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这样不妥吧,若是皇上来了,我们就是大不敬之罪啊。”苏尔有些忧色。
暮鼓扬起嘴角,夹杂着一抹冷笑说道:“皇帝说不定就是说着玩的,不必当真。皇上说酉时来,如今已经亥时,覆水宫到乌桓宫本就是一刻的路程,如今已经过了好几个时辰,难不成那皇上是带着他的那帮奴才爬着来的?”
“姑娘。”苏尔被暮鼓的玩笑吓得惊慌失措,“姑娘,祸从口出啊。”
暮鼓看着她惊吓的模样,点点头:“行了,去睡吧。”
“是。”苏尔还有有些不放心,看了暮鼓一眼之后方才走出暮鼓的房间。
暮鼓摇摇头,这个顾天成真当她是好欺负的不成,前有甘露香的戏弄,如今又来个假传圣意,想引起她的恐慌,还是要吊她胃口。
看着床尾的元宝早已经沉浸在它的梦乡里,暮鼓吹灭床头的灯,懒得再想,也拉起被子。
门外的风呼啸的刮着,带着狂怒的声音,庭院桃花树还未长出嫩芽,枝丫光秃秃的在庭院里轻轻摆动,冷清的云儿也跟着晃动,覆盖在桃花树的影子之上。
暮鼓以为顾天成不会来的,却被元宝的怒叫声惊醒,急忙起身,一个巨大的身影立于她的床侧,定眼一眼,不是顾天成是谁。
似乎他的身上还带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甘露香的味道。
“再不让你的狗住嘴,朕让他死无全尸。”看不清顾天成的表情,但是那话却足够冰冷。
“元宝。”暮鼓轻捂秀鼻喝道。
元宝委屈的“恩恩”直叫,却只能趴在床尾,不再出声。
顾天成转身将打开的窗户关上,暮鼓心中暗叹一口气,苏尔走的时候怎么忘了给她关窗户。
顾天成关上窗户,悬身掀起前袍坐在窗边的坐塌上。
暮鼓穿上床边的斗篷,点起灯。
发现顾天成正浅笑着看着自己。
暮鼓一囧,声音微微有些发怒说道:“深更半夜,皇上私自闯进女子闺房,于理不合吧。”
顾天成说道:“闺房?朕当初可是记得有人称朕为相公。”
暮鼓说道:“暮鼓也记得,那个相公口不能言,神智与皇上可是没得比。”
其中的嘲讽顾天成自是听得明白,当初紫藤村的四郎可是傻子。
顾天成不怒反笑。
“你笑什么?”夜深人静,暮鼓真不想与他多纠缠,随即问道。
顾天成打量着床榻上的暮鼓,站起身,走与床侧,看看暮鼓露在被外的手。
若是换做普通的女子,怕是早已经羞涩的藏起□□在外的肌肤,本想借此愚弄一下暮鼓,可是顾天成却低估了,她不是普通的女子,她可是元未鸢。
暮鼓看了一眼顾天成,顺势将双手的袖子,噜起,曾经密布的红疹如今已经消退,剩下三四处的红点。
顾天成没想到暮鼓竟然在他的面前毫无忌讳,孤男寡女本就是气场异常,如今暮鼓的大大方方竟然让顾天成有些不自在。
暮鼓说道:“我已经好了,皇上不必担心。”
顾天成说道:“好了便好了,明日记得去覆水宫当值。”
“是,皇上。”暮鼓的话似是恭敬又像是有些赌气的说道。
顾天成走到门边,扒开门栓,说道:“明日晚上朕会出宫,会带着你和苏尔,你准备一下。”说完踏步走了出去。
“是,恭送皇上。”暮鼓低眉颔首。
看着大开的房门,心中不禁说道,麻烦关一下门。
风的力度越来越大,虽不是刺骨的冷,却也足够让人冻彻心扉。
金龙冠两旁的金线流苏被刮向身后,整个皇宫,静悄悄的,顾天成一个人走在宫闱内,紧皱眉头。
差不多已经快寅时了,马上就要上朝了,顾天成快步向覆水宫走去。
落霞宫内柳妃,睁开秀美的眼睛,宽阔的凤床上只剩下她一个人。
“皇上。”柳妃柔声的叫了一声,却没有任何回复。
柳妃猛的惊醒,发现天已经大亮。
“来人啊来人啊,皇上呢。”柳妃大叫道。
宁荷和宁翠急忙跑进来。说道:“娘娘,皇上已经上朝去了。”
“什么?”秀眸一转说道:“皇上什么时候走的,本宫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宁荷说道:“娘娘许是昨夜太累了,皇上走的时候,娘娘正在熟睡,所以不知道。”
白皙柔嫩的肩头还留着昨夜的粉色的激情,柳妃不禁面色绯红。
笑着骂道:“你这死丫头。”
宁荷与宁翠掩面一笑,也是羞红。
“去去,本宫要沐浴更衣。”柳妃说道。
从凤床走下来,丝毫不挂的身上,满是爱痕,柳妃对着镜子看着自己身上的每一处痕迹,想着昨夜皇上的每一次温情,不由得扬起一抹高傲的笑意,皇上,还是逃不出自己的掌心。
又说道:“把皇上赐给我的甘露香也带过来,去吧。”
宁荷宁翠领命而去。
沐浴之后的柳妃,身着身着一袭白色繁花抹胸,外披一件白色纱衣,那若如雪的肌肤透亮,三千发丝散落在肩膀上,没有任何多余的发饰,只是带了许多繁花,红白的繁花衬托着哪张雪白透晰的脸庞,身上缠着黄丝带,,再披上皇上曾经赏赐的白狐皮斗篷,显得十分妖艳迷人,。
便带着众人向覆水宫而去,刚走到御花园内,俩个嚼舌根子宫女的话却吸引住了柳妃的脚步。
一宫女说道:“皇上上次给你的甘露香还剩多少啊?”
另一宫女道:“还有好多呢。”
一宫女说道:“快快,给我,送出宫卖了去,反正皇上下令不让用了。”
柳妃听此言走上前去,狠狠抓住其中一人的手腕骂道:“你们这帮小蹄子在说什么?”
宫女胆战心惊的说出了所有。
心高气傲的柳妃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谁能想得到。
暮鼓辰时准时来到了覆水宫,顾天成已经下朝,高坐龙椅,修长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案面,似乎一直在等着她。
“参见皇上。”暮鼓再一次穿上墨绿色三品女官服站在顾天成的面前,泰然自若。
“起来吧。”顾天成没有看她,拿起御案上的书籍,随口说道。
“是。”暮鼓依命。
“过来,替朕磨墨吧。”顾天成说道。
“是。”暮鼓走上前去,拿起磨石。
顾天成微皱英眉,说道:“什么味道?”
暮鼓答道:“苏尔准备的香包,可以减轻暮鼓的过敏之症。”
“摘了吧。”顾天成突然说道,“这味道不好闻。”芙蓉香的味道竟让人那么熟悉。
暮鼓说道:“暮鼓倒甚是喜欢。”
顾天成抬眸,闪过不高兴的神色,还未发话,门外的柳妃已经含着怒气闯了进来。
“本宫要见皇上,都给朕本宫闪开。”惊恐的侍卫哪里挡得住柳妃的胡搅蛮缠。
“都退下。”顾天成看着阻挡地额侍卫喝道。
众侍卫急忙退下。
柳妃怒视着皇上,秀美的脸庞满是愤怒与哀伤。
暮鼓低眉欲要退下。
顾天成突然转眉说道:“你不用走。”
暮鼓低首,看着腰间的香囊,只能站立一旁,一股冷空气毫不避讳的向她杀过来。
“皇上是不是也将甘露香赏赐给了她,是不是。”柳妃大喊道。
“爱妃这是怎么了?这么大的火气。”顾天成走下龙椅,走到柳妃的面前。
看见皇上离她那么近,柳妃顿时眼泪就流了出来。
暮鼓从柳妃的眼神里看到了嫉妒,疯狂的嫉妒,看来纸没有包的住火,顾天成将甘露香赏赐与宫女一事,柳妃已经知道了。
“皇上是不是将那甘露香赏赐给了她?说啊皇上。”柳妃质问的口气,让顾天成的脸色有些难看。
“不要无理取闹。”顾天成说道。
柳妃哭着不依,说道:“臣妾无理取闹,是皇上骗人,你说过你只会宠我一个人,可是现在你既然将那么珍贵的香精赏赐给那么低贱的宫女们,皇上把我置于何地?”
泪痕花了妆容,此时的柳妃像是一个发疯的妒妇。
顾天成抓住柳妃胡乱挥动的手腕,大喝道:“够了。”
“皇上,皇上昨夜还与臣妾翻云覆雨,今日就要背弃誓言了吗?”柳妃说道。
暮鼓这才知道为何昨夜顾天成会失约,原来如此。
旁若无人的话语冲出柳妃的唇边让顾天成大为恼火。
“够了,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顾天成走上龙椅,大喝道。
“臣妾当然知道,臣妾在说皇上言而无信。”柳妃大哭着喊道。
顾天成冷冷的看着柳妃,长袍一挥:“来人,将柳妃带下去。”
殿外的侍卫应声走进大殿。
“柳太师到。”还未动手,尖细的声音传来。
柳太师走进大殿。看了一眼跌坐在地的哭的梨花带雨的爱女,急忙拜见:“老臣参见皇上。”
顾天成冷冷的看着跪着的人说道:“太师来的倒是及时,只可惜没有看到你的宝贝女儿是怎么忤逆妄上的。”
柳太师面目有些失色说道:“皇上恕罪,娘娘只是一时间激动,还望皇上念在娘娘对皇上真心一片,饶了娘娘。”
自从柳妃怒气冲冲的要闯进覆水宫,邓公公就急忙派人通知了刚下朝的柳太师,皇上赏赐甘露香一事,柳太师早有耳闻,他一再叮嘱,不许告诉柳妃此事,怕是就是柳妃小性子一使,不分轻重,到时候回天无力啊。
“哼。”顾天成冷哼一声,“柳妃的真心一片,朕可不敢当。”
“皇上怎么可以这么说,难道臣妾的心就比不上那些个精骚的小蹄子吗?”柳妃大叫道。
“娘娘。”柳太师急忙喝止,严厉中夹杂警告的眼神投向柳妃。
柳妃何尝读不懂父亲眼中的意思,可是恨意与不满塞满了整个心墙,已经容不下任何的东西,包括理智,柳妃独自抹泪,愤恨的转过头去。
“皇上。”柳太师对皇上说道:“娘娘一时间口无择言,还请皇上念在老臣的面子上,饶了娘娘。”无论谁对谁错,在天子的面前,永远只有错没有对。
“你的女儿真是越来越不知道规矩。”顾天成说道,阴鸷的鹰眸冰冷之极。
“皇上,老奴一定会好好□□,请皇上恕罪啊。”柳太师诚恳的说道。
“行了,都退下吧。”顾天成说道。
“皇上。”柳妃还要申辩,却被柳太师一把扶起,向外拽去。
待他们走后,顾天成的俊容已经铁青,柳太师这个老匹夫。
“好看吗?”顾天成突然转眸对着一旁的暮鼓问道。
看见暮鼓放下轻捂秀鼻的手,不禁皱起英眉。
暮鼓自是明白顾天成口中的“好看吗”是问刚才的一幕,轻咳一声说道:“暮鼓不敢妄加评议。”
“朕允许你说。”顾天成掀起前袍坐与龙椅,说道。
“皇上与柳太师之间的恩怨由来已久,暮鼓实在不便说些什么。”暮鼓说道。
柳太师在顾国的势力,暮鼓早有耳闻,皇上还年轻,虽是天子,独掌大权,但是那柳太师在四里城几十年的经营,其权势已经可以在暗中与顾天成相悖。
“朕早有一天会将他连根拔起。”顾天成说道。
脸上的阴霾是暴风骤雨的前奏。
晚上,顾天成特意带着暮鼓到御花园内饮茶,二人对坐在石凳上,大冬天晚上在外面坐着,尽管这亭子四周被厚厚的毡子盖住,还有炉火的温暖,可是仍然让人感到凉意。
“皇上,尚书令大人与空金将军到。”邓公公的声音响起。
暮鼓懒得引起非议急忙起身,被顾天成阻止。
果然空金一看走进来,看见暮鼓与顾天成平起平坐,连安都忘了请。
“皇上怎么可以与这女人平起平坐?”空金说道。
空金有话直说的性格,暮鼓很清楚,但是清楚不代表喜欢。
暮鼓喊道:“哥哥。”随即顾自饮茶,不再言语。
一声哥哥的叫唤,空金立即愣在那里,嘴唇蠕动,说不出话来。
别忘了暮鼓现在可是当今空金将军的亲妹妹。
羲和急忙恭敬的说道:“臣羲和参见皇上。”
“行了,免了。”顾天成摆手。
看着顾天成的摸样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
“朕昨夜和空金和羲和说过,明日朕要出宫,会带着你。”顾天成说道。
暮鼓抬眸一笑:“皇上不怕?”
顾天成看着她,点点头,说道:“怕?朕还没有怕过谁。”铮铮的眼睛透着一抹冷笑。
“那暮鼓也不怕了。”暮鼓说道。
二人相视一笑。
羲和与空金相视一瞪。
“还有,”顾天成突然说道,“朕还要带着那个苏尔,暮鼓没有意见吧。”
“有。”暮鼓还未答话,空金就大喊道。
“不可啊,皇上。”空金上前一步,几乎让站在顾天成的跟前。
顾天成没有理他,继续说道:“怎么样暮鼓?”
暮鼓的余光扫过站在一旁的羲和说道:“听从皇上的安排。”
“皇上。”空金扑通跪在地上说道:“臣不同意。”
顾天成看着他说道:“空降军不同意那就别去了。”
听完此言,七尺高的莽撞大汉的双神几乎蒙上水雾,直觉得冬日刺骨的寒气中有人偷袭一般撒了他一盆子冷水,瞬间冰冻。
空金咽了一口一口吐沫不敢再说,转头向羲和求救。
羲和一直在观察皇上的反应,也一直在思索的皇上的用意。
羲和说道:“既是如此,那臣再去安排。”
听此言空金扎耳挠腮,不得其要领,说道:“羲和,那苏尔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清楚,再加上这个女人,皇上出宫太危险了。”
“哥哥。”空金话没有说完,暮鼓的一声哥哥又叫住了他,这个空金口不择言,真令人头疼。
“行了,朕已经决定了,不要再说了。”顾天成说道。
空金所有的话只得咽进肚子。
“柳妃娘娘到。”邓公公尖细的声音传来。
众人都是一惊,早上的事情已经传遍整个皇宫,如今柳妃倒是自己又送上门来。
“宣。”顾天成说道。
柳妃娘娘走外面走进来,花容月貌不过一天已经憔悴不已,脸上的泪痕还清晰可见,哀怨的眼神让人心生怜惜。
暮鼓,空金,羲和等数人急忙行礼。
柳妃一走进来,一下子跪倒在地,弄得众人都跪着不敢起来。
“除了柳妃你们都退下吧。”顾天成说道。
“是。”众人急忙退下。走出小亭子。
只听见厅内柳妃的哭腔说道:“如今臣妾已经不要什么颜面了,臣妾不是有意要顶撞,有意要冒犯,只因为臣妾爱上皇上,皇上...”呜呜的哭声,再没了言语。
空金说道:“听了真是感动,真不知道柳太师又跟他的宝贝女儿说了什么,早上大闹,现在又来和好,这些个人心里想什么啊?”
“空金。”羲和严厉的喝道,余光扫过暮鼓。
转而对暮鼓说道:“暮鼓姑娘,我们先走了。”
暮鼓颔首。也转过身去,向乌桓殿走去。
在隐蔽处,忽的一个黑影一闪而过。
是子为。
“参见主上。”
“起来吧。”
“是。”
“明日我将要随顾国皇帝出宫,我们的计划要提前了。”
听此言。子为蓦地抬头:“主上不可,这么做太冒险了,况且时机...”
“时机不是一成不变的,不要说了,按我说的做。”
子为还想要在做挣扎,但是暮鼓的决定一向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是。那子部?”
“子部的事情不要停,顾国三王爷的事情已经有了一点点眉目,万不能功愧于亏。”暮鼓说道。
“可是顾国皇宫内似乎已经知道我们精卫的存在,我们的行动总是受阻。”子为眼神闪过忧色。
暮鼓双眼闪过一丝厉色,“我知道了,那你们办事也要万事小心。”
精卫的实力天下无人能阻,那是一股什么势力,竟然可以查出他们,是顾天成?是柳太师?还是那个传说中的“三王爷”。
现在的境况倒是越来越有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