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14根鸡腿，分给了媛媛3根，又分给了老师5根，回宿舍路上又丢了6根，那你还剩下几根鸡腿呀？”
脸上挂着鼻涕，掰着手指算来算去的小屁孩。
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宁翠梅连忙上前安慰，用眼神责怪自己的女儿，不该举这样的例子。
她掏出手帕来，一边给孩子擦着鼻涕，一边宽慰：“今天食堂肯定有鸡腿吃！我把我那份也给你，这样你就有两根鸡腿吃啦~”
此话一出，教室里其他小孩子也跟着哭喊起来。
“妈妈我也要吃鸡腿！”“为什么他能吃两根？”“我也要！我也要！”
魔音灌耳，顺着教室墙壁回荡叠加，宁颜颜震惊抱住脑袋，她才明白来助教前，老妈为什么要再三叮嘱了。
真真...可怕！
“不用担心！中午哥哥我带大家去吃肯德基！”
一道年轻男性嗓音在教室门口响起，暂时安抚住了小孩子们躁动的心。
“不过...谁要是敢不听宁妈的话，坏孩子我可不带他去噢？”
教室瞬间鸦雀无声。
那痛失14根鸡腿的小屁孩，努力憋哭憋红了脸颊，乖乖坐在位子上背挺倍儿直。
“沈...沈思？！”
宁翠梅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随即眼角泛红，前倾着身子抬着双手朝门口快步走来。
福利院的每一名孩子她都倾注了全部心血。
哪怕时隔多年，她依旧记得曾经带过的孤僻少年。
就是那快顶到门框的身材...还有那短袖下鼓硕的大胸肌...
“你...”
“是我，沈思，我回来看你了宁妈~”
沈思笑道，同时心中浮现一股悲伤。
多年不见，记忆中的美丽阿姨，如今已生出不少白发。
还有那微偻的腰，脸上的皱纹。
“哎呀真是你呀！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女儿！这是我曾经带过的...学生。”
宁翠梅拉着沈思的手，拉到自己女儿身边，兴高采烈地向两人相互介绍着。
人在深深爱着一个人的时候，会下意识将对方介绍给自己最亲近的人。
“你，你好，我叫宁颜颜...叫我小颜就好。”
宁颜颜脸颊绯红，下意识盯着对方胸肌看，才反应过来这样很不礼貌。
可那真的很大...
“你好，我叫沈思，以前是这家福利院的孩子，是宁妈带的我。”
沈思友好伸出手来，轻轻一握便松开了。
对于他的突然造访，宁翠梅很明显没有任何心理准备。
好在女儿善解人意，主动揽下看护孩子的责任，留给两人尽情叙旧的时间。
......
小花园里，沈思低着头亦步亦趋跟在宁翠梅后面，虚心接受着批评。
“你这混小子，终于想起回来看看了？宁妈我都以为你把我们都忘了呢。”
宁翠梅嘴巴上不断数落着不是，语气里却是藏不住的开心。
曾经那么疼爱的孩子，再见一面比什么都重要。
“我错了...这我不就是回来了嘛...”
“在三户高中过的如何？有把握考清华北大不？”
果然...
这也是令沈思最为头疼的地方，任何一个高三学生在这一年里，都会面临来自亲朋好友、父母长辈，全方位的灵魂拷问。
“哈，哈哈...也许吧！”他敷衍道。
见问也白问，宁翠梅开始给沈思讲起自从他搬出去以后，福利院里发生的种种变化。
下到小学班从原来的7个慢慢减少到如今只剩1个，上到院长天天给市长热线打电话，控诉市政厅没有商量没有通知就擅自缩减福利院经费的恶行。
这些年沈思不在的日子里，福利院总体来讲算是越来越落魄了。
“这其实是件好事啊...小学班规模减少，说明孤儿也越来越少了，缩减经费不是很正常嘛？”
“......”
沈思沉默不语，宁翠梅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不好意思啊小沈，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的，我明白并且很高兴听见这些，若有一天咱这关门了，那不就意味着再也没有孤儿需要帮助了嘛~”
这十一年，从总体趋势来看，或许不光是三户市，全国范围内孤儿出现统计，都在呈下降趋势。
这说明国家对不断出现的深渊裂缝，管控力度越来越扎实。
或许就在不久的将来，人们就会不再对深渊谈虎色变。
寂静，唯有鸟鸣虫叫。
“哎？我记得小沈你今年就该成年了吧？”
“是的，怎么了？”
宁翠梅眼珠子转动，一本正经道：“我女儿正好今年毕业，我和他爸正愁该给她找个什么样的好人家呢...小沈你要去哪？”
沈思在听到前半句的时候，立马掉头就走。
他太了解上一代人的思维模式了，高考前是严禁谈恋爱的，一旦6月8号过去，就立马催促着赶紧找对象。
就好像等到大学毕业之后还没找到能成家的稳定伴侣，是有多么大逆不道、天理不容般。
“我去和食堂的王大妈打声招呼，不用给孩子们备午饭了，宁妈您先歇息！”
对于这种乱点鸳鸯谱的行为，除了逃避沈思想不出其它好办法。
【怎么？小子你不喜欢比自己大的？】
沈思没有回答，而是在心中默默想象着中指，他知道黑爷能领会到其中鄙视。
【呵呵，我也会~】
下一秒巨大的中指就出现在他眼前，沈思嫌弃挥手。
来到食堂，王大妈正在后厨卖力地处理着食材。
听见沈思说中午要请孩子们吃肯德基，她顿时就不乐意了。
“怎么能给孩子吃那些垃圾食品？！”
“就一次，孩子们嘴馋嘛，偶尔吃一顿又没什么大不了的。”
沈思慌忙解释道，生怕下一秒那盆菜就要倒扣在自己头上。
果然在听见嘴馋二字后，王大妈顿时泄了气。
她当然也心疼这帮孩子，只是经费有限，食堂只能用有限的食材，尽可能变着花样做给孩子们吃。
“行吧...”她扭头朝旁边人喊道：“菜不用洗了！中午咱就随便对付几口吧，冰箱里剩菜还有多少？”
“没多少了，不过咱这把老骨头，啃几个馒头就行。”
有个大爷笑着回应，他们都经历过那个吃不饱饭的年代，压根就不觉得这有什么苦的。
但沈思却不乐意了，他大手一挥。
“中午咱一起去吃肯德基！我现在...很有钱！”
他想到昨夜ATM机器上显示的那一串零，他觉得就算请福利院的所有人吃一辈子肯德基。
那也足够花了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