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晓霁恢复的很快，没几天就回归了学习生活，医师们纷纷为此感慨年轻人的抗糟蹋能力。但当她拿回自己的门牌时，麻烦又来了：她没钱了。柳晓霁怎么说也有五六天没学习，虽然休养期间的床位由翠院免费提供，但是伙食费可是自掏腰包的。如今，她只剩下了三门牌币，仅够她一天的伙食。
于是，她还没把自己的床坐热就赶到心门练功去了。她还急着打听有关藏经阁的事呢。
还没进心门的大门，柳晓霁就听见了许多版本的“女学霸驱毒故事”，就连颜值都被吹高了不知几百倍。虽然她知道自己的事迹多半传开了，但是她还是小看了翠院吃瓜群众的造谣能力。其中流传最广也是最被人喜欢的一个版本是“美女学霸医术奇高，分分钟解天下第一奇毒毫发无损”。
殊不知那位“美女学得不太霸”差点因此交代了。
在学习知识方面，柳晓霁远比不过齐馨兰。后者几乎天天捧着厚厚的大书阅读，过目不忘，而柳晓霁一要背就头疼。
唉！柳晓霁在路过纷纷扰扰的吃瓜人群时心想。众人喧嚣声热火朝天，有几个人甚至因为意见不同而吵得不可开交，他们都将目光敬佩地望向心中完美无缺的“柳晓霁”，却极少有人知道这个人物的原型正悄无声息地从他们身边经过。
“这次，又要招人嫉妒了。不知那个黄烨会不会因此而给我添麻烦？”
她希望在被竹子战胜后，黄烨能消停一点。
……
大花园中，花香四溢，正直晌午。藤萝掩映的小空地上人影翻飞。
“孤鸿飘渺！”
一声喝下，少年后腿猛然发力，瘦小的身子腾空而起，似箭一般射了出去。他在半空中扭转身躯，左腿蹬直，脚尖在一旁大树上一点，立刻改变了方向，向右激射出去。他拳风似电，带起飒飒风声，顷刻间便打出了好几拳，方才在大树停止摇晃时飘然落地。整套动作轻盈灵动，正像翩然孤鸿影。
“禾老，这下行了吧。”竹子微喘着气，向藤萝丛间观望的禾老问道。
禾老点点头，道：“样子尚可。不过出拳没有力度，迎敌时只是个花架子。而且，脚尖点树时动静太大，少了一丝鸿影的轻灵。”
竹子拣了一块干净的大青石坐下，稍歇。大青石躲在树叶的荫蔽下，凉凉的，马上使竹子因练功而引起的燥热消散。
“呼……”他长舒一口气，抹了吧汗，干脆整个人躺在了大青石上。“练功真是个苦差事。”
禾老苦口婆心地劝导道：“不刻苦努力就没有成效。你现在正处在一个很微妙的位置：作为清洁工却能在侦查系学习；没有修炼功底却名头响，并且打败了黄烨。这样会导致很多人的不满。而且，你也感受过了，知道在众目睽睽下屈膝受辱是什么滋味。”
竹子砸吧了一下嘴，似乎在回味那次屈辱让座的腥臭味。他恶心地咧了咧嘴。
“在这个世界里，弱者只有挨打的份儿。你想不被打，就得有足够的实力，成为有资格打别人的人。”
竹子寻思了一会儿，随即也不顾全身的劳累酸麻，跳起来，道：“禾老，我接着练吧。”
禾老捋着长髯，微微笑道：“菜，就多练。此乃修炼之秘诀。”
其实这句话说了跟没说一样，所有修炼的人心知肚明。关键在于怎样让自己坚持下去。
禾老合上眼皮，一缕缕淡紫色气息从花丛中冒了出来，汇聚于他面前，逐渐形成了一个与正常人差不多大的紫色人偶。人偶没有五官，虽然是气体所化，但触摸起来宛如实质，而且比普通人的皮肉要硬很多。
“灵气化实。这是要干什么?”
“嘿嘿，竹子啊，我觉得你需要体会一下什么是真正的战斗了。不然光练招式却不会用可不行啊。”
“这个人偶还会打架?”竹子惊愕不已。但转念想想也觉得合理：既然是实力高强的禾老，也不是不可以做到控制人偶打架。“那我岂不是要被它打了?”
人偶活动了一下手指，“关节”发出喀喇喀喇的脆响。禾老心念控制下，人偶冲向了竹子，淡紫色的大拳头带着刺耳的破风声直扑面门而来。甜腻腻的丁香花味钻入了竹子鼻孔中，扰得他心神有些混乱。
竹子看着近在咫尺的拳头，蓦地回过神来，极为狼狈地一偏头，拳头擦着耳朵尖而过，凌厉的风像刀刃一般刮得脸颊生疼。
“妈呀！下这么重的手！”竹子心里咯噔一下，有些后怕如果自己没来得及躲，脸部会稀烂成什么样子。
人偶一击未中，另一只手顺势横截过来，挡住竹子的去路，两手环抱，想要给竹子来个能捏碎骨头的大拥抱。
“这是什么打法！”
竹子仿佛之前学的招式全部忘了一般，急忙蹲了下去，打了两个滚，脱离了人偶的触及范围。
“呼——”一口气还没喘完，人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迫近竹子，残影闪动，右腿横扫，眼看着要击中竹子肚子。
竹子倒抽一口气，又滑稽地矮下身子，从人偶的腿下躲过一劫。然而人偶丝毫不给竹子喘息的机会，又如附骨之疽一样黏了上来。竹子见甩他不掉，立刻后腿一蹬，现学现卖，使出了一招“孤鸿飘渺”。轻灵的身姿在半空扭转，好悬避开了人偶一拳头，随即腿蹬直，脚尖正要点树切换方向，却见人偶纵身一跃，紧紧抓住了竹子伸出去的脚踝。竹子惊叫一声，在人偶大力拉扯下，重重地摔向了地面。
望着四仰八叉躺在地上的少年，禾老嘿嘿笑了几声，评论道：“没有实战经验还是不行啊。”
竹子被人偶摔在地上，后背正疼得厉害，这时听见禾老的评论，气不打一出来，心里暗自埋怨禾老的不厚道。“我才练了几天，禾老你这不是在黑我嘛。”
“嘻嘻，竹子啊，为师这都是为你好……”禾老明知道竹子心里特想翻白眼，故意逗他道。“这还只是武功的一部分呢，等你练了兵器，才知道什么是厉害。最后还有气功和心功呢，到那时你不知要比这时惨上多少倍。”
“所以禾老想让我全面发展?”
“正是！不然你进了江湖，死都不知是怎么死的。记住，以后的训练，没有最惨，只有更惨。”
这句话相当于是给竹子的当头一棒。第一次实战就搞得这么狼狈，以后或许还要惨的得死去活来，这让他怎么活呀！竹子立刻泄了气，瘦小的身板更瘪了，干脆躺在温热的地上不想起来。
“竹子?”禾老皱了皱眉，“你还想不想闯荡江湖、实现目标了?”
竹子闭上眼，咬了咬牙，像打了鸡血一样腾地坐了起来。“接着来！反正别打死我就行。”
“这才是我徒弟该有的样子……”禾老欣慰地笑笑。“……我当年不也是这样过来吗？木受绳则直，金就砺则利。这时挨打总比出去被人家笑话强。”禾老不禁想起了一位老朋友的话。
竹子流浪四年，为了逃命在泥里滚过，为了活命受过嗟来之食，为了糊口给人打过杂，有时还受到主人的欺负，但他从没这样心甘情愿地找过揍。找揍这事儿他不是行家，第一次尝试略有些生疏，但效果还是有的。
于是，空地上又响起了啪啪的挨打声，直至山衔落日。也不知声响会不会引起人注意，总之，无人光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