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的一声,红眼的女组员也一头栽倒,身体抽搐起来。
石成峰警惕万分地瞥了一眼,低头细细观察起脚下。
剧烈扭动着身体,低声嘶叫着,想张嘴咬他脚的“组长”。
这双血红双眼,是鲜血的颜色,这是毛细血管破裂的表现,说明身体内部发生了变化。
暴露的皮肤上,出现了大片的红斑,和放射性的网状斑痕。
有些部位,已经是青紫色,尤其是这双手。
这是大范围的皮下血管出血现象。
“怎么会这样,什么原因,会让人体发生这样的异化?”石成峰喃喃自语。
“110和120都打不通,一直占线啊。”远处的同事慌张地喊。
石成峰心头闪过那些暴力伤亡案,是不是就像组长这般攻击人的?
他是红眼。
女组员,也是红眼。
而且她现在,和之前组长的症状一模一样。
是不是也即将要开始疯狂攻击了?
突然,一阵惊恐至极的惨叫,和凌乱的奔跑声从21楼传了下来。
他心头一惊,难道楼上也发生了类似变故,因为大范围的红眼?
一念及此,他拼命大喊道:“小心红眼,快跑。”
这声大吼传遍了走廊,刹那间,尖叫声,奔跑声响彻了20楼。
几乎同时,21,22楼也响起了绝望,恐惧的凄厉喊叫,和响彻楼宇的奔跑声。
此起彼伏的悲惨呼救,还未妥善处置的异化,让年青的石成峰一时六神无主,不知道要先顾哪一边了。
突然他看到远处一个陌生的男同事,不但没有逃远,反而飞速向他跑来,大声吼道:“扔会议室里,快!”
说完已到近处,弯腰捞起女组员的手腕,继续跑动,顺势带起女组员的身体,挥手就往会议室里扔了进去。
电光火石间,他明白了意思,弯腰扣手腕,蹬地旋转加速。
一松手,像丢铅球般,也把组长扔了进去。
转身看到死亡的男组员,也被男同事甩了进去。
“已被感染。”他迅速关门,“它们不会开门。”
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立刻跑向了远处的大厅。
地铁上,大堂中,电梯里的记忆,瞬间在石成峰脑海中一幕幕闪过,这么多的红眼……
一股绝对零度般,彻底绝望的悲凉,缓缓弥漫全身。
又一片凄惨,无助的叫声在公司各处响了起来。
哎呀,他突然如弹簧般跳了起来,杜蓓蕾危险了。
瞬时心呯呯猛跳着,如子弹般射向楼梯,边全速狂奔,边默默祈求别有事,千万别有任何事。
从西面的楼梯上到22楼。
巨大的恐惧,让细细的汗珠从额头上渗了出来,心脏仿佛都要蹦出了嗓子眼。
这里也已沦陷。
走廊上大摊大摊的血迹,洇湿在灰色的地毯上。
附近几间开着门的办公室里,还传出了阵阵嘶吼,撞击的声音。
一个箭步,他向杜蓓蕾的办公室冲刺过去。
接近门口,发现那里的门也开着,腿都有些发软,心跳急促得几乎连成了一片。
他不敢想象一些可能的情况,心里无法承受那种结果。
冷静,放松,深吸一口气。
石成峰边提醒自己,边放轻脚步,探头看进去。
只见屋内四处散落着花花绿绿的文件夹,和各种办公用具。
一个满嘴满脸是血的男人,正蹲在宽大的办公桌上,不停地抓挠着一件布条状的衣服。
碎布乱舞,桌上一道道划痕清晰可见。
他收回身体,想了想,拿出了手机。
兔子头对话框弹了出来:“我在洗手间,暂时安全。”
他轻轻呼了口气,立刻恢复了稳定,有力,缓慢的心跳。
看到附近有一间空的办公室,他回复:“等我。”
现在不能确定皮肤接触有没有危险,他觉得用腿是最稳妥的战法。
助跑,进门。
一步侧身,两步发力,三步扭腰左腿直蹬,一个垫步侧踢带着巨大的动能,向男人攻了过去。
正中肩膀,男人笔直地飞了出去,“嘭”的一声重重撞在墙上。
男人喉咙里发着低沉的吼声就欲起身。
石成峰不禁惊讶起来,没有痛觉?这样一脚都若无其事。
一记正蹬,结结实实地踹在了正在起身的男人胸口上。
对方身体再次被砸向墙壁,这下嘴角流出了极其浓稠的黑红色血液。
捡起一支记号笔退回了门口,向走廊两头看了看,没有异常。
男人爬起身,又顽强地向石成峰迅猛地冲去。
他跳步后撤,将对方引到了走廊上,跑过空办公室,立刻停步转身。
只有两三步距离时,迅速上身后倾,胯部发力,小腿前出一记截腿踹,蹬在了男人大腿上。
他被踢的“蹬蹬蹬”后退。
迅疾调整好站位,等冲过来又一脚,把男人踢进了空办公室里。
伸手拉上房门,掏出记号笔写上“危险”两字。
门后传出了一阵阵的嘶吼,撞击,抓挠声。
石成峰皱了皱眉,真是疯狂,不死不休的架势啊。
等了一会,左右看看,确定声音没有引来其他红眼人,立刻向卫生间走去。
拿起手机发出语音:“已安全,可以出来了。”
房门缓缓拉开,一只洁白,纤细,柔弱无骨的手按在了门框上,一张笑盈盈的脸露了出来。
只是白皙的脸有一点发白,盘着的黑发有一些凌乱,高挺的鼻子上有微小的汗珠。
她伸手捋了捋垂下的发丝,惊魂初定的眼中跳跃着欢快的小鹿:“遇到这样的突变,一个女人难免会惊慌失措,一会你就忘了我现在的不得体吧。”
姐姐没事,他的心情一下变得豁然开朗,所有的担忧,紧张,和不安都已不见。
微笑地说:“你更狼狈的时候我也见过,先回办公室吧。”
杜蓓蕾愣了愣,突然在他腰上使劲掐了一把,巧笑兮然道:“是不是又想起我初中掉河里的事了?早就说过永远不能提了,你姐夫都不知道,再提我可真生气了。”
石成峰疼得差点叫唤,硬生生憋了回去。
两人向杜蓓蕾的办公室走去。
“西南高校联赛的四届综合格斗冠军,嗯,果然勇悍,来得比我想的还要快,”她突然想到了办公室的男人,脸色一紧,“唉哟……”
“我只是打伤了他,关在了那里。”他指了一指写着“危险”的办公室。
杜蓓蕾表情放松下来,欣慰地拍拍他的肩:“我赞成你的做法,先等一等,否则万一可以治愈,那会让人痛苦内疚万分。”
石成峰没有说话,心中在暗暗惭愧。
自己的处变经验明显不足,要不是那位男同事帮忙,万一来迟了一步,那真是不堪设想。
想到这,他庆幸地看了她一下。
“看什么,外套扔在那个怪物头上,我才能跑出来呢。”杜蓓蕾白了他一眼,快步向前走去。
束在套裙内的雪白真丝衬衫,随着“哒哒”的鞋跟声轻轻摇曳着,像一朵微风中的白玉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