茫,是不是把他忘了?
他想找个人问问,门口的甲士,他觉得是肯定不会搭理自己的,不捅自己两枪,他觉得都算好的了。至于在军营找找人,他也不敢,胡乱在营里乱蹿,看这玄甲军的架势,怕是人头不保。他只能期望着有人经过,或者忘了他的人突然想起了他。
当太阳西斜的时候,还是没见到人,他揉了揉自己站了一天有些发酸的腿,正准备坐下歇一会,只听得一道破空声,一把黑色的长枪便向着他飞来,云逸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那长枪刺入他身前的土地,如豆腐一般直入地下,只留得几寸枪杆斜着。
云逸看了看漆黑枪杆,心里一阵惊骇,这枪再往前几寸,他恐怕得当场去世。晾了自己一天,这会差点身死,想到此处一股火气便冲天而起,抬头看向了长枪飞来的方向。
一名身着玄甲的人矗立于不远处帐篷上,余晖斑驳,照得玄甲上的花纹熠熠生辉。玄甲战士的面容被一片阴影掩盖,唯有目光如利剑般锐利。
只见得那人一个起落便落到了云逸面前,如剑般的目光看得云逸心里发毛。
“有些胆气,不过也就如此了。”清冷的女声。女的?这人身着玄甲,黑色的甲胄包裹着全身,连嘴都被兽面挡住,只有那兽的獠牙露着冷光,只有一双眼睛露出来。
“把我的枪拔出来,然后送到黑旗下帐篷外。”说完便离开了。
云逸看了看那没入土里的长枪,又看了看那离开的背影。妈的,什么意思?怎么连女的都对自己这么不善,待小爷神功大成,定让你见识下小爷长枪的厉害。
心里虽然不满,但还是听话的将那把长枪拔了出来。这枪可不好拔,累得他气喘吁吁。
这把整体不知道由什么金属制成的玄色长枪,很重,即便他双手抓着,也显得十分沉重。通体云纹,锋利的枪尖在夕阳下闪烁着寒光。光是握着这把长枪,就让云逸感觉到一阵浓烈的杀气,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知道多少枪下亡魂!
云逸持着枪向着黑旗的方向走了过去。
待见到那帐篷时,一位花白长须,身着布衣的老者已等在那帐篷外。那老者见云逸手持长枪,便向着云逸招了招手。
云逸便向着那老人走去。那老人看着云逸手里的枪露出了微笑,对着云逸道:“将秦将军的枪放下,然后随我来。”随后指了指帐篷外的架子。
云逸听话的将那枪插进架子里,虽然看向了那老者,正准备开口,那老者摆了摆手,便向着一个方向走去。这里的人真是架子大!云逸心里腹诽道。还跟着那老者走了。
跟着老人来到一个帐篷里。这帐篷里摆着几个架子,一张书桌,一张床。
那老人坐到书桌前,一脸笑容的看着云逸道:“身牌拿来。”
云逸从怀里拿出那块黑牌,向前几步到书桌前,一把拍在了桌上。
那老者还是一脸笑呵呵道:“老朽不知你如何惹得秦将军不快,但别将气撒在老朽身上。”云逸见他戳破了自己的心思,又见他也一直笑呵呵的样子,便对着老者微微一礼,“是小子无礼了!”
“少年人该有些气性,但在秦将军前万不可如此。”
老者将桌上的牌子拿在手里,依旧笑呵呵的看着他。
“谢过长者教诲。”云逸不禁对他产生了一些好感。对着这样一位和蔼可亲的老人,他还是知道轻重。
“姓名”“云逸”“年龄”“十五”
“脱下衣服。”“啊?”“脱光”云逸看了看老者,见他仔细打量着手里的黑牌,犹豫了一下,脱光了衣服。
老者见他脱了衣服,便放下了手里的黑牌,目光扫视了云逸全身。裸身被人盯着的感觉可不好,好在没过几息,老者便开口道:“穿上吧。”提笔就在身前的纸上写道“云逸,年十五,身长五尺二,黑发如云,眉微垂而修长,眼如明星,双臂修长,身无伤疤,左腿膑骨处有二黑痣。未入品。举荐人:前玄甲军骁骑将军秦柳玉。”
写完这些,那老者起身,将身前的纸折好,合着黑牌一起放入了身后架子上的一个箱子里。
云逸见这便忙叫道:“牌子还我。”“已经不是你的了。”“那是···”
老者冲他摆了摆手:“无需多言,制度如此。老朽无能为力。”云逸只得闭上嘴,他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老者走到帐篷门口,转身看着默不作声站在原地的云逸:“少年人,当知此地是何处,收起心性。”
老者见他还是沉默,叹了口气道:“待你身着玄甲之日,可亲自向秦将军讨要此物。”
听了这话云逸才有了些精神:“谢过长者。”
“随我来吧。”老者见他又精神了起来便对着他招了招手。
两人来到一处帐篷外,那老者便对着云逸道:“进去吧,切记不可喧闹,也不可出来,待到明日自会有人寻你。”
云逸对着老者抱拳一礼:“敢问长者尊讳?”
老者闻言摸了摸花白的长须轻声道:“称我莒老便是。”
“莒老,我的马跟兵器还在城外,能否···”
云逸的话还未说完,莒老便回答道:“将压印给我,兵器明日给你带来,马就只能托军马司照料了。”
闻言云逸对着莒老又是一礼:“今日多谢莒老照拂。”
老者笑了笑没有回应,拂了拂手,便转身离开了。
云逸并没有说什么要报答的话,他看得出来,今日他几次拜谢,对方都没有接受,说明莒老天性如此。目送着莒老消失在了帐篷堆里,云逸便转进了身后的帐篷里。
帐篷里已经有两个人了,一个他认识,魏寂,还有一个大汉。两人并没有说话,就静静的坐在自己的床上。见帐篷里进来了人,目光便看向了来人。魏寂一见是云逸,便起身道:“云兄,去何处了?怎此时才来?”
云逸一屁股坐到了另一张空着的床上,捏着自己的大腿,对着魏寂道:“别提了,被个娘们欺负了,让我在太阳底下站了一天。等我以后神功大成,看我不收拾她。对了,有没有吃的跟水啊?一天没吃了”魏寂听了这话便走向了一旁的箱子。
“哼,被个娘们欺负还好意思说,就你这样的人也能进这玄甲军?”那大汉闻言,瓮声瓮气得嘲讽道。
云逸一听登时炸了毛,今天一肚子火气没地撒,现在还有人嘲讽他,他必须得让这个大汉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右脚一蹬地,身体如同豹子一般,拳头直扑向那大汉而去,那大汉也不避,也紧着大手成拳向着他拳头哄来,云逸见状,拳头松开,手成掌,顺着那的拳头,抓住大汉的手腕,低下身体,另一只拳头冲着大汉的下腹而去,那大汉也不急,提起腿挡住腹部,云逸的拳头就砸在腿骨上了。松开拳头,腰里发力,握住大汉手腕的手一转,云逸想拧断他的手腕。
那大汉腿上吃了一拳,手腕处又传来一股巨力,不退反进,揉身向前,膝盖一转便向着云逸的胸口里顶来。云逸手拧不动,又见胸前大空,便松开手,撑着那膝盖向后一跳,拉开了身子。
秦寂忙站到两人中间语气急迫道:“别打了,军中不许私自斗殴!违者军杖八十!”
听了这话,二人才放下了想要继续的心思。云逸甩了甩生疼的手,心道:“真硬,这厮简直是厕所的硬石头!”
那大汉也不好受,此刻正弯下身子揉着腿。
回到自己的床上坐着,云逸一边吃着秦寂递过来的干粮,一边眼神不善的盯着那大汉。秦寂也坐在云逸身边,似乎在警惕着两人,怕两人又打了起来。
许是云逸的实力得到了大汉的认可,那大汉主动向着云逸道:“某家刚才说错话了,你再打我一拳,我不躲,咱们两清了,行不?”
云逸听见这大汉豪爽的话语,刚才的不快也没了,笑着对那大汉道:“大丈夫,怎可小肚鸡肠?正可谓不打不相识,敢问壮士大名?”
那大汉闻言爽朗一笑:“不打不相识,你说得很好,某家薛毅!”
云逸道:“云初!可惜没有酒,不然定与薛兄痛饮三百杯!”
薛毅一听到酒,眼里冒出了绿光,舔了舔嘴唇,而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便猛地甩了甩头,失落的向着云逸道:“阿爷说进来了不能喝酒,你也别喝,要被砍头的。”
秦寂在旁听闻也点了点头,附和道:“云兄,万不可饮酒,军中命令不许饮酒,违者处斩。”
云逸见这俩人都这样,便吐了吐舌头:“我就说说,以后再喝!我不信出去了还不让我喝酒。”
三人就这样在帐里聊了起来。
待到夜至,云逸突然听到帐外响起了大量甲胄摩擦声与脚步声。看来是军营驻扎的军队归营了,云逸是想出去看看的,想起来白日莒老的嘱托,他还是压下了好奇心。
“老秦,你说他们白天去哪了?”云逸对着秦寂问道。
秦寂摇了摇头:“云兄,在下也是头一次来到营中。”
薛毅见云逸看向了他,也摇了摇头。
“又不让出去,又没个人来问问,就把咱们丢在这。”云逸叹气道。
“云兄,军中···”“知道啦,你是唐僧吗?”“唐僧是何人?”秦寂的脸上露出了疑惑。
“要是有副牌就好了,咱们三个刚好凑一桌斗地主。”
经过这会时间的闲聊,云逸也算了解了这两人。秦寂,喜欢婆婆妈妈的说个不停,满嘴文邹邹的,秦寂说他已经八品了,从那天劝架时他的表现来看,云逸是信的。他那副看着比自己弱了不少的身板,能有那样的力量,肯定是入了品的。身份很迷,不过云逸如何旁敲侧击,也套不出一点信息。秦寂十六岁,如此年轻便已八品,谈吐不凡,出手阔绰,云逸觉得他肯定不是普通人家出身。
而另一个薛毅则是秦寂的反面,不需要云逸怎么问,便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自己的身家和盘托出。大字不识几个,从小跟着爷爷在山里狩猎,年纪十六,祖祖辈辈都是武国的军人。他的父亲五年前战死,凭着祖祖辈辈积累的军功,他爷爷将他送到了这里来。身长近乎七尺,才十六岁便长得一副三十岁的模样,下巴已经有了胡须,膀大腰圆,看着就像个土匪。薛毅跟秦寂不太对付,他觉得秦寂说话又难懂,还喜欢教训人,他更喜欢跟云逸说话。云逸说话又好听,脾气也对得上,他非常喜欢,跟云逸相处就像回到家里一样。
云逸这军营里的第一晚,便是在薛毅如雷般的鼾声中度过的,让他感觉恍惚中自己又回到了大学宿舍。摸了摸自己床前,并没有找到拖鞋,云逸便迷迷糊糊的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