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耗了太多力气的霂沉烟走到石凳上坐了下来,望着湛蓝的天空,密密麻麻的汗珠自她额上沁出。一次次运行内力行气施术已耗光她丹田处本就不多的灵力,此时的她无疑精疲力竭,元气大损。
顾孟南看着霂沉烟疲惫的模样,伫足良久才悄无声息地回恒元殿去了。
这以后又是好几日,顾孟南每一次去看霂沉烟,霂沉烟都是一心专注于修行之中。他将霂沉烟的坚持看在眼里,也对其拼命般的劲头无可奈何。
直到第十日的这一天,顾孟南实是再看不下去,不再沉默,走山前去对霂沉烟温声劝慰。
“先就到此吧。”
“何必如此拼命,只要你开口,我自会助你。”
霂沉烟似对他的突然出现并没多意外。
“神君并不欠我什么,因此也就不存在理所应当。”
顾孟南看着霂沉烟一双轻灵潋滟的眼睛,脑中不禁闪现过自己于荀南城中见过的烟雨桃花。
“当初我便与你说过,你之所以修行难成,一是因不得其法,又无人为你指点,二则在于你自身,也是最主要的原因。究其根本,你无法吸纳天地灵气为已所用,皆因你血脉之故,你乃人妖相恋结合所生之女,一半为人一半为妖,两种血脉于一体又互不相融自弊大于利。你虽身负妖丹,但可惜你之妖丹只有形还并未成为实体。加上你筋脉阻塞,和杂乱无章的灵识,你的修行之路才艰难至极。”
“明日辰时来我恒元殿,届时我会为你施法疏通筋脉,巩固理顺灵识,修补体内妖丹。”
“我先回去准备明日所需之物。”
“你今日便莫要继续再练下去了。待明日之后你会发现一番新的景象,你于修行自也能一日千里突飞猛进。”
顾孟南隽美清雅的面容之上浮现出一丝浅笑。他看着呆呆怔怔的霂沉烟,见其泛着傻气的模样,心不由一软。继而更加确信自己让霂沉烟达成所愿是正确的决定。
若霂沉烟一心执着于修行,他何不助她一臂之力,即便会损失一些修为和灵力他也不那么在乎了。可放在从前他是绝不会如此的不计后果只为某个人开心的,从前他可是一个极擅权衡,最计得失的人。
第二天霂沉烟早早就出了门,昨晚上因着顾孟南提出要相助她,她心里挂着事很晚才睡。
来到恒元殿门前时霂沉烟一抬头就看到,站在殿门前台阶上,身着一袭月白衣袍,清雅高华的顾孟南正朝她看来。
“神君。”
顾孟南颔首一笑。
“随我入殿吧。”
说着已转过身去步入门内。
霂沉烟见之立刻拾阶而上,跟随在他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在殿中站定,霂沉烟抬眼去看,就见正殿中已布有结印阵法,且还是她完全看不出其中玄妙的精妙阵法。
顾孟南将霂沉烟引至阵中心坐下,自己则去对面的蒲团之上盘膝而坐。
“先闭上双眼,切记静心凝神。”
“阵法运行过程中会经些痛楚,务必忍耐一二。否则你心不定必将前功尽弃。即是逆天而为期间凶险也是有的,我会尽全力助你,但能不能成还在你自己。”
顾孟南所述之言,让本就不敢有半分大意的霂沉烟又多了几分警醒。
闭目凝神之际霂沉烟向顾孟南郑重道了声谢。
顾孟南目光一柔,言先不必言谢,过后再说。
结印起阵,顾孟南双手置于膝上捏了个莲华诀,而后右手食指聚灵光于指尖送至法阵四方。
“砰砰!”几声响,橘红色的灵光化作几团光焰于半空中炸起,眨眼旋作四朵莲华宝印,分于正中四个方位。那绽放着华光的阵眼中心与那东南西北四方连城一线,瞬间化为无数星芒沿着五行轨迹开始移动起来。
霎时间阵中光芒大作,顾孟南遂将自己的法器玄坤镜召出。
一切就绪,顾孟南启动大阵,以灵力将那阵眼中心所聚星辰之力引入霂沉烟体内。
不知过了多久,那种磨人的煎熬令霂沉烟全身血肉骨头似被无数钢锥钉刺一般,她只觉那滋味似有千万只蚁虫正啃咬着,那疼密密麻麻,就连筋脉也好似正被一股狂暴之力不断挤压冲击,她疼得不行又不敢叫喊不敢妄动分毫。疼痛让她直冒冷汗,尤其越到后头她丹田某一处忽而似被某股力量捅捣着,她清楚地感到自己身体有某样东西乍然碎裂又渐渐聚拢成型。绞痛感让她疼得难以呼吸,但牢记顾孟南嘱咐的她硬生生忍耐了下来,更固守住了浮动混乱的心神。
霂沉烟在坚持,且捱得十分辛苦。
顾孟南也不好受。灵力损耗过多令他几乎力竭,将霂沉烟忍受煎熬,极力支撑的模样看在眼里,一丝心疼掠上心头。好在即将大功告成,他自是不会半途而废。
在玄坤镜的协助之下,以星辰之力重塑霂沉烟筋脉,及她体内那颗原本发育不全暗淡无华的妖丹。
终于那颗妖丹得灵力和至纯神力滋养洗炼,从粉碎又渐渐融汇,直至化为一颗闪耀着月华之光的透明丹珠。
顾孟南见大功告成,于是将灵力收回,并撤下法阵。
只听“嗖!”的一声,玄坤镜迅速飞入顾孟南识海之中,安静盘旋着,仿佛累极沉睡了过去。
“事已成,你可以起身了。”
顾孟南缓缓自蒲团之上站起身,不过一念之间已不见半分方才一副灵力消耗过度之下,神情疲倦面色晦暗的模样,依旧一派光风霁月,清华高洁之态。
霂沉烟闻言如释重负心神也为之一松,暗自细细感受了番周身筋脉畅通,心神清明的变化,和丹田处一股无穷之力循环往复的新奇,才慢慢睁开双眼。
“你可试着用灵识感受一下四周气流之变化。你有白桑花妖一半血脉,如今你妖丹已成,只要你愿意便可将天地间的灵气纳为己用。修行起来自然也可一日千里。”
“只一点,你妖丹虽已成,但仍是凡人之身。即使你修行之路能通,但于渡劫飞升登天成神,却是比真正的妖和凡人修士要更艰难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