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放低点,脚步放缓,走路也是一门讲究,不能比主子走得快,也不能掉的太远,说话也不能大声,别惊扰了府上的少爷小姐……
“可别把你那山野里的习惯放到这刘府来,一会儿见到五少给我机灵点,路上教给你的可得记牢了。”
潘管家带着客尽凡来到了一处偏僻的庭院,青石砖墙,院中竹林有如冲天挺拔之势,但这修缮完好的庭院却总给人一种莫名的破败与沧桑感。
大概是因为没有几人居住吧,就连院门外也只有一名家丁看守。
“潘大人且在此等候,我这就去禀报少爷。”
“不用了,我自己进去找他吧。”
“潘大人,这……”
“嗯?怎么,你一个小小的家丁也敢拦我?”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
潘管家暗啐了一口,带着客尽凡径直闯进这庭院,如入无人之境,那看门的家丁不敢有丝毫阻挠。
直到他们走到一处池塘边,撞见了这座偏院的主人。
“这不是潘管家吗,怎么不让下人通知一声就来了。”只见池塘边那人剑眉星目,浩然正气,眉间却存着一丝愠怒,不过还是礼貌性地笑着问向潘管家。
“剑奴一事,还是尤为重要,小的做事不免有些着急唐突,还请少爷见谅,见谅啊。”
“无妨,这么说来,这位就是我的剑奴了?”
“正是,少爷放心,这可是今年一批里体质最好的一个了。”
“那这面具又是……”
“啊,只是一点小小的意外,解释起来有点复杂,总的来说就是这东西彻底钉死在他脸上摘不下去,不过少爷您不觉得这更显得几分威武吗?”
刘易之闻言再一次打量起了客尽凡。此时的客尽凡早已洗去了风尘,算是硬朗的身板换上了一身素衣简袍,但几道遮不住的初愈烧伤再加上那可怖的鬼面,总是透着说不清的骇人。
“威武……那他是什么资质?”
“体质自然过关,至于灵根嘛,乃是无灵根。”
“等等,你是说无灵根?!”
“少爷若是嫌弃,也可以待来年再选,不过本命剑的蕴养与其他人的落后一年,只怕是……”
“好,好,好……”
刘易之看着装作无奈耸肩的潘管家,一时怒气上头,又气极反笑,连道了三个“好”字,才缓过气来。
“就他了。”
“其实少爷也不用太过生气,说不定来年的人选还不如……”
“潘管家!我说,就他了!”
“是,少爷,那我就先将他带下去准备烙印了。”
到底还是太年轻,挑拨一点就差点忍不住了。潘管家轻笑着,带着客尽凡离开了偏院。
待到两人走后,刘易之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气,狠狠拍向扶手:“真是岂有此理,连一个府上的管家也敢欺负到我头上来了!”
这时,他腰间的双鱼玉佩突然闪着微光,竟从中钻出了一道魂灵。
那魂灵一幅和蔼老者模样,身后隐有万剑虚影,他拍了拍刘易之的肩膀安慰道:“古今成大事者,当是能屈能伸,让他逞一时痛快又何妨。”
似乎是因为刘剑洪的出现,让刘易之的怒气消了不少,但他还是眉头紧皱地看着无波的池塘:“但那可是无灵根……这帮,这帮家老可真是,真是神通广大啊,把这个比天灵根还难搜罗到的资质给我弄来了。”
“大封以真气立国,所以虽然灵根资质总是与人的悟性、经脉挂钩,但他们总是能仗着真灵二气相互排斥这一点,来特意挑选一些灵根低又擦着体质及格线的人安插给对手,合情又合理的手段。
“这么看来,咱们祖孙俩年轻时的处境还真有些相同之处呢……”
刘易之看向飘在空中的刘剑洪,那最后一句的感慨,好似让他重回到了家族学堂时候。
“第二十六代明灵老祖刘剑洪,据说在年轻时天资不高,凝化出的剑心也只是最平常的通明剑心,受同辈排挤,落脚之处只剩下一处偏院……”
那一堂课,是他听得最入迷,记得最清楚的一堂课。
于是他和在那时学堂一样,开口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啊,我记得家族学堂里有专门介绍各代老祖生平的课程吧。”
话一说完,两人皆是大笑了起来,把那池塘震得阵阵波澜……
另一边。
潘管家将客尽凡带到了一处偏房,又叮嘱了几句刘府的规矩,便回了他自己的温暖窝。
至于客尽凡身处的房内,可以说是杂乱不堪。只是微风一吹,灰尘便呛得人睁不开眼。在这偏房之地,唯一的光源也只有从小窗照进的月光……
也就在今晚,
一伙山匪正在那小酒楼把酒言欢。
“掌柜的,再上几盘熟牛肉,两大坛酒!”
“好嘞。”
“咱们吃了这么半天,怎么不见二当家一起啊。”
“听大当家的说,二当家去给今天的生意善后,就不和咱们一起吃了。”
旁边的人用手抓了个馅饼,咬了个大口,将嘴巴塞满,边嚼着边插嘴道:“我还听二当家的说,让咱们快快吃完就出城,免得惹了什么乱子。”
二当家申立安的缺席并没有带来太大的影响,毕竟大当家还在这呢,众人便又开始胡吃海喝,享受着山野中难得的美食……
“唉哟,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吃上这么一顿好饭喽。”
“是啊,往后撑死了也就是找找地耗子了。”
“也不全是嘛,有时二当家不是也会救济一下咱啊。”
“都不要抱怨了,快些收拾好出城吧,莫要让二当家等太久了。”
城中没有严格的宵禁制度,一行人便是于午夜鱼贯出了城,也正在城外荒野遇到了二当家申立安。
“我知道弟兄们心里都有些不快,实在是事情打扰,不妨在这山野之中,由我这二当家的再续上一局如何。”
申立安挥手从乾坤袋中取出满桌美食珍馐,甚至还有几瓶不知哪里来的凡俗陈酿。
他们见状,脸上原本的愁容转瞬即逝,笑声呼道:“多谢二当家的!”
见他们都入了席,申立安又单独向常全平说道:“大当家的,这帐中有我专门为你挑的礼物,可否赏脸一二?”
“哈哈哈哈,既然申兄有如此心意,我还能不领情?”
就在两人走进帐中,一抹黑云飘过,遮住了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