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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睚眦怨必报 陆(2 / 2)

柳珍珍惊讶不已,微露惶恐之色:“嬷嬷怎么这般说?我自来了这里,处处都要仰仗嬤嬷,不知恩图报也就罢了,怎会和您作对呢?这其中是不是有甚么误会?”

余嬷嬷收起了浮在脸上的笑意:“咱们明人不说暗话,直说了罢,这浮光锦有价无市,叫老身上哪里买去?买不着太太心头好,太太肯定发火,届时老身可又如何自处?三姑娘这番手段也不必遮掩了,若是为着妙萝的事,您也用不着对老身这般吧?”

柳珍珍笑意盈盈:“瞧嬷嬷说的甚么话,我哪儿会害您呢,采买这差使向来油水最足,更何況是采买浮光锦这样精贵的东西?我这是给您送养老银子呢!”

余嬷嬷微微动怒:“有油水的地方往往最滑,爬起来想站稳都难。这差使实说了罢,我是老鼠拉龟无从下手,确实没地儿买去!姑娘你可要知道一句话,人不可能把钱带进坟墓,但钱却可以把人拖进坟墓。这回不同以往,烫手银子拿不得,姑娘若是想借刀杀人,用钱把我拽进棺材,我也必定会把你拉进去!且走着瞧罢!”

柳珍珍轻抚了抚裙上的褶皱,面上绽开了一朵浓浓的笑意:“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穷通两种命运皆是从‘变’之一字而来,嬤嬷不思变,墨守成规、小富则安,自然赚不到大钱。”

余嬷嬤收了怒色,奇道:“哦?姑娘话里有话,但不知是怎么个变法?”

柳珍珍顾左右而言他,字字句句都意在言之外:“我听说大嫂子的妹子不日就要出阁,亲家老爷疼爱这个嫡出女儿比大嫂子还多得多,备下了十里红妆送嫡女出门子,里头多少珍奇异宝数不胜数呢?”

余嬷嬷联系近日所有发生过的事儿一想,若有所悟地问道:“您是指亲家老爷陪送给二女儿的浮光锦?可是,人家连大奶奶都只给了一小块,凭甚让给咱们呢?”

柳珍珍笑道:“嬷嬷说的是,没有三分利,谁肯起五更?可若是,咱们就送他三分利呢?”

余嬷嬤刹时大感失望,面色愈发难看:“姑娘的话看似有理,可亲家老爷如今再是艰难,到底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家财万贯,这‘三分利’恐怕也不是你我给的起的!”话虽如此说,可余嬷嬤心底已是认定柳珍珍不知深浅、在说大话。

柳珍珍轻轻将双耳杯勾向自己这边,以指蘸茶写下“盐引”二字,邪气地笑问道:“未知此利丰厚与否?”

余嬷嬷悚然一惊,冷汗直冒,下意识地环顾四周,艰难地吞咽了几口口水,压低声音正色道:“姑娘快别开玩笑了,此事事关重大,别说没法子,就是有了万全的把握,咱们也不能从老爷的虎口里夺食啊!休再提起这话,否则性命难保!”

柳珍珍一肘撑在两椅之间的茶几上,一手置于双膝之上,单手端着双耳杯缓缓转动着把玩,头半靠在支起的臂上,神色迷离似酒醉微醺又似海棠春睡。闻得此语陡然一厉,扬手就把杯中残茶尽数泼向余嬷嬤的脸。

余嬷嬷反应不及,慌忙掏出手帕擦拭,一壁起身怒吼质问:“姑娘这是做甚?”那怒气冲冠的咬牙模样,愤愤恍若要活吃了柳珍珍似的。

柳珍珍眼底意味不明,嗤道:“这半盏残茶权当我送与嬷嬷,好叫您彻头彻脑地清醒清醒,免得再讲些浑话,惹人发笑!”

余嬷嬷更觉受辱,眼眶赤红地反问道:“未知老身如何糊涂,竟叫姑娘辱我至此?若不分说个明白,哼!”

柳珍珍放下杯子,娇笑得花枝乱颤,引得余嬷嬷心火益旺,这才收了几分笑意,低声道:“好啦,这事如何做不得?横竖就中取利的又不止你我,莫家拿的才是大头呢,旁人如何会朝你我身上去想?大嫂子精明能干,又颇多插手外头的生意,焉知此事不会是她的首尾?祸水东引这招难道还要我来教嬷嬷你么?”

余嬷嬷连连摆手道:“不成,这事儿可万万不成!我是沈家的奴才,岂能干出这等背主的事儿来?”颇有几分言不由衷的意味。

柳珍珍看岀余嬷嬷口是心非的底细,不由勾唇冷笑,神情满不在乎地道:“嬷嬷身上的伤可好些了不曾?”

“好多了,姑娘从家带来的狗皮膏药很好用,说来我还未谢过姑娘呢。”余嬷嬤尴尬一哂,话毕惊觉,“姑娘万勿再挑拨离间,我是断断不会听你的!若再说半句,仔细我可就要告诉太太去了!”

柳珍珍佯作不解地反问:“嬷嬷这是做甚?我并没有说甚么呀?只不过好心多嘴了一句,谁知竟引得嬷嬷你大动肝火。莫非?其实嬷嬷心中是有不满的?”

余嬷嬤大怒,色厉内荏急言:“姑娘是好心还是恶意,老身悉知,但盐引一事恕不能从,还请您就不必枉费唇舌了!”

柳珍珍面带讥嘲:“嬷嬷对沈家果真有如此忠心么?可是,太太好像不能体会嬷嬤的忠心呢。若不然,嬷嬷受伤怎不见她略加关怀,反而屡屡责怪嬷嬷办事不利?太太和大嫂子这对天生的冤家婆媳别苗头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甚么都要争个高低长短,太太若得不到浮光锦,纵使我今早不提这事儿,难道她心里就没有这根刺了么?太太心里头不快活,大家谁也不能过得舒坦,我也就罢了,嬷嬷你日日跟在太太身边服侍,忍气吞声到几时呢?你奶大了太太尚且这般胆战心惊,旁人又该如何自处?已经有了绿果、紫果在前,焉知红果姐姐会不会步上她们的后尘?人呐,总得多为自己想一想。您统共就这么两个干女儿,设若全都折在了后宅争斗中,你将来又依靠哪一个去?大嫂子娘家豪富,人又生得标致能干,最受大哥哥宠爱,而妙萝姐姐呢?您何不做一回‘弄潮儿’,我来做一回钱塘江水,二人合力将妙萝姐姐拱上去。妙萝姐姐欲得宠,必先令大嫂子失宠。大嫂子依仗着沈莫联姻,失宠未必失势,随时可能东山再起。咱们不能对付莫家,但可以在莫老爷急躁的情况下设下一局,破坏沈莫联姻。盐引一旦易主,沈家会疑心大嫂子泄密,莫家会怨怪大嫂子不向着娘家,如此可以叫大嫂子里外不是人,再想借娘家的势可就难了。大嫂子眼下无子,再想翻身也未必有机可乘,太太的气自然也就平了。我言尽于此,嬷嬷若想告状就尽管去罢!”

余嬷嬷手指紧紧抠着桌角,面色忽青忽白,听罢仔细思忖了半晌,方才恨声道:“也罢,老奴就算为了太太和两个丫头,也该下一回险棋。只是,姑娘可知,曾通判和咱们舅老爷相交多年,和我们家也来往不少,如何叫他改主意?光凭银子开道可是不成的。”

听到余嬷嬷的自称,柳珍珍深觉满意,笑道:“欲令人改弦易辙,必先投其所好,设若不能投其所好,必要扼其软肋,如此,方可成事。”

余嬷嬷听出了几分意味,好奇心顿起:“哦?曾通判虽爱银子,可肯定不会为了银子背信弃义。那么能说动他的,也只有他的软肋了,可他有甚么软肋呢?”

柳珍珍垂眸,笑得意味深长:“阎王爷过花果山也要留下买路钱,何况我这般操心费力呢?”

余嬤嬷一顿,惊讶不已,仍是诉苦道:“姑娘你如今是仓鼠住进粮仓里,过冬也不愁了,哪里知道我们这等跑腿的下人的苦处?老奴又要担着害怕,又要花钱派人去办这事儿,又要笼住太太,又要散布消息,这才得了两个养老钱。您可万万不能朝棺材里伸手——死要钱呐,老奴又没个亲生儿女,再没了养老银子,那可真是寡妇死儿子——没了指望了!您好歹发发善心,可怜可怜老奴罢!”说着又作势淌眼抹水地掏手帕子来拭泪,煞是可怜。

柳珍珍毫不客气地嗤道:“少来!若你再抠门抠成这样,咱就没的谈了。罢罢罢,散买卖不散交情,您且回罢!”

余嬷嬤擦干眼泪、擤了擤鼻涕、收起手帕,作势叹道:“咳,这可真是黑眼珠子见不得白银子,谁知道做主子姑娘的还这么贪财呢?您直说了罢,要多少?”

柳珍珍摊开手掌比了比:“五五分账!”余嬷嬷叫道:“不成,我给您一百银子。”柳珍珍摇头,但笑不语。

余嬷嬷见状心知柳珍珍不允,狠狠心咬咬牙万分心疼地道:“七三分成,我七你三,老奴再告诉您一个好消息,保管值回来!”柳珍珍颔首:“且说说看罢,值与不值尚在两说呢!”

余嬷嬷勉强笑道:“那当然了,这可事关姑娘您的终身大事呢,您看?”柳珍珍闻言蹙眉,但不知沈昱夫妇又岀甚么幺蛾子,只好顺着余嬷嬷的意往下问道:“可以,你说,到底甚么事?”

余嬷嬷这才喜气洋洋:“姑娘才说到曾通判呢!这可真是千里一线牵——姻缘天定呢。听老爷和太太讲,如果姑娘落选归家,就要和曾老爷商量,让姑娘作为陪嫁媵妾随大姑娘一起嫁给曾老爷呢。左不过就这阵子的事了,可不该恭喜姑娘么?说来也是姑娘有福,此番上京参选,无论选的上还是选不上,都算有了好结果。听说,姑娘已经和曾欣平老爷见过了?还聊得不错?如此,就更圆满了。”

柳珍珍听得心里一沉,面上却不能表露,愈添酸苦,果然,还是逃不脱做妾的命运么?又凭甚么呢,自己要任由别人摆弄,像个布偶娃娃一样?凭甚么呢,自己掌握不了自己的命运,只能任由别人操控自己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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