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甘棠察觉不到的地方,章然眼中的眸□□渐深沉。
注意到他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甘棠抬起头,露出牙齿灿烂笑着:“就说你不会吧,水马上就凉了,还是先擦干了好。”
免得在这桶里泡着,她活动也不方便,生怕碰到他的手,师兄那句“男女授受不亲”还在她耳边回响。
她,是不是在躲着他?章然微微敛起神色,注意着甘棠的动作。
今日一来,便觉得她有些道不明的奇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甘棠瞒着他的事越来越多了。
甘棠哪里知道他所想,心无杂念地问道:“你可用了早膳?”
“没有。”章然下意识地摇头,其实他出门时,早已喝了一碗热粥。
“那便一起吃点吧。”甘棠当然要热情招待,“这还是我来了京城后,第一次煮馄饨吃呢。”
片刻后,甘棠将热腾腾的馄饨盛进三只碗里,还特意给章然多盛了不少。
手指摸了摸自己的耳尖,甘棠将馄饨端到了桌上。
待三人坐齐,甘棠张开嘴正准备开吃,一只端着水杯的手伸了过来。
正是章然,双眸含笑看着她:“慢点儿,别烫着了。”
甘棠的脸庞蓦然泛起红来,没想到他还记得自己怕烫这个习惯,倒显得她像个馋鬼,真是令人不好意思。
“你呀。”阿溪拿筷子倒着那一头戳了戳甘棠的脸蛋,“这么不害臊的人也知道脸红?”
自家师姐一贯胳臂肘往外拐,甘棠早已习惯了,委屈巴巴地捂着脸,死鸭子嘴硬:“没有,是馄饨的热气蒸的。”
还迁怒般地瞪了章然一眼,都怪他。
章然动作一滞,没想到她还会使小性子,鼓鼓的眼眸也没什么威慑力,像只红了眼的小兔子。
章然的喉头瞬间干涩起来,蓦然想起自己一月前自己在运河船上时,那夜在灯下对她眼角的一吻。
明明只是一瞬,却值得他怀念一生。
面不改色地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章然小口慢饮。
什么时候,她才能像在他梦中那样,亲昵他,拥抱他?
不能再等了,他已经等不及。等不及想要真正触及这一份温暖,彻底拥有这一份笑容。
甘棠慢慢吃着馄饨,不让师姐再找到嘲笑自己的把柄,望向章然:“你怎么不吃?”
章然低低应了一声,拿起勺子开吃,他的确是有些饿了。
送走了吃饱的章然,甘棠在院中缓缓踱步消食,顺便与阿溪闲聊着:“师姐。你总算是可以说说,隔壁是什么人了吧?”
“隔壁是一家私塾,是一位五十有余的鳏夫开设的,他还有一位独女,就是这样。”
这样啊?甘棠心痒痒,她倒还是想看看隔壁的私塾是什么样。
这般想着,甘棠入屋搬了个小凳子,搭在墙边,趴着墙探过头看去,果然对面堂屋里,连搭着木桌,排排坐着十几个年少的学童,摇头晃脑地背着书,煞是有趣。
甘棠看得入迷,正忘乎所以突然听见“咚咚”的敲门声,惊得没差点从板凳上摔下来。
忙不迭做贼心虚地开门去了,只见门外站着两位中年妇人,打扮得体,衣着简单,手上个挎着个包袱,笑容满面地问道:“请问是甘棠小姐?”
甘棠头才点到一半,两位妇人突然开始弯腰鞠躬,吓得她一惊,急忙把两人扶住:“你们这是干什么?”
真的太吓人了,这两人她都不认识。
“回禀姑娘。”两位妇人弯不下去,只好站直起来,“我二位是章公子从府中派来的,专门照顾小姐您的起居。”
甘棠一时呆住了,章公子,自然只能是章然了,他这样,是什么意思?
不禁打发道:“你们还是回去吧,我这儿不需要什么人照顾。”
“这怕是不行啊,小姐,奴婢们既然是主子指使过来的,自然是不得离开了。”
这……甘棠愣了,算了,还是先把人收进门,下次再问清楚章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