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在女戚手中停住,脸上那只眼睛闪着幽暗的光,女戚依旧耐心道:
“阿渚,让我做你的眼睛吧。”
吃了一口梨,吃完后把核朝树下扔去,女戚衣服抱在怀里,静静等待北渚的回答。
“我有眼睛,要你做我眼睛作甚?”还没明白女戚话中意思,北渚真诚发问,但女戚以为北渚是在装傻,于是又道:
“我换一个意思,你一直陪在我身边吧。”
北渚立即起身,又后退了几步,女戚看到他退后,就要掉下去了,并没有提醒他。
“不,我不会一直陪你,你找别人吧!”
北渚脸色难看,一时有些后悔救下了这个人。
那女戚不管北渚如何拒绝,只是上前,女戚上前,北渚就后退,女戚见后,也皱眉道:
“你不是个瞎子么?怎么还会感受得到我?”
“我感受不到你,你会怎样?我不想伤你,但你若执意上前,休怪”北渚举着剑,阻止女戚上前的步伐。
不再前进的女戚,终于看见北渚脸上对她除了平静以外的其他情绪,“休怪什么?你会杀了我吗?好啊,反正我这条命,是你救的,你要杀就来啊!”
突然大声说话的女戚,北渚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人怎么还觉得很委屈的样子,他也没做什么啊。
女戚脸上那只眼眶还有些红,嘶哑叫喊着,北渚一掌甩过去,把女戚拍在墙缝里,念叨着:“癫子,你该冷静一下。”
逼过了?女戚在墙缝里想着。
女戚也觉得北渚是块木头,也许他的神经都是木头。
又觉得在墙缝里也很舒服,索性就在墙缝里躺着了,女戚当然不会就此放弃,这个人,她喜欢极了,喜欢他,当然就要和他一起!
听说北渚被一个丫头缠上,高阳盘鲧又出去抓鸟,制作新的鸟毛,山山将手中最后一支箭射出去,那支箭射地方正是从高阳盘鲧头上摘下的鸟毛。
“这大可爱,也不是对什么都一窍不通嘛,一个人待在这树上,那些东西都是谁教他的?”山山将弓隐去,飞身从树上摘了几个枣吃,“算了,阳光还算好,孩子们,出来晒晒吧。”
一排一排,按着顺序一个个蛋放在树窝里,“孵蛋这项活,我还真不会,北渚是朱雀,那应该会孵蛋吧,琴虫蛋,他会孵么?”
想到北渚可能会比较忙,毕竟有一个可爱的姑娘在他身边,转移他活下去的理由,不用在山山身上也是个方法。
消除要去找北渚的想法,山山又开始回忆刚才练习箭术需要注意的地方,是手更重要,还是眼更重要呢?
一排排蛋散着蓝光,山山用蓝思包裹输送点点热气给它们,“啪!”一块晶石砸碎了最后一颗蛋,蛋流出清液,黄色液体中间是成丝的小琴虫模样。
“混蛋!”
山山拿出弓箭,掌中化箭,朝远处射去,如流星,不会儿那箭又原路射回,山山当即收回剩下的蛋,山山脚下的巨大枝条生生被折断,山山侧身躲过。
凌厉的风刮下参杂碎石,瞬间在树皮上划下痕迹,不过很快九微树原本折断的地方重新生长,就连果子和树叶都和刚才长得一模一样。
那一滩蛋液,表明刚才绝不是幻象,山山扯出箭,那箭是用青鸟毛做的,箭头已经被人折断,就是一支细小木棍。有这么强的法力,山山却有些兴奋,越是强大,那希望就越大,这个人她要去会一会。
施法将蛋液收集起来,“你既已死,看看以后有没有机会为我的法术有帮助,你哥哥姐姐我帮你照顾。”
感受到动静的北渚从别处飞来,四下寻找,“明明就在这附近,山山,山山,你没事吧,刚刚那股力量不是你身上的,也不是高阳盘鲧身上的。”
像无头苍蝇一般,北渚手上的剑握得更紧,山山瞬移到北渚面前,北渚向前伸手摸到了山山的脸,松了一口气,北渚握住山山的手臂道:
“你没受伤吧。”
声音极温柔,生怕大声说话就会吓碎山山,山山轻轻笑道:
“无事,无事,你怎么出来了?嗯,看来恢复得不错,”山山用蓝思探了探北渚的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只是这眼睛,我看是好了的呀,怎么还是看不见。”
北渚听山山说他的眼睛,山山又在关心他,北渚高兴道,
“只要你在,看不看得见都无碍,你做我的眼睛如何?”
想起女戚跟他说的话,北渚又拿来用了,山山以为是北渚要她护着北渚,山山也点头道:“行,下次你打架,我当你眼睛,不过这回我们可遇着对手,我们两个加起来也不一定是他对手。”
山山面色凝重。
摘了几朵花,女戚坐在树丫上,花瓣被一瓣一瓣她摘下,朝下面呆坐的北渚撒去,她的双脚前后晃动,从脚尖至脚小腿处有些纹路,暗红色条纹,脚踝处是白色面具,嘴极小,眼睛很大。
雪白的花,飘下去,落在北渚头上,肩上。这是九微之春的花,只有微生水可消。
女戚兴致很高:
“你刚才急匆匆地离开,又狼狈地回来,都是因为那个女人的原因?”
“看来,是没落得什么好,”女戚从树枝上滑下,滑到北渚身边,那一只大眼睛魅惑地盯着北渚,她单手撑着,十只眼睛都是嘲笑:“所以,与我一起多好,逍遥自在,那个女人不适合你,让我好好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女戚说了许多,北渚最后也只来了一句:
“她叫山山,你该感谢的人不是我,应该是她,如果不是她,我不会救你。”
秋风吹动女戚的裙摆,卷起了落在地上的花瓣,女戚突然抽泣起来,她拭着眼泪,声音嘶哑:
“我都忘了,我没有家,被追杀,”说得真切,可北渚并没有多少感触,女戚又讲述着她的经历:
“千眼人,擅织布,我们可以拥有很多只眼睛,我的母亲生下我,就是为了多几双眼睛。在她决定要挖走我所有眼睛时,一个人救下了我。
我以为我得救了,只是我又换了个被折磨的地方,毛生两屏人和千眼人是对家,我落入他们手里,又能有什么好日子过呢?”
这时北渚听得认真,女戚心里有些雀跃,自我安慰喃喃道:
“不过,现在好了,那些日子都过去了,何况我还认识了你,阿渚。”
女戚双手伸开,在她一旁的北渚也感受到了她的开心。
不过北渚说出的话,却一点也不像跟着女戚开心,
“你是逃出来了,日子才好的,跟认识我没有很大关系,别给我添光。”
微红的容颜,女戚颤巍巍倒在北渚肩上,北渚神色一冷:“你还想去树缝里待着?”
女戚撇嘴,娇嗔道:
“我都这么惨了,让我靠一会儿不……”
话还没说完,北渚甩手一扔,把女戚扔在树丫中间,听得骨头吱呀挪动的声音,北渚淡定道:
“你惨是你自找的。”
高阳盘鲧看着两人这边的情况,对女戚投来怜惜的目光道:
“你跟这个大木头说这些。”
又朝着女戚大喊道:“女戚,你没事吧,没死吱一声,死了,我就把你吃了。”女戚艰难发出声音道:
“没死,没死。”
高阳盘鲧感慨女戚顽强的生命,这个人全身充满生机,他又摸了摸头上的羽毛,胸口的黄毛睡翘了,他又用手整理着,还拿出小梳子梳了梳。
看到高阳盘鲧手里的木梳子那一刻,女戚的眼睛亮了一下,不甘心地看向树下的北渚,心想,迟早有一天拿下你,让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