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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学剑(1 / 1)

何者曰剑?南华道尊尝与赵文王论剑道,备述如下:

道尊曰:“有天子剑,有诸侯剑,有庶人剑。”

王曰:“天子之剑何如?”

答曰:“天子之剑,以燕谿石城为锋,齐岱为锷;晋卫为脊,周宋为镡,韩魏为夹;包以四夷,裹以四时;绕以渤海,带以常山;制以五行,论以刑德;开以阴阳,持以春夏,行以秋冬。”

“此剑直之无前,举之无上,案之无下,运之无旁。上决浮云,下绝地纪。此剑一用,匡诸侯,天下服矣。此天子之剑也。”

文王芒然自失,曰:“诸侯之剑何如?”

复曰:“诸侯之剑,以知勇士为锋,以清廉士为锷,以贤良士为脊,以忠圣士为镡,以豪桀士为夹。此剑直之亦无前,举之亦无上,案之亦无下,运之亦无旁。上法圆天以顺三光,下法方地以顺四时,中和民意以安四乡。此剑一用,如雷霆之震也,四封之内,无不宾服而听从君命者矣。此诸侯之剑也。”

王曰:“庶人之剑何如?”

再曰:“庶人之剑,蓬头突鬓,垂冠,曼胡之缨,短后之衣,瞋目而语难。相击于前,上斩颈领,下决肝肺。此庶人之剑,匹夫一怒,血溅五步,三尺之内,人尽敌国。”

这三剑,皆为南华道尊劝赵文王重国是轻舞剑之语。而此世大唐,有三教合流,道、释、儒,三家各据一方。更有魔门余勇,兼容并包,李唐天子,海纳百川。如此称之为四教显学并世,还有诸多旁门大宗,道门丛林,左道三千,百花齐放,和而不同。

若论剑术一道,各家各派均有涉猎,儒门有浩然剑气,道家有太极两仪剑,武道大宗的各色剑法更是千姿百态,别出机杼。但以剑修为通天坦途的宗门,自古以来也唯有少清、太白而已。

少清者,传自东华道尊门下,传闻东华道尊曾在上清灵宝天尊处学道,乃是昔日先天神圣东华帝君的转世身。当年言说此世当弃绝前路,便真个舍弃了之前在先天木属五行大道的一切积累,以大毅力大机缘从上清灵宝道法中悟出了剑修一脉。传闻道尊证道之时,随手一剑飞出,斩却终南太乙峰一角,而后更以大法力将此峰挪移至东海扎根,就此传下少清门庭。

太白者,本是医家穴道之名。太,大也;白,金肺之意,太白即指肺金之气,是以此宗干脆就叫太白剑宗。名字里都带个剑字,当真是对剑器诚之又诚,无以复加了。传闻此宗本不属地仙界,是从下界举宗飞升而来。太白剑宗当年搜刮了整整一界的太白精金,以宇内最合飞剑的九大神金炼就一座剑锋山,而后举宗祭起此山,破界而出,之后又不知经历几千载漂泊,终于落到了西极昆仑山麓。此后太白剑宗言说宗门祖师乃是当年西昆仑亡国时坠入归墟的遗民,如今得以回归祖地,自当为西昆仑屏蕃,于是就此流传至今。

此外还有太古之初,将血气与剑器交融的上古剑修一脉。此法铸剑胎,换剑骨,以人炼剑,亦以剑炼人,太过酷烈刚绝,当今之世罕见,暂且不表。

说回那日之后,张一生珍重的接过他的第一柄剑,欢天喜地的捧回家去。一路上小燕雀在旁边问什么都是有问必答,可见人逢喜事,诚然念头通达。叶思秋也决定先不去搭理他,晾他几日,自然知道自家这小子是个什么打算。

三日之后的正午,张一生提前拜别乡学塾师回家。这三日除却早晚两遍行拳,张一生还会在晚间练拳之后,沐浴更衣,点燃一些艾草,将素问放在台前拜上三拜,如此重复三日。

今日归家,人还未至,声势先听到了。

“阿娘!”张一生声音大得恨不得让乡邻田里全部听到,他回来了。

叶思秋端坐里堂,面露无奈,身侧木几上摆着两碗新泡的茶水,茶碗之间,摆着那把朴实无华的素问。

见到张一生进来,她以眼神示意,“先喝茶”,随后嗔怪道:“我家一生真是个大人了,声音大的阿娘在县里都能听到,可真厉害啊。”张一生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双手用力搓了搓,眼神小心翼翼的往前凑。

叶思秋看着他这样,又觉得好笑,转念端详起张一生稚嫩涨红的脸,语气变得平和又充满怜爱,“真是越发像了”。她在心中低语,不知向何人遥寄。一样的眉宇,一样的轮廓,一根根恣意分明的少年须发,一点如墨纯然如初的眼神,叶思秋恍如隔世。

张一生见叶思秋没有真个见怪,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身前,端起茶碗,感受下凉热,便咕嘟咕嘟一碗灌下去,“嗯~”,满意的放下碗,胡乱抹擦几下嘴角,引得叶思秋柳眉倒竖。张一生憨笑一下,蒙混过去,又退后两步,直直一拜,向着叶思秋,朗声说道:“儿子今日斗胆,请阿娘开示法门,传我剑道!”

叶思秋右手轻捻眉头,“哪学来这些江湖礼仪?不伦不类!”,吐槽完张一生从话本里学来的江湖气,掩盖了自己的错愕,和如释重负的豁然。彷佛这样的情绪很少会出现在叶思秋身上,她总是嬉笑怒骂,敢爱敢恨,又神机妙算,皆能料事于先。今日如此,就好比有一种,这一天终将会到来的宿命感,历史的车轮在此处完成嵌合,并滚滚向前。

“也罢”,诸般炽情尽去,平和的声线带着叶思秋回到此处。从她最初相互选择的那个男人,从独自一人诞下张一生的那一刻,从前些日子他破开气海习得的那门拳法,从三日前他看到那柄剑的眼神,便该有今日。叶思秋是个顺着流势而行的人,却选择了一个要逆流而上的个体,到如今,自家的孩子,也走上了这条路,当真是,何苦来哉?

叶思秋凝神,细细望着张一生,视线从张一生的双手一点一点向上,走过肩脊,绕过脖颈,最后直直的撞上张一生的眸子,似有千言万语,但一言以蔽之,诚于内心罢了。

“一生”,叶思秋挺直了身板,此刻张一生眼中熟悉的母亲不见了,骤然出现的,是那个惊才绝艳的南华仙子。她如九天之上的玄女临尘,看向爱她的世人,缓缓开口道:“何以求剑道?需知,法不可轻传,道不可贱卖。纵使你是我的亲生子嗣,也须问上一句,何以载道!”

叶思秋一字一句,字字如殛雷,一道快似一道地,重重锤在张一生的心上,振聋发聩。

张一生昂首,清澈的双眸不畏艰险,少年人的蓬勃朝气在此刻迸发,昂扬向前。

“阿娘,一生今年一十有五,不知何为剑道。三月之前,更不知何者为气,何为修行。一切的一切,都是从阿娘这里,或者茶馆说书的先生那里听来的。我算来算去,知道的,只有喜欢二字。像每天能见到虎子、二胖他们那样,像每日能吃到阿娘做得羹汤一样,像能看到日出与日落,能嗅到花香与泥土的气息,我第一次看到那柄剑,便知道,我喜欢它,想拥有它,想象着自己去挥舞它,与它气机交融,与它在或许存在于话本外的江湖,死生于共。这就是我的喜欢,没那么高妙无上,也不是渺远无涯,它真真切切,就存在于这里,存在于我的心和这把剑的心间。”

每一个字清脆地从张一生嘴里迸出来,他的眸子便亮上一分,说道激动处,已是神采奕奕,灿如星河。几乎让叶思秋想起当年,那个在她身前舞剑的男人,同样的炽诚,同样的轩轩若朝霞举!

叶思秋轻笑,眼角咽下去名为回忆的泪珠,作势欲打向张一生:“才多大个人!便要在自己娘面前说什么死生与共,当真想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张一生也不避,脸上挂满了笑容,笑得真挚又开怀,保持着方才的姿势,彷佛为了展现自己钻牛鼻子的劲头,叶思秋不答应就不起来。

“哼”,叶思秋终究是饶不过:“明明也是为娘把你生下来的,怎么就半点儿没继承到我的聪明才智,偏要做个剑疯子呢?”她一脸没好气的样子,还不甘心自己就这么败了,越想越气:“我南华诸法!清逸贵生,高邈虚静,做个安安静静的美男子可委屈着你了?”

张一生小声嗫嚅:“您还不是嫁了个剑疯子。”

“就你长嘴了?”叶思秋几乎要气急攻心,为之绝倒。张一生立刻俯首低眉,挤出一丝憨笑,不再刺激叶思秋。

叶思秋端起茶碗,轻轻抿了一口,再重重放下,“咚”地一声,木几都要被砸出个坑来。

“去,不是要学剑吗?”

“从今日起,除了你早晚两趟拳脚,每日给我加练劈砍、直刺、斜撩各三百下。什么时候练到你能一剑劈开香烛而烛火不熄,再论其他!”

“得令!”张一生当即摸到素问,收剑入怀,期待的看向叶思秋,等着她何时教自己基础剑式。

“先滚去收拾,用过饭后,我再教你。”张一生听完就欢天喜地的收拾碗碟去了。叶思秋看着大咧咧的背影,不由得笑出了声,“到底,还是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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