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一秒而过，渊源而过
“你是谁？我看你好熟悉，你别走，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妈，您做噩梦了，快醒醒，妈！”一位三十一岁的女子轻声呼唤着沉睡中的母亲。
妇女缓缓地睁开双眼，虽已年过半百，但若从面容推测，年轻时定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或许是梦境，恍惚间见到了一个人，与自己颇为相似。“
“妈，给您倒杯水”，近来母亲为何常陷入那些千奇百怪的梦中。
咕咚一声，倩倩仰头一饮而尽，眼神空洞且带着淡淡的忧伤，梦中那惨烈的场景仍在心头萦绕。
“楠楠去哪儿了？”妇女轻声询问。“她去幼儿园了，妈，您就别再纠结那些过去的事情了。姥姥离开已经整整一年，您也应该试着放下，毕竟岁月不饶人，您也要为自己的身体着想。”
“小菲啊，我得告诉你，这三个月来，我总是梦见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在梦里她好惨啊，整座山都是尸体，却没有人愿意伸出援手，每次醒来我都忍不住流泪。”倩倩眼中闪烁着泪光，哽咽着说。
小菲无奈地叹了口气：“妈，您别再胡思乱想了，这些奇怪的梦只是您白天思绪纷乱的反映而已。”
“铭叔的儿子，你最近见过吗？”倩倩一边擦着眼泪一边问道。
小菲摇了摇头，淡淡地说：“好久没联系了，我才懒得去主动联系他呢。”
倩倩察觉到了小菲的语气有些异样，不禁好奇地问：“你好像对他有些不满啊？”
小菲叹了口气，愤愤不平地说：“那个家伙，高中时总是欺负我，还给我起外号叫肥肥。上次同学会他也没来，听说搬走了，谁都不知道他去哪了，微信也不回。真是让人生气。”
倩倩听后，默默地看着天空，陷入了沉思。
“妈～，您又这样了，”哎，菲菲心疼着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倩倩沉思片刻，终于鼓起勇气对小菲说：“有件事我一直半信半疑，没敢告诉你，是你姥姥临终前告诉我的，今天我决定告诉你。”小菲一边剥着橘子一边好奇地问：“是什么梦吗？”
倩倩深吸一口气，开始回忆起与母亲最后的一天时光。
“时光荏苒，转眼间已是五年过去，这五年里，有你在我身边，我深感满足。如今我已是八十六岁高龄，人生也算得上圆满。倩倩，你也不再年轻，是时候好好享受晚年生活了。”倩倩妈妈轻声说道。
倩倩闻言，急忙安慰道：“妈，您说什么呢？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再活十年二十年也不在话下。”
倩倩妈妈摇了摇头，缓缓道：“我有些事情想告诉你，你听听就好，这些事情我从未对你提起过。”
“你总是好奇我和你小铭爸爸的事情，其实我一直不想说，因为这对你爸爸不公平。但谁都有年轻过的时候，那时候的我们，并没有现在所说的自由恋爱。”
“我们那个年代，相识、相知、相恋，往往都是经过家长介绍，门当户对，一纸介绍信，便是一生的承诺。小铭他爸爸是个聪明绝顶的人，学习又好，自然有着更多的选择。”
“我和他一直是同学，说实话，我对他也有好感。但我那时脸皮薄，没有勇气主动追求。久而久之，这份情愫也就淡忘了。”
“后来，你姥爷工作调动，我们不得不搬家。搬家前一晚，我们在院子里聊了很久。他问我，是否曾经喜欢过他。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没有。就这样，我们各自走向了不同的人生道路。”
倩倩妈妈说完，轻叹一声：“这就是我们的故事，没有轰轰烈烈的爱情，只有平平淡淡的日子。但嫁给你爸爸，我从未后悔过。只是后来看到小铭的家长会是他爷爷来参加，聊了一会，心里有些感慨罢了。”
倩倩静默片刻，削着苹果，轻声说道：“妈，你继续说吧。”倩倩妈妈望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缓缓开口：“我增寿五年，这或许与小铭有关。”
倩倩的手一抖，水果刀啪嗒一声掉落在地，她惊愕地看着妈妈。倩倩妈妈捡起地上的水果刀，走到卧室的窗前，继续讲述着她的梦境：“我梦见你养了一群大鱼，那些鱼在水中自由游动，你坐在池塘边，嘴里似乎在嘟囔着什么，但我听不清楚。突然，雷声隆隆，一切便消失无踪。”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那个梦很奇特，但我已记不清许多细节。这几年我一直在努力回忆，生怕遗忘，但还是有许多事情想不起来了。”
倩倩妈妈轻轻握住倩倩的手，眼中流露出感伤：“我还梦见了一座巨大的城市，名叫北天门，但那座城已经破败不堪。我看见一个脏兮兮的小女孩和一个干净漂亮的小女孩在一起玩耍，后来她们被分开，两人哭着撒开了手。我不知道哪个是你，但我总觉得那个脏兮兮的小女孩就是你，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倩倩听着妈妈的话，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感，她紧紧握住妈妈的手，仿佛想要从妈妈的梦境中寻找一些线索，解开这个梦的谜团。
倩倩带着些许疑惑和玩笑的语气问道：“为何我就不能是那个干净漂亮的人呢？你是不是有点偏心啊？”妈妈微笑着摇了摇头，紧紧握住她的手说：“母女连心，我总感觉我的直觉不会错。”
随后，倩倩妈妈陷入沉思，缓缓开口：“还有一个梦，我到现在都觉得挺奇特的。我梦见有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察，还有一个穿着夹克、手里拿着纸的人。他们找到我，问我是不是这个名字，我回答是。正当我准备跟他们走时，突然背后燃起熊熊大火，奇怪的是那火并没有烧到我。我看着他们努力扑火，最后火终于灭了，他们看起来有些狼狈。他们还问我是否认识小铭，我当时有些迷茫，没有说话。然后，我听到他们在我背后低声交谈，说‘早知道是铭子挽留的，多少要给些薄面，五年也不长，先去别处，这个最后来。’听到最后一句，倩倩简直目瞪口呆，这种非科学的梦境真是让人琢磨不透。”
倩倩听完妈妈的叙述，内心充满疑惑与好奇。妈妈轻抚她的手背，柔声道：“我已将梦境悉数告知，再无牵挂。唯愿我的女儿能过上幸福的日子。”言罢，两人相拥而泣，眼中流露出对未来的期盼与祝福。午后时分，倩倩见妈妈疲惫，便为她盖上被子，自己则去准备餐食。半小时后，倩倩心头一紧，感觉不对，急忙跑进卧室，只见妈妈已安详离世，倩倩悲痛欲绝。
“姥姥说的五年真的就五年了？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我总感觉这更像是巧合，毕竟科学才是硬道理。”小菲一脸疑惑地说道。我对此也是半信半疑，但我相信铭叔给姥姥添寿的说法。姥姥一辈子都诚实守信，她宁愿骗自己也不会骗别人。“铭叔还真有两下子，会些法术呢，有机会真得向他请教请教。”小菲笑着附和道。
倩倩突然插话道：“你能帮我找找铭叔吗？就说我要找他。”小菲有些不情愿地回应：“你不是有他电话吗？直接打不就完了。”倩倩叹了口气：“电话早就打不通了，关机好几年了，但号码一直没换。”小菲无奈地点了点头：“那我帮你找找吧，不过你也别抱太大希望。”倩倩笑了笑：“那就看渊源了，我累了，先去休息会儿，你也小歇一会吧。”说完，倩倩转身走进了卧室。
“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他历经多世，始终如一。他虽在此处消失，但我知道他并未陨落，依旧鲜活地存在于某处。我曾为他留下印记，那印记至今未曾消逝。你拿着这个，这是他曾赠予我的，你有他的印记，定能找到他。务必找到他，我将这东西交还给他。”话音未落，周围景象如同玻璃般破碎，消散无形。
他是谁？你能否告诉我？别走，你究竟留下了什么？
小菲焦急地摇晃着倩倩，“妈，你又在做梦了，快醒醒！”
“菲菲，现在几点了？”倩倩揉了揉眼睛，轻声问道。小菲一脸担忧地回答说：“已经半夜了，妈。我听到你喊，就赶紧跑过来了。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帮你找的。”倩倩望着窗外的月牙，心中思绪万千。
倩倩拿起手机，给好友张博发了条信息：“我是小倩，你能联系上小铭吗？”
张博很快回复：“前些年朋友聚会后，大马路看到他了，吃了顿饭，但我也好久也没联系过他。”两人聊了几句家常，便结束了对话。
突然，“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倩倩心中一紧，紧张地问道：“谁啊？”门外传来小菲的声音：“妈，是我，我忘记带钥匙了。”倩倩这才松了一口气，左手捂着胸口，感觉心跳都快要停止了。
小菲进门后，看到倩倩脸色苍白，急忙问道：“妈，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倩倩摇了摇头，轻声说：“没事，刚才和你张博叔叔聊了几句，他也没找到小铭。”小菲安慰着倩倩，两人一起坐在沙发上，陷入了沉思。
倩倩回到屋内，脑海中回荡着那个梦境的片段，她低头凝视着手中那早已斑驳的字迹，仿佛还能感受到那一丝余温。那个“谢”字她早已铭记在心，却对其背后的含义一无所知。常理而言，她应该向某人道谢，可那人为何又要向她道谢呢？
傍晚时分，倩倩陪楠楠玩耍过后，内心依旧难以平静，于是她决定出门走走。不知不觉间，她来到了那条熟悉的小河旁。这里曾是她幸运的发源地，因为每次都能在这里遇见小铭。她坐在河边的休息凳上，眺望着远方，小船上的欢声笑语传入耳中，那些年轻人的欢声笑语让她不禁回想起自己年轻时的美好时光。
时光荏苒，两个小时悄然过去。七点的沈阳，天空依旧明亮。倩倩站起身，心情似乎好了许多。大自然的怀抱总能让人忘却烦恼，回归宁静。
突然，“扑通”一声巨响打破了周围的宁静，一大朵水花溅起，围观的人们纷纷向河里望去。然而没过多久，人群便逐渐散去。或许那只是一场恶作剧，或许只是块大石头落入水中，毕竟并没有人看见什么异常。倩倩摇了摇头，觉得这种恶作剧有些无趣，于是转身踏上了回家的路。
路过那家熟悉的小超市时，倩倩稍作停顿，随后走了进去。她向老板问道：“老板，给我来根中街大果，要麻将口味的。”
“自己动手吧。”老板的声音在倩倩耳畔响起。她开始在冰柜里仔细翻找，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传来：“给你。”倩倩的手机不慎滑落，掉进了冰柜里，她惊愕地愣住，没有勇气抬头，因为这个声音太过熟悉。
“怎么了，是不是太想我了？”男子带着调侃的语气问道。倩倩抬起头，看见了那张熟悉的面孔，那张脸并未留下岁月的痕迹，依旧保持着三十岁的模样。
“你怎么浑身湿透了？难道去河里游泳了？我记得你一直是个旱鸭子啊。”倩倩疑惑地问道。
“唉，一言难尽，不说这个了，你等我换件衣服。”男子转身走向小超市的另一个房间。
倩倩打量着这个小超市，看似普通，并没有什么神秘之处。她看向老板，礼貌地打了个招呼：“你好。”老板原本盖着报纸在躺椅上打盹，听到声音，拿下报纸回应道：“你好啊，美女。”
倩倩觉得这个贱贱的样子似乎有些熟悉，不禁问道：“您是小铭的朋友吗？”老板没有直接回答，只说了一句“生死之交”，便又盖上了报纸，继续他的小憩。
“雪糕的味道依旧如初，仿佛时光未曾留下痕迹。你呢，还是那个熟悉的你。”倩倩轻声道。我们坐在河边，享受着这份宁静。
我笑着回应：“我又能怎样改变呢？一直都是这样。”一边说着，我一边品尝着手中的雪糕。
“是啊，你的脸也未曾改变，仿佛岁月对你特别宽容。”倩倩仔细打量着我，眼中满是好奇。
我笑着打趣：“那是因为我保养得好啊，各种化妆品都试过，你可别这么盯着我，怪不好意思的。”
我察觉到倩倩似乎有心事，便问道：“倩倩，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想和我说？是关于你妈妈的事吗？我并不想说”。
倩倩轻轻点头：“那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她突然变得认真起来：“我做了个梦，梦里有人让我给你样东西。”
我笑着调侃：“难道是给我一个吻吗？我可是有家室的人哦。”
倩倩瞪了我一眼：“别贫嘴了，你把手张开，我按照梦里的指示给你。”
我微眯双眼，凝视着倩倩，点燃了一支烟，陷入了沉思。我留在她身上的印记并无异样，当初只是出于单纯的感激，或许是对她前世今生的谢意。难道这印记对她造成了某种影响？我伸出手掌，隐隐感觉将有事情发生。
微风轻拂着河畔的树木，带来阵阵清凉，仿佛带着某种信息在此稍作停留。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我眼前的景象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突然，一道蓝笔旋转着出现在天空中，画出一个圆圈，圆圈内大雾弥漫，朦胧中似乎有河流流淌。
“那地方好熟悉，何地？”我心中充满疑惑。渐渐地，一个人影从圆圈中走出，双眼含泪，嘴唇微颤，一位倾国倾城的桃花眼女子出现在我眼前。她站在那里，双手无处安放，显得十分慌乱。“是你吗？”她轻声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糖糖，久违了。”我微笑着打破了那沉寂的氛围。女子却有些不悦，轻叹道：“你就不能收起那些自以为是的玩笑吗？留点神秘感岂不是更好？”我哈哈一笑，轻描淡写地说：“我就是我，无需改变。”
我挑逗地问：“文府首一大人，此刻在何处逍遥呢？”甜甜轻声回答：“我没走，就在你的门后。”这句话如晴天霹雳，我猛地站起，怒吼道：“我费尽心思送你和他们走，唉，罢了。”
甜甜眼中闪烁着泪光，坚决地说：“我不走，走了就不再是我了。那不是我。”
我指着倩倩，疑惑地问：“那她又是谁？”甜甜低下头，声音颤抖：“我不知道她是谁，但她身上有你的印记。我动用初代文府画笔，才勉强见你一面，仅此一次机会。”
她递给我一件物品，一道灰光在我手中闪烁。我凝视着那灰光，心中涌起感叹。
我早已魂消天地。我现在累了，等不到你太久了。”甜甜哭诉道。
“这是你走前我给你的物品，为何又还我？你一旦交出，你的命运便注定终结。”我注视着眼前的一切，轻轻摇头，叹息道。
“他们已然离去，不知此刻身在何方。我在你门后默默守候，挣扎了漫长岁月，若无铁锹守护，我早已魂飞魄散。如今我已疲惫不堪，无法再长久等待。”甜甜泣不成声地倾诉。
我凝望着手中破碎的铁锹，转向甜甜，轻声安慰：“你辛苦了，别再为我守候了。”
甜甜紧咬双唇，坚定地说：“我会一直等待，直到你开门的那一天。若等不到你，你便去南河看看，那里有我亲手种下的始为则蓝木，你一定要去，一定要去。”
一团浓雾渐渐吞噬了甜甜，她的声音逐渐模糊，最终消失在天际。一支蓝笔在空中划出一道圈圈，随后旋转着，砰然破碎。
我目睹了甜甜离去的这一幕，在望着倩倩，心中已然明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