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随着二人冲入人群,接连数声闷响传出,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已经有五六个壮汉被打飞到街边,胸膛凹陷,口吐血沫,眼看着便是活不成了。
“不好!是武者!”
“少爷快走!”
这时,那为首的壮汉才反应过来,当即大吼一声,扑向黄郎君,试图能拖住一个,给少爷制造逃跑空间。
“撤退!撤退!”
一旁的金轶蛟见状,立即转身后撤,撒腿就跑。
他心中想道:
‘我靠!见人就杀,这明摆着是冲我来的!’
正常来说,只要不是那些练了一身邪功的武道疯子。
在用气感察觉到他身上那些明显不属于他的真气后,大多也会先交谈一二,再作打算。
或是打杀,或是相交,但总归不会像这样直接冲上来见人就杀。
金轶蛟径直冲入一条巷子,刚过转角正要跑到出口时。
一道壮硕的身影却如一堵铁壁般拦在了金轶蛟的面前。
张全年手里提着两颗被他硬生生扯断了脊椎的头颅,拦在了金轶蛟面前,胸前一大片血迹散发着刺鼻的腥味。
气味不断钻入金轶蛟的鼻腔中,让他一时忘了呼吸。
身体不断升起一股想要呕吐的感觉。
扑通!
一声巨响,金轶蛟直接双膝跪地,两手撑着地面,脑袋深深低下,声音颤抖道:
“大……大爷……饶命……”
咽了口吐沫,心脏剧烈跳动,这让金轶蛟有些发晕。
“小的,小的家里,略有一些家资,看大爷您这幅英姿……”
微微抬头瞥了一眼张全年的衣装,又连忙从衣袍中搜出一个金丝袋子。
“这是小的一点心意,还请您不嫌弃收下!”
把双手举过头顶,金轶蛟这会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生怕自己下一刻小命不保。
他没有说自己还有一个后天境界的爹,照刚才那两人的出手速度,就是自己爹真来了也未必能分出高下。
说出来也只会让自己死的痛快一点,毕竟这种疑似练邪功的可不会管你爹是什么境界。
还不如示敌以弱,当个带路党引路,等到家中长辈与这伙歹人交战后,也不会丢了性命,左右不过损失一些家族财产。
“还中…”
随手把头颅丢开,接过袋子在手心里掂量了一下,张全年咧嘴一笑,揣入怀中。
当即抓着金轶蛟的后领处,把人像提鸡仔一样提了起来,向着远处的马车走去。
另一旁,黄郎君出手将十余名壮汉打至四肢脱臼之后,便回到了李元桑身后,负手站立。
“老丈怎么称呼啊?”
李元桑笑眯眯的看着富商开口问道。
在他面前,富商打扮的中年人被身旁的管家搀扶起来,两腿还在不停打颤。
“这……这位少侠……”富商两股战战,半晌抖不出话来。
他身旁的管家见李元桑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悦后,紧忙接过了富商的话头和李元桑攀谈起来。
交谈之中,李元桑也盘问出了这伙人的来历、目的、以及人员构成。
管家名叫俞新,因其所侍奉的柳家遭逢大难,便跟随着柳家老爷柳成业,连带着小姐柳如烟以及众多护卫,想要一同前往极乐教主城避难。
却没想到在途径至关山县郊外的时候,遭遇到了两名强悍至极的武者袭击,不仅护卫当场死伤大半,马匹也受了惊,带着他们三人便是横冲直撞,直到马车卡在一处石壁之间动弹不得才消停了下来。
事后俞新从一名幸存的护卫口中得知那两名武者的其中一位还背着一名昏迷不醒的少年,像是正急着赶路。
之所以杀人,也只不过是他们挡在路上了而已。
就如同踩死几只过路的蚂蚁般。
在那之后,幸存下来的护卫们卷走了他们逃难时准备的钱财车马,但出于职业素养,还是给他们留下了一架马车以及短期果腹的干粮。
说起来,据护卫所描述,那两名武者所背着的少年也和面前这位年轻的武者老爷一样,穿着一件下摆留有烧痕的教士黑袍……
就连人数也是相同的三人……
‘一,二,三……’
用眼角余光再次默数了一遍人数,一滴黄豆大的冷汗从俞新额头滑落。
‘我草’
一时间,俞新两眼发黑,仿佛前路无光。
“少爷,怎么处理这家伙。”
这时,张全年单手拎着彷如鸡仔的金轶蛟走了过来。
他自蜃气影响中清醒过来后便回想起了一切经过。
二十年前,盘踞阴君州南方的千灵门突然解体崩溃,作为宗门主城的灵都更是一日之间,全城死绝。
曾经在其统治下的上百座城池也随之四分五裂,被各个世家宗门所分割占据。
一时间,群雄割据,战乱不休。
然而正当各势力厮杀至最惨烈时,极乐教却横空出世。
甫一问世,便以绝强之势屠杀了数个暴虐宗门。
败亡在其教祖“归海浮生”的先天宗师更是不下双掌之数。
而其中,也有他张家的老祖。
张全年作为族中的一份子,妻儿老小性命皆系于家族兴衰。
张家遭难,他自是逃不过。
于是他在极乐教进攻张家统治城池之时拼死抵抗,只求能战死当场,也好过让他这无能的父亲,无能的丈夫,无能的儿子,去见一个个再不能言语的亲人。
但他终还是活了下来,被极乐教生擒关押,每日浑浑噩噩,醒了吃,吃了睡,睡了醒,宛如猪猡度日。
这一关,便是二十年光阴。
二十年间,他的武功从初入真芽,到被极乐教靠药物强行催化真芽发育完全。
再到被李元桑使用蜃气刺激情绪之后,与体内脏器深度结合、变异,成就周天境界。
当他取回意识之后,他已经成为了一个极强的武者。
一个,能去做自己想要做的,去贯彻自己意志,去极尽疯狂的——周天武者。
那么答案便只有一个了,去行使二十年的仇怨,哪怕如飞蛾扑火,也要去贯彻他的仇、他的恨!
[啧啧,怎么说?]
脑海中,古阴突然问道。
‘不知所谓的东西,不过一丘之貉罢了’
自苏醒后,李元桑便一直不受控制地窥探着二人的内心。
对极乐教的憎恶、对家乡的思念,对亡故妻女的愧疚、对繁华世界的眷恋、对己身无能的狂怒、渴望生存的求生欲、烈火焚身的痛苦、挽回不幸的决心……
如此种种,似镜花水月般,阴魂不散的缠绕在他的内心。
这便是唤真洗神篇的副作用,在窥探操控他人的记忆人格之后,那份真切的感情,会一点不落地全部反馈到他的心中。
“那么便交给这位受害人来处理吧~”轻佻的语气落下。
李元桑本想扯出一个笑脸。
但随着他微笑的同时,大半张脸却无可抑制的扭曲成了一副狰狞痛苦的模样。
顿时把他面前被俞新搀扶着的柳成业吓得向后退了一步。
柳成业这一后退,反倒踩在俞新的脚背上,一屁股重新坐回了地上。
‘妈的,真是个废物’
心中不悦,李元桑直接伸手抓住柳成业的衣领,把他拽了起来。
“废物东西,问你话呢。”
阴沉的语气充满了不悦,他运转体内真气向柳成业输送过去,想要直接安抚住他的情绪。
却不想,李元桑真气一入到他体内,便立刻分化成了一白一灰两股不同的真气,并开始在他体内厮杀。
“我……”
柳成业才叫出半句,身上顿时裂开无数伤口,鲜血喷溅,整个人当场爆成一团血雾。
近乎是同时,李元桑身上六道已经愈合大半的伤口突然爆开,丝丝细密的暗灰真气在伤口处肆虐,撕裂大片血肉。
“他妈的老东西!”
李元桑这时才察觉到,先前贯入他身体重创他的真气已经和他体内的真气纠缠在了一起
一但他使用自身真气,便会牵扯出这股异种真气破坏他的肉体。
此时他身旁,只剩下了被溅了一脸血后,被吓的呆在原地不动的俞新。
“算了,你也一样。”
扯过俞新,李元桑拽着他往马车走去。
一把掀开车帘,里面是一个标准网红脸,眉间有些刻薄的绿裙少女。
“啊啊啊啊啊——!!!”
一声中气十足的尖叫,响彻云霄。
柳如烟在马车上也不是聋子,只是因为先前摔断了一条腿的缘故,无法下车查看,外面的情况,她大致还是能听懂一二。
只是,明明应该是年轻的少侠路见不平,惩恶扬善,英雄救美。
结果一掀车帘竟然是满脸血的俞新,和李元桑那张扭曲的面孔。
“我靠!如烟大帝!”
没有管柳如烟的惊恐尖叫。
李元桑在见到柳如烟的瞬间便发出了惊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