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里面管家的应该是王妃,但是珏王一直都没有娶正妻,府内的事也全都是由四个侧妃轮流管理,如今楚侧妃病逝,也就是剩下的三个人,寻常的侍妾想要出府,便需要得到这三人的应允。
但是如今却有一个名正言顺出府的机会,这少不了楚侍妾的帮忙。
侍卫队早就已经准备好,马车也已经备好,这一切都在等待着楚侍妾,因为楚侧妃病逝,并没有停灵就直接下葬,作为妹妹还是有资格出府去寺庙为姐姐祈福上炷香的。
长安就混在那个车队当中,准确的说是在马车的两边,低下头去,打扮成一个随侍婢女的样子,跟着一起去了城外的寺庙。
这一路上都没有离开的机会,那就是在寺庙之后,护卫不能跟着上去,只在底下守着,那便是机会,可以从后山离开,也是唯一一次可以逃脱的时机。
这一路上的路程不在少数,好在长安语是农家女出生没少做什么粗活,对于这点路程倒也没放在心上,随着爬上了那一层又一层的台阶上,虽然喘着粗气,但却看到了自由在招手。
楚侍妾身边没有带太多的人,便只有长安,以及一个亲信婢女,前来上香又不是危险的事情,底下的人自然也就放松警惕。
不过这才刚刚上来,她便让亲信婢女从正殿下山,谎称自己冷,让人去取一个披风上来,这么做自然是有目的的。
楚侍妾被长安搀扶着,目不斜视,嘴一动一动,有微弱的声音泄露了出来:“你说的都是真话?”
长安随手扯开自己的脖领,刚才已经给对方看了一遍,她指着自己脖子上留下来的青痕说:“即便是我能够用手掐自己,掐出来这个印记,那背后的牙印,总不可能是我自己咬的吧。再者说,你没有见到你姐姐的尸体对不对?这一次下葬很急对不对?”
说的时候还泛起了苦笑,显然是想起那种痛苦,如今还在害怕,同时也害怕自己将这件事情说出来,对方会借机利用,反而害了自己。
可是事到如今,除了赌一把,还有什么办法?
“把寺庙的布局记清楚了。”楚侍妾之所以会相信,是因为背后的牙印实在是太深了,深到了当时应该渗出了鲜血的地方,这一切都不同寻常。她停下脚步,将长安那领子整理好,然后再次向正殿走去。
迎上来的寺庙小师傅,双手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便已经将贵人引进去,拜佛烧香,因为错开了上香时间,所以人很少。
楚侍妾真心实意地拜了之后,站起身来,对着那个小师傅说:“听说寺庙当中有一些小师傅会自己手抄经文,不知道能否请小师傅拿来一些你自己手抄的经文,我想给我姐姐那里供奉上。”
小师傅自然不会拒绝,只说稍等等,人便转身去取。
随便找了个借口,将那寺庙里的小师傅给支开,诺大的正殿里面除了佛祖在那里低眉,香烟袅袅看不清楚以外,便只剩一个人。
只有楚侍妾在,长安已经走了,悄无声息的逃离。
不过很快就变成了两个人,因为那个亲信婢女手里拿着披风,很快就跑回来了,一进来就说:“侍妾,王爷下朝回来,听说您给楚侧妃上香来了,亲自来接您,奴婢是听底下的侍卫说的,好像快到了。”顿了顿,像是欲言又止一般:“可是,不知为何,王爷先派来了一个人,吩咐保护您来的侍卫将整个寺庙封锁住。”
珏王的反应太快了。
楚侍妾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惊恐之色,犹豫了一下,看向自己的婢女:“你跟我换一下衣裳,待会让那个小师傅带你去厢房休息。”
两个人体型相近,再带上一张面纱,很容易就能蒙混过去,毕竟是跟在自家小姐身边的,早就熟悉不过了。
因为是亲信,没有任何质疑的便同意了。
一切的一切,都在那样继续着,不仅仅是长安在恐惧,每一个牵扯进来的人心中都透着不安,但是还是要继续。
在这些人当中,最为了解珏王的人,就是长安,所以她最为恐惧,脚步飞快,像是生了风一般的,被圈禁在后宅里那一亩三分地里,人已经多久没有这样跑过了?
就像是在争取时间一样,一切的一切都在争分夺秒,穿越了无数个殿堂,脚踩在无数个台阶上,终于看到了后山,那茂密的丛林,层层叠加,有的树木已经飘黄落叶,还在上面嘎吱嘎吱响,那些树叶已经腐朽,就像是一具尸体,正在腐烂,然后被土地吸食。
长安跑得那样快,在和生命做争斗。
渐渐地,似乎看到了后山的尽头,那是一个横穿的河流,斩断了一切,用最温柔的水。
楚侍妾早就已经告诉她,这个寺庙里面的布局,河流旁边有一只船,只要穿过这个河流,在抵达莫边的驿站,就可以雇一匹马,离开这个地方。
接下来去哪都不重要,只要能够离开。
她跑到了河流边,不停地喘着粗气,因为出了很多的汗,刘海儿已经粘在了额头上,用力的擦了一把,吐出一口浊气,走向了停在那儿的船。
一步,两步,三步,希望就在眼前。
船上坐着一个人是背对着,离远了,看不清楚,直到靠近以后,才能看见船夫穿的很好,玄色的长衫,带着腰带,上面还绣着金边,完全不是一个船夫应该有的打扮。
他还戴着金冠,浓密的黑发就放在里面,长安见过他将头发散落下来的样子,比现在要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