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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孰善孰恶?(1 / 1)

“阿爹!我上学去了!记得吃饭啊!”至渝温柔愉快地说道。

“啊!好!安全归来呀!”男人欣慰地应和道。

“好的!阿爹放心!我走了。”他活泼且自信满满地答道。

“砰~”随着一声关门,男人随即便陷入了无尽的忧愁之中。随着至渝不断成长,每每在他下学归来后,脸上总是会带着青一块紫一块或多或少的伤痕,手臂上亦是布满深深浅浅的新旧疤痕,衣服也是缝了又缝补了又补。每次当男人询问其原因,他都会一笑带过,甚至岔开话题蒙混过关,愉快地说着后山头上长满了川芎和丹参,这些草药能够治疗“父亲”的腿伤,待明儿便去采了来,他总是笑靥如花,惹得男人不忍再问。

至渝从记事以来便承担了屋里所有的家务,他喜欢植物,将昏暗死寂的小草房里栽满了无数青翠欲滴、娇艳明媚的花草植被,惹得整个屋子像活起来一样,生机勃勃。珊瑚藤欲争先恐后伸向窗外,势与隔窗的紫藤花比个高下,还有茑萝、香豌豆、铁线莲,甚至是风车茉莉都会被一一感染,不约而同加入这场“战斗”。一瞬间,每当太阳升起的时候,这间小草房就会变成花儿们乐园。

能将花植草木养成如此,可见他对植物是无比倾心。不仅拥有超高独特的草药鉴别能力,而且具备异常强大的配药调剂能力。经他之手救助的动物和植物,不出两天便能正常如初。

天资聪颖,乐观好学,勤俭节约,温润如玉,坚韧不拔是他一直不变的品格和秉性。他敢于在学堂上公然指出师长的错误,要知道,千年前的师长就如同神一样的存在不容置疑,至渝此番操作无异于葬送自己的前程。至此,接踵而至的灾难频繁发生在他的身上,无人与他交友攀谈,每到下学后,时常会遭到几个同门的围堵和挑衅,他们甚至不畏路人目光,公然将至渝生拉硬拽到一处荒地,拳脚相加,各种辱骂。至渝逃跑无门,寡不敌众,毫无还手招架之力,偶有几次逃脱和反击,但都会遭到他们更加恶劣的报复。

“哟~瞧这干净的小脸蛋~看着就恶心!”其中一个围攻他的小胖子阴阳怪气地说道。

“野杂种!呸!瞧他那损出!”缺了两颗大门牙的黄毛小子随声应和着。

“给我打!看他还嚣张个什么?”小胖子发出恶狠狠的号令怒吼道。

一声令下,所有小鬼头就开始轮流朝着至渝抡拳乱踹,至渝当然也不是吃素的,他找准时机,连续躲闪掉了好几记拳头,再一个纵身跃到了树杈上,高傲地向下看着他们冷漠地喊道:“能上来,再说吧!”说完便毫不留情朝着另一颗大树跳去,越跳越远,身手极其轻盈灵活,像个泥鳅,看不着,摸不到。只留一群抓耳挠腮的小鬼头们,久久缓不过神儿。

这天夜幕降临,林中星星点点的萤火虫好似来自夜空,一路赶忙追着至渝的脚步跑回了家。花儿们早就沉沉睡去,蜷缩在了窗户沿边,嗅到了一丝儿至渝的气息微微摇动。只见他蹑手蹑脚,轻轻推开了门溜了进来,鼻青脸肿的样子在月光的映照下格外令人心疼。

“吃饭了么?渝儿?”手拿微弱烛火的“父亲”一瘸一拐朝着他走来,只一夜间,“父亲”的头发全白了。

“早吃饱了...阿爹怎未眠?头发也全......”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让“父亲”担心,他只得抿着嘴默默低下了头,承认着自己的错误。

“来,锅里还有饭菜,先吃点。”“父亲”放下烛台,温柔缓慢地说道。

“不了,阿爹,我已经吃饱了...私塾每日供三餐...我不饿...”话还未说完,“父亲”便端出一条未动过且冒着阵阵香味的红烧鱼。

“这是中午做的鱼,想等你一道儿回来...吃呢...晚来总比不回来的要好啊...”“父亲”头也不抬的哽咽道。

二人不再言语,静得只能听到碗筷相碰的声音。片刻后,“父亲”端出一盆稀泥放在地上,掏出一封雪白的信封,神情严肃且悲伤地说:“以后出门,都要在身上所有看得见的地方涂上稀泥,不要把自己的真实摸样露在外面...这个世界上还存在很多嗜血鬼...哪天我不在了,按照信上的地址,找到...一个和我长得一样的人,将这封信交于他...听我的话,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自己,不要让自己流...咳咳...”咳嗽不止。

“我会的,阿爹,我听话,您别走,我求您了...”至渝几经哽咽,连忙下跪将头埋进了“父亲”干柴的大手里,生怕不争气的泪珠滚落,让阿爹伤心。

“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我...”“父亲”还未说完便泣不成声。“不要让自己流血...知道么?你已经是十四岁的大男子汉了...能照顾自己就像这些被你照顾的花儿一样好...咳咳...咳...好了,快...快去睡会...明儿还要赶早课呢...”父亲虚弱地拉起跪在地上泪流满面的至渝,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着。

这段听不完的话语久久萦绕在至渝的心间,他躺在木板床上,任由无数颗闪闪发光的星星坠落眼里,又从眼角流出,瞳孔里紫罗兰色的光和整个星空完成了融合,变成了棕黑色...

“阿爹?阿爹啊!您说说话啊!看看我啊!呜呜...呜呜...”清晨阳光明媚依旧,草屋里却充斥着至渝惨绝人寰的哭声,这是他十四岁以来第一次哭泣,似乎要把对在这世上所受的一切委屈和不公,通通用这凄厉的哭声传达。他可以承受一切皮肉之苦,因为他坚强不屈,但阿爹的突然离逝,击垮了他身上仅存的傲气。

至此他便成了孤儿,离了山林,弃了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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