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世财团朔都分部……就这？”
石川善道盯着眼前与其他寡头地产别无二致的高楼，忍不住出声质疑。
“你在期待些什么？”
“不是……太普通了，这也能当容纳灵域人的场所？”石川善道一路上听魏梦山讲述了灵域的历史，跟东方城平一样，答应成为治世财团的员工，但眼前的建筑显然在他意料之外。
“明煌古谚，「大隐隐于市」。灵域人隐藏自己身份的最佳办法就是和周围环境融为一体。更何况，现代生活挺便利的，灵域人除了拥有超凡力量外，生活方式跟普通人一模一样，干嘛吃饱了撑的去像‘端’那样玩儿命？”魏梦山解释，
“无论治世财团的调查队、清理队，还是像‘端’那样的犯罪组织，成天打打杀杀的人加起来也只占整个灵域的少数。大多数灵域人在圈子内和圈子外都算守法公民，有的甚至位高权重。”
“道理确实是这么个道理……可这地方总跟我想象中的分部差别挺大。”石川善道双手比划着，“那种超能力者云集的地方不应该是都市大厦下面的地底洞天吗？进入需要接受重重检查，每个人都拽出个范儿，像人手揣着个核弹发射按钮一样有恃无恐的。”
短暂的沉默过后，庄桃摸了摸石川善道的额头，疑惑地喃喃道：“这也没烧坏脑子啊？”
“本来就没有！”石川善道努力置辩道，“是你们的画风太奇怪了！”
“你漫画看多了？连画风都整上了？”
“这不奇怪。”倒是魏梦山这个与其他人最有年代鸿沟的大叔出言给石川善道解了围，“各个文艺作品对灵域能力的描写都相当有（哔——）格，这反而让人对灵域的状况意想不到了。说起来，这还是当初世界政要们与灵域首领们共同敲定的宣传方针，看来效果不错。”
几人无视大厦底层来往的游客与有所合作的当地企业前来例行交流的代表，径直进入了员工电梯。
其他人毫不认为几人架着的昏迷男人有所异常，只把他当做又一个因应酬而醉得不省人事的倒霉家伙，被治世财团的员工送去醒酒。
“小庄，你先送他去「入梦师」那，我带他俩登记一下灵域身份。”
“成，”庄桃按下心理咨询室所在楼层的电钮，“既然时间不急，「入梦师」就能进行细致的诱导。如此一来，不仅「魂瓶」去向这种近期的记忆，也许我们还能得到更加久远且精确的信息。”
分别后，魏梦山领着两人走进了人事办公室，房间内乍一看空无一人，等到几人进入，才发现一名文职人员把头埋在桌前，恰好被桌面的挡板与电脑显示屏遮挡住。
文职人员自听到脚步声起，就以肉眼难以察觉的速度用敲了下键盘，与此同时睁大眼睛，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
直到魏梦山走近，他仍然保持着那副样子，似乎并未发现一旁的人。屏幕上则显示着复杂的电子报表。
“……别装了，你任务栏里的游戏图标还在闪。”
文职的眼珠子向旁转了转，瞥清来人，突然长呼一口气，往后一仰，靠在椅子背上，说道：“吓死我了，你就不能进门前打个招呼？我还以为领导来巡视了！”
“我看你摸鱼的本领倒高强，要是没人揭发，你八个小时里能摸出七个小时来。”
“谁叫我遇不上业务呢？”文职起身伸了个懒腰，“天天坐在这里，非得给我逼出颈椎病。”
“那现在，你有活干了，”魏梦山指了指身后的两人，“他们要入职，手续越快越好。身份证没带，先填表吧。”
文职飞速打量一眼，同时不忘确认一句：“圈里人？”
“圈里人。”
文职立马堆满了热切的笑容，从打印机出纸口处抽出两张表格，排在桌上。
两人填着表，文职在一旁侍立，像一个看着客户签署合同的房地产销售，生怕他们反悔。
东方城平被文职看得有些不自在，岔开话题道：“这一栏，灵域能力也要写吗？”
“是的。”文职一脸理所当然，“都进编制了，还藏着掖着干什么？”
魏梦山心知东方城平在考量什么，解释道：“放心，在陌生灵域人之间，探查对方的能力就跟询问女士的年龄一样，属于很不礼貌的行为。员工的档案受到治世财团的严格保护，除非员工背叛或确认死亡，否则档案不会解封，连老板都无权查阅。
当然，在实际工作中，员工的灵域能力让队友了解或被敌人猜测到，也是没办法的事。但直到现在，你们的能力应该还没有暴露给‘端’，可以尝试着利用这一点。”
“你们放心填，我不会偷看的。”文职走开一步。
东方城平点点头，反正他的灵域能力也早给警察交代过，不在乎再多一个官方组织知道。
“咳……这「能力名」怎么填？难道需要我们现取一个名字？”
“这个嘛……你听过一种说法吗？小孩子能看见大人看不见的东西。儿童的灵感确实比普通人高一大截，哪怕不是所有儿童都能自发地成为灵域人，但只要有特定的刺激方式，就能锻炼出统一的能力。许多灵域势力或家族都这样培养新成员，彩音、教会、龙卫……当这些‘科班出身’的灵域人跳槽到我们这里，为了简化记录，就统一设置了「能力名」。至于你们这种天生觉醒的独一无二的能力，起个狂拽酷炫霸气的名字也无伤大雅，甚至可以说，这属于灵域最近几年的时尚——只要别填「11111」或「好名都让狗起了」这些明显不着调的，都行。”
东方城平眉心一跳，这充斥着廉价和随意的取名方式是怎么回事？
但静心一想，一时间还真拿不出来贴切的能力名。听到一旁的沙沙声，石川善道落笔如飞，东方城平斜瞥一眼。
「海枯石烂」。
虽然石川善道经过前不久的战斗，才堪堪掌握灵域能力，但如果开发得当，说不准真能达到这种效果。
按捺下对其他灵域人能力名的好奇心，东方城平刹那间福至心灵，也许是受到来自故乡的“亚空间神秘知识与奇妙文化”启发，用伊贺的文字写下短短几个字。
「焦灼时光」。
“这个名字……好奇怪，和你的能力似乎也没什么关联。”石川善道当即说道。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东方城平手一挥，随后问道，“入梦师那边大概需要多久？”
“别心急，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魏梦山帮着文职把两人填写的表格塞进档案袋里，封好袋口，“善后也是很重要的，这也是文职存在的原因。”
“不是清理队的那种‘善后’。”文职正色补充道，“论拼命，还得你们这些有灵域能力的一线员工，我们后勤能做的，也就是在一定范围内尽量给予你们行事方便。”
“为什么特意强调「有灵域能力」，难道你没有？”东方城平紧接着向魏梦山伸出探询的目光，“让普通人知晓灵域，不是违反了原则吗？”
“以前的工作流程不够正规，执行任务时一个说不好，就把普通人卷进来。为了补偿，也为了防止泄密，让他们当文职。”
“我要是真有灵域能力，早就被忽悠到一线出力了，就跟你们俩一样，哪还轮得到摸鱼？”文职拍了拍东方城平的肩膀，“加油，我相信你，能活着领到退休金。”
“虽然是祝福，但我总感觉你在幸灾乐祸。”
“你的幻觉罢了。”
魏梦山说道：“咳，闲话先放一边。既然时间充足，你们可以在出发前做好准备。至于载具与护照，文职们会帮忙解决。”
“嗯，正好，我回乡下看看院里的情况，顺带处理点遗留的问题。”东方城平似乎有些焦虑。
“我也要跟以前的同事们道个别，要是一声不吭地消失了，他们会很遗憾的。”石川善道咧嘴一笑。
“你们随意，记得下次来这里把相关材料补齐，以及，随时留意终端消息。”
两人应声，随后离开大楼，分道扬镳。
东方城平掏出终端，拨好鲁院长的号码，但愣了会，没有按下接通。
“算了，还是先见一眼为好。”
东方城平抬头，眼睛被镜面建筑反射的太阳光刺了一下。
“都下午四点了啊，坐电车的话，应该能赶在天黑前抵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