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着被子温暖的味道,张清迷迷糊糊继续睡了过去。
中间母亲来过一次,给他盖好被子,轻声退了出去。
“唉...”
等张清再张开眼,房间变换成土屋。
他回来了。
脑门上布带往上提了提,推开门,外面天气有些阴沉。
周围寂静的不太正常,只有秋风扫落叶哗啦啦响,除此之外连鸟叫也没有。
秋天?
忽然他意识到时间不对,冬天怎会突然变成秋天?道观里是冬天没错,刚穿越到这个世界的棺材庙时,他竟没注意过天气变得不同。
一个猜测渐渐浮起,张清瞳孔收缩,前前后后在这一刻似乎串连上了....
那就是他在这个世界的时间线有问题。
童子不记得他,但思维正常,加上体型也小了一圈,他完全有理由怀疑他穿越到了过去,就在这个世界。
一切看上去都解释的通了,他心底暗自思索,“正如我穿越到过去,才有那座菩萨像泥塑。”
“那么,现在的问题是什么?”,萦绕他的事情杂如乱麻,平静的生活被打破,一桩桩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后,只剩满身疲惫。
转身回屋,门紧紧锁上。
他重新坐回床榻,开始思考最本质的问题。
他到底在做什么?一直以来总是被迫行动,不得不处理诡异的隐患,接着是不停穿越,从一个世界穿越到另一个世界,除了睡觉,没有任何休息的时间,规律的频繁穿越让他像时刻准备迎接危险挑战的斗士,一直在为不远的将来做准备。
“令人厌倦的生活。”张清再度起身,随着木门推开的嘎吱声,正好天上几只黑鸟从头顶飞过。
他抬头望去,心中的答案呼之欲出。
“正常的生活....”
他不自觉吐出几个字,只感觉有股力量在内心深处不断喷涌。
那是生来就有的欲望,却从未像现在这般强烈。
“正常的生活,呵呵,邪怪竟然也有这种念头。”
“不过,你吃人的时候,可不是这么想的。”
一阵细微的脚步声沙沙响起,接着在远处一颗枝叶掉光的大槐树下停下,两男一女并排站立,穿着黑底黄条制服,手中配持兵器,其中两个人出声嘲讽,语气戏谑。
张清摘下布带,眼动头不动,一只泥眼偏转注视三人。
相对靠后的女子站出来,眼神冷漠,手中兵器扬起,“与它说废话作甚,这等邪诡,统统该杀!”
“李师妹,这等灵智已开的邪怪,不多见”,中间那个年轻男子双臂抱持兵器,他名周远,乃骊山部一位真人门下。
“吃干难陀村上下一百一十五口,还能说出这种话来,你不觉得很有意思么。”
周远盯着小院,表情意味深长。
张清心中不动,自己何时吃过人?不过他不会解释,武器的批判永远大于批判的武器,真理不需要去解释。
泥眼闭合,小院震动,巨大的泥塑切换。
怪异的气氛瞬间蔓延,大槐树下的三人不约而同的闭上嘴。
泥塑夸张的高度带来强烈的压迫感。
李姓女子脸色一阵煞白,情报描述和实地勘察,都表明泥塑邪怪远没有眼前那么巨大。
“师妹莫怕,银枪蜡烛头......”,周远头皮发麻,不忘安慰师妹,但隐约感觉不对劲。
邪怪威慑村民修建现实身,四丈多高已是顶天了,维系八丈现实身,那就不是邪怪能做到的事。
他这时想到一种可能,顿时冷汗哗哗往下冒。
派中典籍记载,数百年前旧法真人心头蕴养大魔,大魔与真人同根同命,喜好食人精气,若是放出则祸害一地,因此就有真人日夜斩魔一说。
但他是新法真人门下,知晓其中另有隐情。
传闻旧法真人若是能将大魔彻底斩去,就能根命同归,延寿五百载;还可借助根命转世投胎,生来就有宿慧,真道缘法更进一步,再世修成真人更是不在话下。
可这等天上掉馅饼的事哪这么容易做,大魔与真人同命,斩魔就是自杀,但若是不斩,从此功行退止,而大魔壮大,只能等死。
故此旧法修成的真人,多数只能再活半个甲子,而百年前新法横空出世,新法真人不必蕴养大魔,从此真人短命这种笑话也就销声匿迹。
“等等....咱们还是先回派内,禀报真人为好”,周远越看越觉得有可能,眼前邪怪其实是有人修成旧法真人,把心头大魔给放了出来。
这哪是他们几个三脚猫能对付的。
张清转过身,面朝大槐树。
地面震响,他察觉泥塑身比之前更加巨大,可能和菩萨像有关。
这时,他看三人往后慢慢退去,口中滚滚如雷,“你们要哪里走?”
三人立刻转身,头也不回从大槐树下冲出去。
张清跟上,一步十几米,但三人更快,远远把他甩在身后。
他不恼怒,开始跑起来,一个跨越就是二十多米,加上速度加持,很快三人就已经出现在他脚下。
后面遮天盖地,三人前面出现巨大阴影,泥塑踩踏声震耳欲聋,甚至刮出猛烈的风声。
周远忍不住回头,正好看见泥塑抵近,一只巨手朝自己抓来,顿时惊骇欲绝,惨叫一声,旋即被抓进手里。
前面二人侧头,瞧见周远像物什一样被拿走,一时间亡魂大冒,更不敢降低速度,疯了似的往前散开逃跑。
猴子再能飞也飞不出如来佛祖的五指山,这两人想法是有道理的,但现实就是现实,从不以人的意志而改变。
张清在旷野上捉拿二人,他有种奇妙的感觉,自己就是西游记里的如来佛祖,两只小猴子再怎么逃也逃不出他的五指山,大手往前一探,抓到一人,还剩下李姓女子。
他向右折返,目标还在疯狂奔逃,渺小狼狈的样子,活像受惊的野兔。
“某是巨灵神,前来捉拿妖猴”,心中冷哼,起了戏耍的念头,于是模仿天兵天将下界,怒喊一声。
李姓女子不敢转头,刚才她听到泥塑转来抓自己的动向,心中满是惧怕。
此时又听到怒喊,耳膜瞬间嗡鸣,鲜血从耳道流出,眼前景象也变得模糊不清,鼻涕眼泪不争气的洒落。
“你怕什么!”,张清又是一声怒喊,心中倒觉得自己有些残忍。
随着这声怒喊,李姓女子一头栽倒,冲滚到坡下。
一只大手顺势把她抓起,“你该团聚了”,声音滚滚,惊如炸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