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全平进来便看见面前一红颜动人女子,扭动的每一个身姿,都在他心中晃出无限涟漪。
申立安在一旁说道:“这可是我从怡红楼专门给当家的挑的,还请大当家的好生疼爱。”
说完,帐中就只剩下一男一女两人。
“这礼物真是甚合我心啊!”
他一个饿虎扑食,将美人的衣服扯了个干净,手嘴并用,吮吸着,揉搓着这片雪白。
但渐渐的,正在兴头上的常全平只感觉身下女子的动静越来越小,直至任由他摆布。他本以为是自己的雄风征服了这女子。
但当他看向女子面容时却心中一惊,她竟面色发紫,早已没了气息!
一种呼吸的沉滞感也在他体内逐渐加重,帐外申立安的脚步声也同时响起,像是索命铁链的拖地声。
“常兄,这礼物,感觉如何啊。”
“妈的,酒里有毒!不对,我还没来得及喝你的酒……你什么时候给我下的毒!”
“你还没看出来吗,我为了给你下这个毒可是损失了一个大美人啊。”
常全平的眼神瞥到那美人的水帘洞泛着青乌之色。
“难道,你在这……这里面下毒?”
“不然你以为见效为何如此之快?”
“你!平日我与你以兄弟相称,你又为什么要害我!”
“那晚二虎已经把看到的告诉我了,你我本就同为二层修为,你若是再加上那浓缩灵液,我不知还要多少时间才能追赶上。”
常全平神情痛苦,毒素让他难以调动真气:“咱们兄弟二人又何必去争那修为高低!”
哪知申立安却长叹一声,话锋一转:“常全平,你我搭伙起来这山匪,从一开始的一穷二白,一介凡人,到如今小有成就,上了仙途,有几个年头了吧。
“你觉得现在的日子怎么样?”
这时,帐外传来一阵拍桌声和吹哨声,大概是弟兄们在吹嘘比试着自己的海量。而常全平痛苦地跪倒在地,根本不明白申立安到底什么意思,只想咒骂这天杀的给自己下毒。
“忘了你已经说不出来了,不过在今天之前我想你应该都觉得,当个山匪的日子还不错,虽然居无定所,但灵石赚得不少,乐在逍遥,还能在手下面前耍耍威风。
“我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在后来的日子,我遇见了和我们一样的山匪、散修,一样落魄的人,一样活生生的人,最后是横死的人。
“你肯定都已经忘了,但我还记得,始终记得他们。因为我知道,面对正道的围捕和悬赏,我们这些人的明天都是一样的,横死在这片山野。
“但那时我还是抱着一丝幻想,每天看看还活着的自己,觉得那些正道根本就不会注意自己,看看有点修为的自己,又觉得凭着那点可怜传承说不定就能谋得一线生机。
“可直到我在偶然间寻得了一个消息,那些宗门和家族常常会设立任务来锻炼弟子,若是遇到一些适合充当猎杀任务的妖兽,却又还没成长出多少实力,他们就会加以跟踪,直到那些妖兽成长起来,还有些没有成熟的灵药,他们也会记录在案,等待成熟后光临。”
申立安说着说着,声音有些颤抖,挤出了一个嘲弄的笑容。
“它们就像是被圈养的,低头抢食的,不知屠刀在上的肉猪。然后,我的脑中就隐约地连出了一条线,妖兽,灵药,山匪。你不觉得眼熟吗?
“那些肉猪的身上,哈哈哈……早就打上了你我的标签。
“这里,这偌大的山林,就是一片农田……”
他握紧拳头,神情激奋,语气开始变得疯狂起来。
“我从偏村出身,落入这荒野,结果就是从一个农田落入了更大的农田。我申立安从始至终就是一棵麦子……一棵他妈的麦子!一棵注定被收割的他妈的麦子!
“难道我这一生,就注定要沦为草寇,即使踏上了仙途,生长四季最后只是等到那秋后的收割?
“我申立安,不甘于草寇,不甘于这仙道,更不甘于被这狗屁世道所愚弄!天下风云之大,又凭什么不能有我一席之地?终有一日,我要跳出这里,我要让他们所有人都看到,都听到,都发自内心地敬畏‘申立安’这三个字!!”
他喘着粗气,神情渐渐平缓下来,冷眼看向了仅存一口气的常全平,淡然说道:“你也不要怪我,怪就怪在你我二人实力相当,不管你是否听命于我,都会是我的心腹大患。而我要让下面那帮喽啰听我的话,也必须把你除掉。”
申立安最后随手一扯,将一块桌布扔在了两人身上,盖住了常全平那绝望的双眼。
二人称兄道弟的交情,为常全平换来了一个身为山匪最好的结局,美人帐下死……
“常全平已死,我申立安当立为大当家,谁赞成,谁反对?”
刚刚还一片热闹的酒席突然静了下来,原本大醉的众人听到这句话皆是心中一惊,身上的冷汗一层接着一层,一下子醒了大半的酒。
“二当家的……”
其中有一个山匪以为那只是句玩笑话,刚想上前再说点什么,却与申立安的眼睛对上了。
一对和他一样的黑色的瞳孔。
那是再常见不过的黑色。
可他是在哪里见过这种黑色呢?
那山匪呆愣地站在原地,身子不自觉地微躬了起来,脑子里一团乱麻,不知为何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哗啦啦。
没等那山匪思考出来,一个木箱被申立安从帐中拖出,一脚踹翻在地,数不清的灵石滚了出来,将所有山匪的目光吸引。
“两条路,把这顿饭当作散伙饭,然后拿上这些灵石。或者,吃完这顿饭,以后跟着我,拿上更多的灵石。”
所有人都沉默了,他们在内心中抉择起来。
但其实……或许是在烤耗子时分得烤兔的那一刻,或许是在那一句句山匪从不低人一等的话语说出的那一刻,他们的心中就早已有了答案。
当二虎率先高喊了一句:“誓死追随申大当家!”
在场的所有山匪也一齐躬身,声嘶力竭地喊道:“誓死追随申大当家!”
最开始上前的那个山匪喊完了这句,再次抬头看向了申立安的眼睛,搅成了乱麻的心没有缘由地仍在重复着那个问题。
那再常见不过的黑。
是在哪里?
到底是在哪里看到的?
直到他头抬得更高,穿过了山林,看向了夜空,看向了自己跋涉的无数个日子里头顶着的那片夜空。
那遮蔽了天穹的,吞下了日月的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