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靶场。
魏氏武馆并没有刻意教导箭术,也没有箭术功法,但演武场的一边依然放着几个靶子。
总共一小块区域,称其为靶场。
区域大不大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得有,这样才有武馆的样子。
在这里练习弓箭的人很少。
因为持弩是朝廷严令禁止的!
虽然弓和弩不属于同一种东西,江湖中人携带弓箭也很正常,就连打猎维生的猎人也需要弓箭。
但上行下效。
朝廷禁弩。
为了保住自己的乌纱帽,维护稳定,所以齐县的官府对弓箭也实行了严格的管控,总之就是一刀切。
据说官府一开始是直接禁止的。
后来县令不知道被哪位大侠揍了一顿,第二天顶着一对儿熊猫眼才放开了口子。
再加上好的弓箭比刀枪更加难寻,并且练习成本极高,需要经过大量的移动靶与实战,所以魏氏武馆的弟子们甚少选择这一门技艺。
如今,李应当有点郁闷地站在了演武场边。
昨天他发现自己辛辛苦苦攒下的玄灵之精少了近一半。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就一百点不到,算不上很多。
但。
本着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原则。
最后花费了不少时间,才半是推测半是猜地发现了是修习流风回雪造成的。
玄灵之精与灵魂、精神挂钩,而自己习武看见的是精神烙印。
两者之间有关联。
这很合理。
修炼春风快意刀之所以没有消耗玄灵之精,兴许是因为那本秘籍的主人是魏师,烙印过于强烈。
现在。
在这里练习射艺的魏氏学徒只有零星几个。
他们见李应当来,都颇为好奇,尤其是当看到李应当手上握了一把不俗的弓箭,换上了射艺用的衣服,更是好奇不已,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李应当手中这把弓箭只是临时借用的,要还。
他和魏师做了个赌约,自己的射艺天赋越高,表现越让魏师满意,待会儿魏师就会带他挑选一把越好的弓!
魏师从后面慢悠悠走来,环视演武场中奋勉的弟子们后,对李应当笑道:
“尽可试射,让为师见识见识你的手段!”
于是后院中举石墩的、对练的、扎马步的、打坐的,也全都停下了手中的活儿。
一股脑涌向了李应当附近,围住了小小的靶场。
连前院的学徒们也在这般授意之下来到了后院,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
小白靠在一棵大树旁,扯起嗓子大吼道:“李师兄加油!”
同样是这棵树,邓兴涛三两步爬了上去,坐在一颗粗壮的枝桠上,风景独好。
有的学徒兴奋地来到后院,嘴里嘟囔着:“原来这就是后院,比前院宽敞,我还是第一次来!”
见状。
李应当发觉了魏师眼底的笑意,不禁轻抚额头。师父看热闹不嫌事大,已经把气氛烘托出来了。
魏师境界不详,但肯定见多识广。
身上的隐隐透露出的杀气以及平时的小动作可以看出,他可能参与过行伍,上过战场。
自己这个新手如何展现天赋,使他尽可能满意甚至感到惊喜呢?
他思索了一会,才拿了一枚箭矢,搭在弓弦上。李应当平举弓箭,眼睛和弓弦弓身几乎在一条线上。视野里那个小小的靶子是真的小,那个红色的靶心真是人能射中的?
应该有三十米了。
周围的学徒弟子们带着些笑意看着这里。
咻!
箭矢飞出,擦着靶子的边缘飞过。
李应当默数箭矢落地时间,轻轻捏了捏手,感受着刚才的力道与角度。
现在是夏天,院子里没有刮风。
可以暂且忽略风力。
李应当站在原地,先用直觉估算刚才的发力,调整了一下角度,然后又射了一次。
咻!
第二箭!
箭尖扎在靶上,离靶心虽然不近,但进步明显多了。
魏师的眼里无悲无喜,因为这种表现才是正常情况,目前尚且在他的意料之内。
随后李应当询问了弓弦的强度,箭矢的具体重量,这里离靶子的准确距离,他眯起眼睛看向远处的靶子,心中有了几分猜想。
李应当席地而坐,请求道:“我需要纸笔。”
此时。
观众们完全摸不着头脑,就连魏师也不知道这小子要搞什么名堂。
“去,拿纸笔来。”
自从李应当来到这个世界,并未感觉物理规则有何不同,至少重力加速度与地球没区别。
所以这就是一个简单的斜抛运动计算。
知道了重量、距离、重力加速度等各种数据,考虑到空气阻力,最后大不了再添一个风力影响罢了。
对李应当来说,算出个大概还是没问题的。
小白和邓兴涛面带不解,根据他们的见识,无法想象为什么射箭需要用到纸笔,也不知道他要怎么样做到。等待纸笔的过程中,魏氏武馆的某位资深弟子将消息传了出去。
准备借这场活动为武馆打个广告。
魏师刚开始还有些疑惑,之后右拳重重拍在左手上。
他突然想到了一些事情。
这般利用纸笔辅助武学的把戏,有点类似于他以前见过的某个学派。
不,不是类似,就是一模一样!
可一时之间又忘了。
是哪个学派来着?
………………
纸笔已来。
此时演武场的后院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若是胆子小点的人早就被吓得不敢动弹了。
周围的人听说了李应当要用纸笔辅助射箭,都极好奇极了,望眼欲穿地盯着李应当,想要从他脸上盯出一朵花儿来。
李应当将白毫毛笔放在端砚里沾了沾,然后在泛黄的纸上写下了一连串的公式。
前世使用的英文字母是不能用了,而是选择了其他汉字作为符号。
他刚一落笔,旁边的人都惊呆了。
这什么狗爬的字迹!
李应当作为一名现代人,几乎没有使用过毛笔,但因为手稳,其实毛笔字也不算太差。
可这是古代。
就连现代那些国学大师的毛笔字,放在这个年代可能还不及著名私塾的书童。
李应当周围围了许多人。
学徒弟子街坊邻居,见了这般字迹,顿时都傻眼了,感觉李应当是在瞎捣鼓。
但好不容易能看一场热闹,多数人都留在了这里。
只有少数人一边叹气一边离开。
此时,某颗树上突然出现了一位背负长枪的英气女子。
她的身上沾满了灰尘,就好像是在泥潭里滚了一圈似的。
岳姑娘看着李应当,眸子微微眨动。
她刚从定安山回来就听说了这件事,心中不由升起好奇,不知道李应当要如何去做。
刚开始人们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来到了这里。
其实在场中的大多数人都希望看李应当吃瘪。
不为别的。
只凭术数就能将一门凶狠的杀敌手段练好,这岂不是在打天下所有武人的脸?
那自己以前的许多付出不就成了笑话吗?
观众们窃窃私语,越发显得没有耐心。
李应当收好毛笔,抬起头看见周围的反应,也不怯场,他笑了一声:
“诸位,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