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绿衣相处久了,其实可以感觉到她也是个极其温柔的人。也经常会和楼里的姑娘一起聊天玩笑,完全不像是落棠阁的主人,而且进入落棠阁这么久,我竟然没有发现一个男子,落棠阁上上下下包括杂役也都是女子。后来才知道,为了怕那些侍从对阁里的姑娘心图不轨,那些侍从都不可以接近落棠阁,只能在落棠阁附近的小榭中居住,只要阁中有什么风吹草动,便会立刻前来保护。所以想要逃出落棠阁也绝非易事。
落棠阁的装潢也极是讲究,除了有传统青楼建筑的回廊风格,大厅中间还设有大约半人高的戏台,以供姑娘们表演才艺。
这里大多数姑娘都是被俘虏而来,有些人起初也会反抗,落棠阁便会遣人将那些姑娘关进屋中禁闭,但是一日三餐都不会少,许多姑娘最后都被磨没了脾气,选择留在了落棠阁,有些也会一有空子便想法设法逃离,但都会被阁子周围的侍从再抓回来。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绿衣要搜来这么多姑娘,而且容貌都不凡。
最为漂亮的就是住在二楼最右间的女子,名为池苏。身若蒲柳,步步生莲,青螺眉黛长,媚骨入三分,却整日病殃殃的,是个药罐子。所以即便美艳,也是阁里众人厌嫌的,绿衣似是看着姑娘还有头牌的潜力,便还把她留在阁中。
而且那姑娘乖的很,从未吵闹过,便更加惹绿衣爱怜。我却怎么看她,都像朵大大的白莲花。
池苏的房间突然传来瓷碗摔碎的声音,小丫头阿寻骂骂咧咧的从里面出来,拍打着身上的碎药屑,一边念叨着,“怎么如此倒霉轮到我给你带药,把我一身的新衣裳都弄脏了。”阿寻并不是善茬,站在门口便开始吵嚷起来,“我一大早辛辛苦苦为她起床熬药,结果却落得了这样一个下场。”阿寻的叫嚷使得很多姑娘都相继从闺房里出来,一个挨着一个准备看池苏的笑话,没一个想着向前阻拦。
听闻了阿寻的骂骂咧咧,那池美人终是下了床,许久才走到了门口,气血并不是很好。说话都还不稳,“实在是我太过虚弱,才未接稳那药碗。”一句三咳,短短一句话却已嘶声力竭。病美人可是我见犹怜,但此情此状却引得楼里的姑娘更加反感。
那阿寻见众人都摆着看热闹的心态,并不阻止自己逾越了规矩,便愈发大胆了些。竟生生甩给了池苏一巴掌。
病美人本就病弱,这一巴掌打在脸上,竟生生把池苏的嘴角打出了血迹,脸上的五指印也是清晰可见。使池苏更显得一丝狼狈,她也没再说话,垂下了眸子,自顾的忍着。
瞧见此情此景我确实怎么也忍不下去了。
“什么时候婢女都能欺负到主子头上了?”我在人群中一声高喊,引得看戏的人都转头看向了我。我继续大步先前走向池苏的屋子。
“为姑娘送药是你的本分,怎么做错了事还要怪到主子头上?”我提高了音量,那阿寻自知不在理,也没敢再反驳,可那病美人却说,“本就怪我没拿好瓷碗,不怪阿寻。”
难不成这言外之意就是我多管闲事?我也是十分搞不懂这病美人怎么受欺负还能帮别人说话。
那阿寻见池苏态度如此之软,便嘟囔着,“可不就是吗。”虽是自言自语,声音却大的能够让周围人听的清清楚楚。
这时绿衣走了过来,看见此情此景,立马问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阿寻这才显露出俱意,低下了头也不再敢吱声。
那绿衣是个极有眼色之人,自己已经把事情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便遣了阿寻去做底下的杂役,再不能到姑娘跟前侍候。
听见此话的阿寻一下子就哭了出来,跪倒在地上恳求绿衣不要让自己去做杂役,绿衣的决定哪是一个小丫头能撼动得了的。随后就有几人过来,架着阿寻便离开了大厅,这时人群才散开来。
绿衣转身看向我,“自己羽翼还未丰满,便想着为他人出头,若一不小心就墙倒众人推,便可能落到同样的下场。”
言外之意就是我现在帮池苏实在不是明智之举,而池苏刚才的隐忍做的就是对的吗?我实在是搞不懂这落棠阁的生存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