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眩晕后,阿七缓缓睁开眼睛,眼前出现的是那个妩媚女子,女子的脸柔媚又坚毅,呼出的声音却是个男音:
“阿七,你醒了?”
有些意外,这个人认识自己,慕知的声音传来:
“这是白苟,冥界幽司。”
视线绕过白苟,阿七才知他们现在是在一个海滩边上,石块巨大,层层叠叠、稀稀拉拉地位于土壤缝隙里。
慕知坐在一处石头上,手里拿着刚才在屏障外看见结界里面的枯黄落叶。
身后还站着那个白衣染梅的女子,手里拿着许多鲜花。
伸手扶起阿七,阿七伸出沾满泥沙的手要去握白苟,白苟指尖交叠而弹,阿七手上的泥沙顺着指响而散。
阿七起身,听慕知说起冥界,只是下意识地问:
“白苟?冥界幽司,那你是因为什么死的?”
即使是鬼差,听到对方打探自己生前事,白苟脸上也一僵就算对方的话再不舒服,白苟也还是用温柔的话回答阿七:
“许多年了,我也不记得了。”
“这样啊,你生得这样好看。都说冥界鬼差,容貌皆是生前最后一刻的样子,若要改头换面,需要幽主与冥王用转轮境里的转轮镜允许改造才行。”
说着,围绕着白苟绕圈,又朝慕知方向看了一眼,阿七若有所思:
“你是慕知的下属,慕知这人又不怎么在乎容貌,在她手下的人,就算只剩半腰她也不会去帮忙修复。”
惶恐看了一眼阿七,长长的红色指甲抚摸脸颊,远处的慕知朝这边走来:
“既然醒了,刚才你能渡过海啸,都是白苟的功劳。”
在她身旁的,莫白也跟着慕知走过来,阿七是有些不想理慕知的,谁叫她刚才走时,不叫一下自己,于是上前就要拉住莫白说话:
“既然她是白苟,你就是莫白?”
莫白将手背在背后,不说话,手放在半空,阿七这才发现前方还有一个人,
“北渚!你醒了,什么时候的事,我是睡了很久吗?”
说着就去找,在整理渔网的北渚去了,北渚穿着青衣,撸起袖子,脚上也穿了一双新草鞋。
看见北渚的装扮,阿七忍不住赞叹,“这个北渚,每次都能快速融合当地,现在他站在那些渔民中,完全分辨不出他就是半吊子。”
将手里的枯叶扔下,慕知从莫白手里抽出一朵白菊,“莫白,她不知你不能与冥界之外的人说话,不必自责。”
其实莫白并没有感觉,对这个阿七,也只是才认识的态度,她说什么,做什么,也完全影响不了莫白,“幽主,既然我与白苟已经过了附亡阵,魂魄已经被您从海王那里抢回,我们也去做我们该做的事了。”
见莫白要走,白苟连忙拉住莫白,
“等一下,莫白,你这次弄的花环是什么颜色的?”
“蓝色、白色、还有这个小花是黄色。”
“那我下次穿的衣服,也都有这些颜色。幽主手里的花是什么颜色的呢?”
“白色。”
……
“妖气太重了,幽主,我们就先走了,您保重,这个花环送你。”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白苟从莫白手里抢走花环,认真地戴在慕知头上。莫白则将剩下的花都给慕知,
“幽主,保重!”
目送两人消失,慕知将花从头上拿下,捡起地上一块石头,朝水里扔去,水面打了个窟窿,很快又被水填满。
一个小女孩张开双臂,朝慕知这边飞奔而来,稚嫩清甜的声音响起:
“慕知阿姨,你在干什么?”
“好漂亮的花,明日的穿针节,你也要参加吗?”
小女孩靠近,慕知蹲下将女孩抱起,柔声道:“什么穿针节?慕知阿姨还是第一次听说呢。”
玩着慕知手里的花环,朦月又将花环戴在慕知头上:“这样才好看。”又整理一下,“穿针节,就是一些漂亮的叔叔阿姨,在一起玩的节日。这一天可好玩了,我还有花糕吃。”
拉着启朦月朝着启朦月家所在的方向,慕知又将花环戴在启朦月头上:
“小馋猫!你尝不出味道,怎么这么贪吃?”
对于这个问题,启朦月小小个头,有自己独特的见解:
“慕知阿姨,我们不吃饭,会死人。我不想死,我不知阿父所说的饱和饿,只知道肚子响了,身体没有力气了就是饿。吃东西吃吐了,不能再吞了,就是饱。”
摸着启朦月的脑袋,听完启朦月的话,慕知变得沉默,脸色也有些不自然。
“你相信慕知阿姨吗?”
慕知依旧是慢着步子,一步步在沙滩上落上脚印,启朦月星灿一样的眼睛斜眼躲开刺眼的阳光:
“相信慕知阿姨什么?”
心里咯噔,慕知才意识到刚才突然冒失差点说漏嘴,对于孩子,慕知总容易心疼,这里的孩子尤其。
像启朦月这样的眼睛像星辰,白日是蔚蓝色,到了夜晚就会变成暗紫色。白日星光点点,夜晚就只是紫色眼瞳。
她们的眼睛可以分辨出许多细微差别,对阳光尤为敏感。像这样普通的日光,对启朦月来说,就如明火靠前。只不过,从小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启朦月从未觉得自己过得不如意,因为与她一般大的孩子,或者比她小的孩子,都是这样的。
启朦月却调皮的扣了扣慕知手掌,慕知停住脚步,脚上的铃铛发出悦耳的声音,启朦月也发出清甜声音:
“慕知阿姨不说,我也知道,慕知阿姨是要在我们这里做法,驱邪。我阿父可告诉我了,慕知阿姨是好人,北渚哥哥也是好人。”
听到是驱邪,一直以来,都被当做邪魔,应该就是地狱修罗,现在竟然是好人。宠溺的眼神都要将启朦月这个圆滚滚的小女孩揉碎,慕知停下,背对阳光,给启朦月挡住日光,
“我还不明白,为何叫我就叫慕知阿姨,你叫北渚就叫北渚哥哥呢。”
正说着,慕知后方海浪向天拔高,风云聚变,海水倒垂,细沙狂卷,慕知向后甩出无双剑,剑“铮铮”摇晃,直插云海。
顿时海面又恢复平静。
“这就是原因呀。”
启朦月瞪大眼睛,又摇头:“不不,北渚哥哥以后是要当我相公的,我虽然年纪小,可辈分我还是分得清的。”
听启朦月说完,慕知朝北渚的方向看去,阿七还在北渚旁边扯渔网,看来北渚又惹阿七生气暴走了。
“这样啊,那朦月可要长慢一点,你北渚哥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