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上奏着,抨击礼部尚书,并拿出种种证据。
陛下将此事交由三司会审,确凿无误,楚家家主被剥夺了礼部尚书一职,为戴罪之身,由陛下亲自判决,其家人流放。
楚家倒塌的速度比大家想象当中的还要快。方面的推波助澜,无论是丞相还是珏王,又或者是陛下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都加速了这个家族的倒塌。
然后真的要追究根本的原因,还是逃脱不了后继无人,庭内并无兰芝玉树,这才是最根本的。
朝中除了楚家主以外,只有几个偏西旁支的子侄在朝为官,却也都是一些无足轻重的角色,根本左右不了大局。
所以说倒塌只是迟早的事情,珏王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当成一个开胃菜,或者说是引子。
像那种有权势的人,即便是被关押起来,所关的地方也不同寻常,介是在大理寺当中。
其他牢房的肮脏以及血腥味,在这个地方皆没有体现,就只是干干净净的小房间,也算是体现出了特权。
因为是在地下,所以四处都点了油灯,气息之间的流窜使得油灯忽暗忽明,让待在其中的人也越发心焦。
说了也有几分可笑,柳别意也被关押起来,因为僵持着的缘故,一直身处在那幽暗的牢房当中。
如今这个牢房却是在对面又多了一个人,楚家主,一夕之间落魄至此,整个人身上只穿着一件中衣,披头散发,胡子乱糟糟的,唯有那双眼睛仍旧血红,声嘶力竭的喊道:“竖子杀人害命,老天不容。”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只可惜被两道牢笼里隔开,否则绝对是有一场好戏的。
柳别意嘴里含着根稻草,不屑的切了一声,之前就有人递进来了消息,说自己死不了。心里却忍不住发点牢骚出来,毕竟这种无妄之灾,以后要跟随自己一辈子,父亲在这件事情以后也会加紧对自己的约束,这对一个风流浪子来说,无疑是最痛苦的。
他看着那个落魄至此的人,凉凉的说道:“我只信老天爷的一句话,那就是生死有命,你儿子命中如此,与我何干?”
放眼望去,无数个大家族竖立着,无论是哪个家族落败了,都不无辜。
柳别意一直觉得,楚汉的这件事情上,自己属于无妄之灾,可倘若因为这件事情方面,也算不得无辜。
但凡是身处于家族之下的子弟,就应该懂得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享受到了家族的利益,自然要想受到冲击,以及死亡。
楚家主就那么一个儿子,气得捂着胸口,用力的咳嗽,整个人靠在栏杆上,已经不知道如何是好,急火攻心之下,甚至吐出了一口血,整个人昏了过去。
柳别意冷眼旁观,心道,这承受能力还真是差,难怪楚家会一日一日的败落下去。
他干脆整个人靠在木栏杆上,闭目沉思,看上去比较淡定,实际上心中已经不耐烦到了极致,任谁被关在这个地方这么长时间也都会心乱如麻。
便在这个时候,忽然听见一阵脚步声传来,狱卒在前面领路,他也姓孟,只不过是那种很远的偏系旁支,远到了顶着姓孟的头衔,也只不过是区区一个小小的狱卒长而已。
他将人带到了柳别意的牢笼前停下脚步,低声说道:“孟侧妃,你可得快点。”
柳别也立刻睁开了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灯火忽明忽暗,照得人眼花缭乱,自己出现了幻觉,还是怎么样的缘故。
那个女人就站在自己面前。
孟炜彤扯了扯嘴角,觉得有些笑不出来,索性便不笑了:“过得怎么样?”
柳别意一阵恍惚,随即清醒过来,耸了耸肩膀:“还不错。有稻草可以睡,每天能吃到一个馒头,也许还有肉——我得翻一翻,还有没有老鼠了。”
还真是不错的生活。
孟炜彤想过两个人重逢之后的很多事情,从未想过两个人是这样见面的,看着柳别意披头散发,身上甚至很脏,她的眼眶未免有几分湿润,却将头别开,努力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过不了多久你就能出去了。”
“是呀,楚家的家主都进来了。”柳别意沉默了片刻,从栏杆的空隙里面伸出一只手,抓住了孟炜彤的衣服,头也不抬,只是贴着栏杆:“我想你了。”
短短的四个字就像是能引发一阵洪流一般,席卷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