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云小太子,说不定,你是整个锁云国京都唯一的活口了。”
北焱站到小太子面前,很是遗憾的将事实告知给了面前这位本应该有一个和自己相差无几的人生的小友。
得知这些消息,早就体力不支全凭意志支撑着的小身体终于再也无法坚持,轰然倒地。
望着躺倒在地倔强的不让眼眶中打转的泪水落下的小孩子,北焱无奈又可惜的摇了摇头,拉过身为皇城禁军统领的姐夫,吩咐让那些御林军退下。
“锁云国诸事,我作为辰商国的太子,也了解一些。”北焱蹲到小太子身旁,轻声道,“且不得不说,换做是我,像你这般大的时候,不一定做的会比你好。”
“但事已至此,你这个小不点再如何也无法改变结局了,不是吗?国仇家恨,本也不该是你这个小不点该操心的事情。”
语毕,北焱欲走,躺在地上的小人儿却忽然一把抓住了北焱的袍子,不让北焱离开。
北焱本以为小家伙这就开窍了,却不想,小太子竟是请北焱带他进入御书房,他要去请皇帝出兵给锁云国报仇。
闻言,北焱只是笑小家伙“死犟”,挣开小家伙的手,留下其在原地冷静。
“你若是冷静下来了,可以让人带你来东宫找我,我定会让你留在辰商国,也算提闻人家那两个家伙和锁云国皇室保全了血脉。”
后,包括北焱在内的所有人都认为小太子或是会默默离开再去送死,或是走投无路留在北焱的东宫。
却不想,小太子在体力恢复后,竟是径直跪在了御书房的台阶下。
御书房内同父亲等人商议事宜的北焱听闻如此,同父亲摇摇头。——他少年时周游炎黄大陆,曾在其他六国三域都有停留,各处都有他的对手和好友,闻人天耀正是其中之一。听到闻人天耀的遭遇时,他实在惋惜,那一瞬间也曾想过提剑去找人报仇。可如今他已经是辰商国的太子,不再是当年那个带着一行人游历大陆的少年,辅丞为他分析过其中利弊,他就会有所犹豫。
这日夜,天上忽然下起了瓢泼大雨,宫中本在外做工的宫女侍从皆进了室内避雨。
而小太子却依旧跪在御书房外,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
“请求辰商国君借我兵马西征!我以锁云太子之身为誓,愿将整个锁云国的领土作为谢礼献予辰商国……”
站在御书房窗前的北焱和皇帝听着小太子在雨幕中的请求最后甚至“为奴为婢”,只是摇着头叹气,笑骂一声傻孩子。
大雨整夜未歇,小太子便在雨中跪了整整一夜,甚至因冷风夜雨水米未进而染上了风寒,整个人昏昏沉沉的靠着一股莫名的意志跪在御书房外。
小太子这般倔强,虽是未能让北焱和皇帝感动,倒是令得知小太子的一派事迹的文武百官颇为动容。
这日早朝,偶尔还有官员对此事旁敲侧击。
言者渐多,皇帝倒也有几分心软。
终于,在小太子跪在御书房外的第三日正午,辰商国皇帝突然收到边疆告急——玉浮国皇帝轩辕强一口吞并了锁云国后还觉不够,正贪得无厌大肆进犯辰商国边疆。
这次,辰商国不得不出兵。
御书房内众人正在商议应对玉浮国之事,御书房外隐约听闻辰商国愿意派兵西征的小太子以为是自己终于感动了皇帝,一个激动站起身来,却因跪的太久腿上无力,又染上风寒,一瞬间头晕目眩体力皆无,昏倒在地。
小太子这一摔,可是把御书房内议事的众人吓了一跳。
北焱却是异常冷静,叹息着走出御书房,拎着小太子便进了御书房偏殿,随即令人将太医令请来,为小太子瞧病。
令众人深感意外的是,在小太子醒来后,北焱竟将孩子一顿数落。
在听到小太子突然晕倒的原因竟是因为皇帝愿意出兵时,北焱更是毫不客气的告诉小太子真相。
但小太子在知道真相后却并没有失望,而是言说,这般最好。
北焱笑骂几声后说明自己过几日就将亲自带兵西去,无人管理小太子他实在无法放心,提议让小太子先去东宫暂住,也和自己的孩子们相互认识一番。
小太子却说自己不会住去北焱的东宫,并在几日后的饯行大会上于辰商国所有权贵面前向辰商国皇帝情愿以士卒身份随军出征。
作为此战主帅,北焱直接下场,言小太子胡闹。
小太子却言他本应死在锁云的战场上,此时尚能出现在这里,本就是天意所为。
二人舌战三番,北焱最后拗不过小太子,不情愿的同意将小太子带上,但小太子必须全程出现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出发前,北焱特意带着小太子去见了自己的几位儿女,特别让其与自己才一岁的小女儿多多接触,希望能让小太子感受到人间的温度,莫要放弃寻生。
大约是大仇将报,心中快意,大约是辰商国的秘术起了何种作用,离开东宫时,小太子的状态明显好了许多。
前往边疆的路上,北焱知晓小太子病未痊愈,便以闲谈为由,时常同小太子相处,以关照小太子的病情。
虽北焱发起的谈天多以不愉快的结局告终,但几天的相处下来,小太子却是在心底将北焱划为了朋友的行列。
大军接近北疆那日夜,小太子忽而收到一条不知是从何处发来的消息——自己的表哥尚在人世,此时身处之地尚且安逸。
得知表哥安和,小太子一身病症好了大半。
炎黄历607年8月,北焱和小太子所带领的军队与玉浮国大军发生第一次碰撞。
第一战,小太子便独身手刃数人,只一战便在辰商国百万军士心里留了个颇为震撼的印象。
炎黄历608年1月,辰商国大胜玉浮国班师回朝,小太子不顾北焱的反对,硬是将锁云国的国印双手奉给辰商皇帝。
庆功宴上,小太子被辰商皇帝问起是否愿意留在辰商国。
在北焱的撮使下,小太子最终还是同意一一名最普通的庶民的身份留在辰商国。
得到小太子的回应,皇帝立即将为小太子准备的一干赏赐发下,并按军功封其为北焱直属军旗下九千师副尉,官及从五品。并加爵正七品云骑尉。
考虑到小太子如今暂且无处可去,特许其暂居后宫,也好和小皇孙们作伴。
炎黄历608年6月,玉浮国再次进犯,欲夺回原锁云国地界。
小太子再次同北焱上战场。
前往边陲途中,北焱不免又要同小太子闲谈些细碎。但这一次,北焱却是失言冒犯了小太子的母亲。
此令小太子颇为在意,任凭北焱如何赔罪,小太子皆充耳不闻、视而不见。
他人谁也未能想到,此征初战,小太子因心中不快,在战场上多次分心,几次险些丢命。
许是玉浮国人察觉到了什么,竟是多人合力将小太子与辰商国军队隔开。
就在小太子自觉生还无望时,北焱却是突出重围,以一己之力将小太子拉回己方大军中央。
却不想,玉浮国领军竟早已在远处搭弓,一箭射出,正是对着小太子去的——
“以身挡箭,你疯了吗?”
“那家伙箭法实在不怎么样,这两箭都离心脏远着呢。”北焱疼的额间冷汗直流,却依旧对小太子扬着笑脸,“如今,你可愿原谅我了?”
“闭嘴!你要是死在这里,所有人都得跟着完蛋。”
小太子拖着身中数箭的北焱,立即下令收兵,回营后即刻派人看好了北焱,自己转身亲自带兵上场。
许是憋着一口气,小太子在北焱养伤之际,带兵七战七捷,伤亡不过千人,令一众将士心里口中全是佩服。
“听手下人言,你将上次放冷箭的玉浮国领军抹了脖子?你不会……是在为我报仇吧?”
“少啰嗦。”
后北焱伤好完全再次参战,整整半年时间里,小太子多次在和北焱并肩作战时不要命的保护北焱,倒是令整个军营的人都对小太子有了新的了解,甚至有人明里暗里的收罗关于小太子的情报,竟是崇拜起了这个聪慧异常却倔强任性的小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