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义装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慵懒地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接着说道……
“确实,从这件事看的,老赵你的确有被冤枉的可能。但本官也是做了好多年的刑名了,这点小案子还难不倒我。你想问问本官接下来会怎么做吗?”
“这……”
不待仵作回答,吕义轻蔑地白了他一眼,接着又说道……
“第一,我这里有人证,怡红院的倩儿也收了叶大少爷的钱,其目的就是为了在暗中协助你,在你搞不定的时候出言帮衬。”
“可……可我并不认识什么小倩呀。大人!”
“呵,你当然不认识!甚至还可以说她是诬陷。”
“大人,这不可能!那小贱人的私财都已经被老娘给刨出来了,绝无攀咬的可能!”
还不等仵作回应,一旁的老鸨听到吕义的话便按捺不住抢先驳斥。
可是她的话,牛头不对马嘴,丝毫抓不住重点,吕义厌恶的瞪了她一眼,老鸨赶忙捂住了嘴。
接着吕义又看向了仵作接着说道:“当然本官也觉得这证据有些单薄,不过没关系。我还有第二点,那就是我派人查你的家,我相信叶大少爷的手笔绝不会只有三瓜两枣这么简单。但凡金额远远大于你的收入,老赵你又该怎么解释呢?”
“这……我……”
瞧着那仵作已经开始逐渐崩溃,吕义的脸上已经开始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接下来最狠的杀招还在后头。
“哈哈哈哈,别担心,本官向来公正!关于这一点,你能找的借口,我也帮你想好了,赠与,拾取,毕竟天降横财这件事儿,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
“不过接下来呢,第三,就是关于你之前尸检的判断,本官完全可以找云州本地医馆的郎中核实,毕竟尸体还在嘛,如果他们的结论跟你完全不一致,那是不是就可以说明你在有意隐瞒着什么?”
“我……”
“当然,到了这一步,你也可以依旧不认!本官呢,还有最后的办法,也就是第四点,用刑!”
“啊,大……大人!”
一听到用刑二个字,仵作彻底崩不住了。作为一个长期在衙门里与尸体为伴的人,他经常会碰到一些受不住酷刑而死的,如果说这世上有谁对刑具的伤害程度,仵作绝对可以排在前三。
一时间,小老头也不再抱着什么侥幸的心理,不停地磕头,哀求着……
“大人,小人错了,小人再也不敢了,请您看在小人为公奉差多年的份上,饶小人一命吧!”
至此到了这一步,吕义的目的也达到了!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换了一副怜悯的表情。伸手将仵作给扶了起来。
“唉,老赵你这是做什么,你好歹也在本官手下效力了好多年,你觉得我吕义是那种不讲情面的人吗?”
“这……”
“嗯?”
“不是,当然不是!”
这个时候,掌握着自己性命的人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最关键是能够活下去。
在吕义的搀扶下,仵作似乎稍稍看到了一丝希望,连忙主动追问道:“大人,您说吧,小人可以做什么?只要您一句话上刀山下火海都行呀。”
瞧着对方也是个聪明人,吕义得意的笑了起来,轻轻的拍了拍对方的手。
“哈哈,言重了,言重了,本官说过我向来执法公正,所求也不过是百姓所追求的公道人心。”
“可……”
吕义话说得好听,仵作也不是傻瓜,要是他真把自己收钱办事的过程写成了口供,还能有活路吗?到时候这太守来个过河拆桥,翻脸不认人,自己岂不是成了被人戏弄的蠢货了吗?
想到这里,仵作的脸上又露出了一丝犹豫之色。
一旁的吕义自然也明白对方在盘算什么,笑容依旧的他随后又将手放在对方的背上,轻声在其耳边点拨着……
“嗨,都这个时候了,老赵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叶大公子先是以你家人作为胁迫,之后又用重金封住了你的嘴,这种事换成谁都要为家人着想,本官也不是一个只讲法律而不顾人情的酷吏嘛。”
话说到这个地步,仵作心中一震,他明白这是对方已经给他指明了活路。神情总算没了犹豫……
“对,大人真是断案如神呀,小人的确是被叶桑阳胁迫的,小人是不得已才这么做的。”
“对了嘛,那还等什么呢?”
说着吕义用下巴指了指对面自己的案桌,仵作见状自是也急切,走到跟前拿起纸笔便将所谓的“真相”全数写了下来。
看到这一切的老鸨,已经不仅仅用佩服两个字来形容吕义了,一个劲的竖起了大拇指。
可对于吕义而言,这还没完,比起之前的王毛蛋,这位太守大人才是真正做到了胜不骄败不馁这一条人生格言。
随后待仵作将写好的供词,签上名画了押,递到面前时,又仔细看了一遍,在确认这文字中没有任何的漏洞和把戏之后,脸上才稍稍露出了些许喜色。
但很明显仅仅只是做到这一步显然是还不够的。
随即他再次搂住了对方,开始了故技重施……
“哎呀,老赵呀,虽说你是被胁迫的,行此等违法之事也是不得已的,但就操守而言,本官就算不愿追究,只怕也难逃责罚,等事了之后,你这差事只怕是再难干下去了。”
“啊!大人您刚刚不是说……”
好家伙,什么叫做过河拆桥,仵作今天算是见识到了,一时间急得不该如何是好,对于他这把年纪而言,如果丢了衙门这份差事便也等同要了性命。
霎时,刚刚才安下的心又悬了起来,整个人立时便往地上跪,想要再做一番哀求。
然而,吕义却早已为他准备好了下一个差事了。就在仵作跪下去的瞬间,抚在其背上的手往腋下一抬将仵作整个稳稳搀扶住了。
“大人……”
“嗨,老赵至于嘛,你这有一技之长的人难不成还真能饿死?”
“老爷,刚刚不都说了吗?真能呀!还请您法外开恩呐!”
“唉,这事还真不好办呀,你说你又没什么将功补过的举动,我强行留你只怕说不过去呀。”
吕义说着脸上露出一丝为难的表情,可对于仵作而言,这现在还是事吗?完全不是呀!
于是想都不想便直接了当的回答道:“没问题呀,小人可以将功补过呀。只要大人给我这个机会,我就一定能!”
听到这话,吕义面上再次做出一副苦涩的神情,随即抬头看着房顶若有所思的说道:“机会嘛,也不是没有,正巧就在今天我已经让捕快们把林雾瑶的坟给刨开了。我还说找个人看看你之前所说的毒会不会蔓延……”
这是正巧吗?这显然是早有预谋的,那所谓的毒既然吕义已经知道是子虚乌有的事了,那派人去自然就不是为了考虑什么蔓延和泄露。
作为一个混迹衙门多年的老人,他自是明白吕义要的是什么,一旦只要证明棺材里的尸体不是林雾瑶,就几乎坐实了苏晴梳、叶桑阳的罪行。
想到这里,仵作更是好似看到了救命稻草连忙自告奋勇的说道:“放心,大人这事我知道该怎么做,绝不会让您失望的。”
“好吧!既然如此,我就再相信你一次!”
说着勉为其难的吕义将其彻底扶住,然后又在其耳边叮嘱道:“对了,但关于这件事,我不希望除了这个房间里的人之外还有第四个人知道。”
“明白,衙门里的那些个衙役比小人贪多了,我会做到滴水不漏的。”
“嗯,好,很好,去吧!”
吕义的目的达到了,自然也就没有再将仵作留下的必要,随后将其给打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