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清往家走，路上没多少人，车辆稀少。这片区域本就相对偏僻，穿过大桥，人就更少了，加班加点工作是这座城市的常态，导致即便是休息日路上也不会有多少行人。
进入小区，上了四层，打开门，母亲何淑云坐在桌子旁，目光看他，指了指桌子上的饭菜，语气平缓，“坐下吃饭吧”。
张清回应一声，从客厅一角的简易鞋柜里取出一双新拖鞋穿上，接着去浴室稍微冲洗，回到桌旁坐了下来，与母亲何淑云相对。
他叹了口气，埋头吃饭。西兰花炒肉，煸炒小青菜，酸菜炖豆腐，还有一小锅小米粥，这样的饭菜，他已经吃了七十年了，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
何淑云小臂交叉摆在桌上，两只手耷拉在桌下，她静静看着张清，心中升起一个直觉，她觉得儿子变得有些不同了。
太阳朝正午位置移动，阳光倾斜照射进客厅，丁达尔效应产生一束束明黄的光束，张清眼角余光瞥见地板上一块块光灿灿反射，四周气味轻微潮湿，明显带有陈旧家具的味道，他口中慢慢咀嚼，头脑清晰开来，所有的一切都无比真实，无论是触觉，听觉，还是味觉，让人无比宁静。
“这就是真实的世界，一直如此，从我出生以来，它就一直存在，从未间断片刻”，张清心中念头滚动，此刻觉得另一个世界仿佛仅是存在于遥远的梦中，从未真切过。
“今天商场特惠...”
张清猛然抬头，头耳轰鸣，母亲何淑云的话时而清晰，时而模糊，视野中周围仿佛变得越来越远，“小清！小清....”
耳边传来呼唤声，他突然清醒，什么又都回来了，看到一只手在眼前挥舞，他视野晃动，分散交叠的景象重合，重新恢复正常。
“妈，我没事，刚才想着事情走神了”，顿了一下，张清对何淑云笑了笑，放下碗筷，起身收拾桌子。
“哎呦，你要吓死你妈啊...”
何淑云神情紧张，身体前倾站着，大气也不敢喘。看见张清没事，这才收回手，喘了几口粗气，“你这孩子，今天是咋了?一惊一乍的...”
张清把剩菜放进冰箱里，端着碗去厨房，“今天商场有特惠是吧，妈你要去就赶快去吧，不然去晚了又抢不到了。”
过了一会儿，客厅传来开门声，一阵悉悉索索，何淑云出门去了，“你有什么事和妈说，别一天到晚憋在心里...”
收拾完毕，简单洗漱，张清回到卧室，他站在窗下，外面清风涌动，由于接近中午，所以并不太清凉。低头打开手机，显示十点二十八分，他心中沉静，静静等待时间流逝。
两分钟后，手机震动，屏幕自动亮起，弹出一个消息红点。
张清直接把手机踹回兜里，接着轻车熟路简单的收拾自己，开门前往公司。
傍晚，路两旁梧桐树枝叶摇动，夕阳落下，彩霞镶嵌天边，张清往家走，灰色外衣搭在手上，脚步不慢不快。
开门的嘎吱声响起。
换上拖鞋，坐下吃饭，何淑云的卧室门打开，张清头也不抬，一边吃饭一边道，“妈，我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这几年我先好好工作，争取早点让你抱上孙子。”
卧室门随即关上，“你倒是懂你妈，知道就好，毕竟我现在还年轻，能带....”，何淑云的声音幽幽传来，接着又补了一句，“可妈不懂你啊...”
第二日。
张清下班驱车回家，开到半路，前方红灯亮起，停车，路口几辆卡车快速驶过，他瞥向对面两侧，人行道一头一堆老头老太太和学生在等红绿灯，一个狗主人牵着一条小狗在那刷手机，还有两三对情侣手牵手在那你侬我侬。
目光飘飞，突然他想到什么，心脏突的快速跳动了几下，此时绿灯闪亮，他一加油门，朝别的方向开去。
夜幕降临，华灯闪烁。
上远中学门口，张清把车停在附近，他打开手机看了看时间，十九点三十二分，这个点学生们已经回教室，准备上晚自习。
学校前面种了两排行道树，长得茂盛，中间是长方形大块石板铺成的小路，警务室就在校门口，离的很近。
张清走到一旁靠在一颗树上，点着一只烟吸了几口，肺部一阵刺辣辣的，忍不住剧烈咳嗽，他是忘了自己还不是那个烟酒作伴一辈子的老东西了，咳嗽之后，不由笑了起来，年轻真好啊，一切都是崭新的，一切都可以重来。
“哎哎，小伙子，不准吸烟奥，要吸去那边吸去”，门卫室走出一个保安，五十多岁，指着张清左边的牌子，‘此处禁止吸烟’。
“不好意思叔，我这就熄了”，张清掐灭烟头，丢进垃圾桶。
保安大爷也不多说什么，“小伙子是等人还是寄放东西？可以来我这边登记”，张清摆手，笑了笑，“我等人，就不进去了”。
保安大爷点头，转身回门卫室。
高中一般九点多下晚自习，高三年级则更晚，十点多是常态，更有甚者，有的班级自主选择到十一点才放晚自习，这也是常有的事。
时间过得缓慢，张清期间给母亲何淑云打了个电话，说今晚不加班，但是有其他事，不用等他了，电话里依旧传来一阵碎语，饭菜都凉了。
叮！------
机械响铃声音很大，但不刺耳。
张清看了手机，二十二点整，中学晚自习结束。
这个年纪的学生精力充沛，十分能闹腾，不大会儿功夫，整个校区教学楼部分就热闹起来，学生们奔走声，呼喊声，打闹声，不绝于耳。
由于学生多是住宿，除去少部分家就在市区本地，所以出校门的学生并不多，张清在外面等了一会儿，没有发现目标，此时学生都已经出来的差不多，门卫室里保安大爷大声喊，“要出去得赶紧出去，马上要关校门了”。
他见张清还没走，上来说，“你留个姓名，我帮你联系联系”。到这个点了，张清也打算回去，但他还是谢过保安大爷，“不麻烦了叔，我明天再来也不迟”，说完，就要转身回去。
“你找谁呀？”，这时一个女孩从学校大门走出，她差不多是最后还没回家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