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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睚眦怨必报 陆(1 / 2)

翌日清早,柳珍珍往上房去请安,恰撞见沈昱匆匆忙忙地出门,二人迎面碰上了,柳珍珍慌忙立定向沈昱行礼。沈昱颊上微红,大概是太晚岀门被女儿撞上了觉得尴尬,不大自在地免了柳珍珍的礼,道:“清菡,过几日盐引的事一了,我便帮你将教引姑姑请回来,你好生预备着。”

柳珍珍神色一敛,肃容道:“是,女儿谨记老爷教诲,必不负阖家所望。”沈昱见状满意地点点头,旋踏步流星地走了。

上房门口,早有一众小丫头见机得快,七手八脚地上前请安,一壁扬声向里面通传道:“三姑娘来啦!三姑娘好!”柳珍珍作势询问道:“太太可起了没有呢?都有谁在里头服侍着呢?”一壁向前走着,边上一个圆圆脸儿、颊上数点雀斑的丫头满脸堆笑地答道:“太太刚刚就起来了,现在是余嬷嬷带着几位姐姐在里头服侍呢。”柳珍珍点头表示明白,说话间已迈上了上房门前五层台阶,一个穿着青灰色缎面比甲的丫头忙挑起帘子,柳珍珍快步走了进去。

穿过几层花隔,到了内室,毛氏正预备梳洗,一众丫头分两排雁翅儿般站开,手上都捧着痰盂、面盆、香胰子等物。毛氏被余嬷嬷搀下床来,及至坐在梳妆台前还有些怔忡,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复才醒神,招手令丫头们上前。

余嬷嬷忙拿了一条粉色棉布大手巾系在毛氏颈上,毛氏遂端了茶杯含了一口水,另一个丫头赶紧捧着痰盂上前。毛氏吐出漱口水后正欲拿牙刷蘸了青盐,抬眼瞥见那捧着痰盂的丫头正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登时恼了,扬手一巴掌重重地将那丫头掀翻在地,张口就冲余嬷嬷喝斥道:“你是怎么挑的奴才?甚么猫儿狗儿都配来服侍我不成?主子漱口,哪有奴才看的道理?益发老糊涂了,连规矩都不会教一教!大清早的真败兴,还不快叫人把她拖下去打?”那丫头立马跪好磕头求饶道:“太太饶命!奴婢知错!下回再也不敢了!太太饶了奴婢这一遭儿罢!”

众人见毛氏发起床气,纷纷噤若寒蝉,红果见余嬷嬷受辱本欲上前解劝,却被一旁的柳珍珍眼疾手快地拽紧了手膀子。“都是老奴的不是,是老奴没有□□好小丫头子,动怒伤肝,还请太太不要生气才好。”余嬷嬷战战兢兢地认错道,转头又低声喝骂道,“都杵在这儿做甚,脚底下被胶黏住了?没听见太太吩咐么,还不快把这死妮子拖下去打!”

待人捂着那小丫头的嘴拖出去后,毛氏才没好气地拿帕子胡乱擦了把脸,斜眼觑着余嬷嬷道:“还不快来服侍我梳头?”余嬷嬷心头一松,颠颠儿地上前为毛氏妆扮。做人奴才的,不怕累,也不惧罚,就怕没差使可做,就怕主子不用自己。

红果亦给了柳珍珍一个感激的眼神,立即跟过去帮忙。柳珍珍屏气伫在一侧,半晌后,毛氏被余嬷嬷和红果奉承得通体舒泰,在铜镜里一下瞟到了站在边角的柳珍珍,笑道:“清菡你来啦,昨儿睡得可好不好?起这么早可太辛苦啦!怎不多睡会儿呢?”

毛氏语气太过和蔼,柳珍珍心下暗惊,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甚么药,只好微微欠身、受宠若惊般答道:“《礼记》有云:‘凡为人子之礼:冬温而夏清,昏定而晨省,在丑夷不争。’给太太请安,是我做小辈应尽的礼数,如何敢当‘辛苦’二字?”

柳珍珍恭敬的神色令毛氏更加悦意,朗声笑道:“到底是读过书的,就是比旁些个人更知礼,不像她,半点儿不知尊长!”这说的是莫氏了,柳珍珍被毛氏脸上笑意不减、眼里渐露恨意的模样惊着了,默默不敢言语。

半晌,红果领着一队丫头捧着盛着衣服配饰的漆盘,柔声弯腰问毛氏道:“太太,您看,今儿穿哪一身呢?”毛氏目光陡转向漆盘,上前两步随手拈起一条百褶裙,不满道:“我衣柜里怎么竟是些这种货色?”

众人颤颤、屏气敛息,柳珍珍见状笑着接话道:“太太,这些衣裳原也不错,只太太身份高贵,倒衬得衣裳不好了。依我说,太太很该再采买一些好料子裁衣裳。至于这些,太太若俭省些,只管留着家常穿。若认真打扮,这些是很不相宜的。”

毛氏眼底有了笑意,颇感兴趣地问道:“哦?那依你说,甚么料子好?”

柳珍珍闻言灿然一笑,奉承道:“咳,我才跟在太太身后几天,哪儿这么快就长见识了?既然太太问我,我也只好绞尽脑汁地想一想了。嗯——倒是那天大嫂子穿的裙子不错,依我这点浅浅见识,这样漂亮的浮光锦也只太太配穿!”

毛氏听了怏怏不乐地道:“说你没见识真是没说错,这浮光锦极是珍贵,往皇宫里上贡都不够,寻常人有钱也没处买去。罢了,我问你做甚?你又知道甚么?”

柳珍珍作势不好意思地垂下了头,似是思索了一会儿,恍然大悟般惊喜抬头,几步过去将余嬷嬷拉到毛氏跟前,笑道:“太太,谁说买不着?余嬤嬷办差办老了的人了,甚么东西买错过。依我说,您只管将这差事交给她,保证万无一失。怕只怕,到时候她买回来的太多,您裁了衣裳也来不及穿呢?”余嬤嬷心里苦笑,面上讪讪。

毛氏果然大喜:“这有甚么?有多少尽管买回来就是了,谁还来不及穿新衣裳呢?若缺了银子,只管到我这儿来支!余嬷嬤,这差使我可就全托付与你了,可别办不好!回头我再重重赏你!”

余嬤嬤心里一沉,哂笑着应答:“是,老奴肯定会尽力的!”柳珍珍亦调笑道:“哎呦呦,都知道家里这么多屋子险些放不下太太的嫁妆箱子了,太太还只管眼馋人。哪个又不晓得太太的富贵是独一份儿的?凭谁能越过太太去?旁人也只有眼热肚胀冒酸水的份了!”

听了柳珍珍这明显讽刺莫氏奉承自己的话,毛氏胸中大快,立马从妆奁匣子里随手抽了根五凤朝阳金累丝嵌南珠的双股钗来给她,柳珍珍慌忙推辞道:“太太不必如此,这金钗实在是太贵重了,我怎么受得起呢?”毛氏笑着摆摆手道:“给你你就收着罢,我这儿还多着呢!”柳珍珍不好推辞,余光瞥见余嬤嬤闪耀着妒火的双眸,勾唇一笑,顺手将那金钗斜簪在发髻上,果然引得余嬷嬷更是嫉妒。

闲话少提,柳珍珍陪毛氏又拉了一会子家常,方才起身吿辞:“时辰不早了,太太也该理事了,我就不跟着在这儿裹乱了。”毛氏心情不错:“这就走了?怎不多留一会儿?我这儿也没甚么要紧的事。”

柳珍珍目含深意地迅速瞟了一眼余嬷嬷,含笑推拒道:“太太相留原不该辞,只是妙萝姐姐昨夜受了风,单一个环儿看家我实在不放心,所以想早早回去看着,还望太太勿怪!”

毛氏听了微感吃惊:“昨儿下午她来上房时还好好的呢?可要不要请大夫回来看看?这可怎么好,等你过段日子上京了就要给她摆酒了,怎么搞的!”

柳珍珍听了毛氏第一句无心之语,心下陡然一沉:“太太放心,不是甚么大毛病,只是她总瞎跑吹了风受凉,安安生生地待在屋子里就好了。这点小毛病就不必请大夫了。”

余嬷嬷心头一紧,旋又展眉笑道:“太太可把心放回肚子里去罢,妙萝那丫头如果知道太太这样牵挂她,必定像得了灵丹妙药一般百病全消。大家伙儿都知道太太心善,但设若为妙萝这场小病操心,叫那丫头知道了难免不能心安,就是我们在一旁瞧着也要心焦的。三姑娘不是说了么,妙萝不过是小病,过两天想必也就好了。等她好了,还叫她时时过来给太太请安回话!”

柳珍珍心中一凜,面上也带了三分强颜欢笑:“正是这话,本不是甚么大病,过两天就好了,必误不了她的大事。再者,她何德何能叫太太这样记挂?”

毛氏听了这才转为欢喜:“嗯,凡事你做主子的多担待些,千万别误了你大哥哥和大嫂子迎她进门这件大喜事就好。你且回罢!”

柳珍珍肃容道:“是,我都记得太太的话了,女儿告退。”毛氏颔首,柳珍珍遂缓缓退下去。

午后,柳珍珍伏在书桌上画花样子,忽剌剌听环儿喊道:“姑娘,余嬷嬷来啦!”柳珍珍闻言随手将紫毫笔搁在胎白青釉江南烟雨瓷制笔搁上,快走几步出去相迎。

余嬷嬷慢慢走了进来,面上虽有笑影儿,眼底却现出不快。柳珍珍也不恼,笑问:“嬤嬷可真是稀客,有甚么事儿随手打发个丫头来就成了,何必大老远辛苦跑这么一遭儿?嬷嬷快请坐下歇一歇!”一面引余嬷嬷到太师椅上坐了,自己坐到另一侧的椅子上。

余嬷嬷极不客气地坐了个满墩儿,皮笑肉不笑地嗤道:“唉,老身是做奴才的,哪里当得起辛苦二字?天生的就是个跑腿的命罢了!倒是难为三姑娘你费尽心思为老身讨来这么个差使,还没来得及当面给姑娘道谢呢,这不就来了!”

恰这时环儿捧了茶托来,恭敬地道:“请嬷嬷用茶!”余嬤嬷接过犀牛角雕花双耳杯,略吹了两口便大口饮下去。柳珍珍冲环儿摆摆手,和气笑道:“你先下去罢!”环儿旋松了口气,福了一福身就倒退着出去,还贴心地带上了门。

余嬷嬷淡定地啜着茶,眼皮子抬也不抬,柳珍珍食指轻叩着高几,翡翠戒子和楠木朱漆高几碰撞交错着极悦耳的声音,一时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

忽而,余嬤嬷重重将犀牛角杯子搁在茶几上,突兀的声音令人悚然一惊。柳珍珍佯作不解:“嬷嬷这是怎么了?莫非是嫌环儿砌的茶不好?韵致阁里实在没甚么好茶叶,还请嬷嬷多担待些。”

余嬷嬷笑睨了柳珍珍一眼,道:“茶自然是好茶,可是姑娘你也不必跟老身揣着明白装糊涂,老身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姑娘,姑娘要这样整治老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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