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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夜火倾诉(1 / 1)

“怎么样?”

“睡了。”

“那就好。”舒望松了口气。

适才江如云擦了药没多久就睡了过去,猛然间接受那么多讯息,无论是她的身体还是脑子都承受不了,这下一个放松就沉沉的睡了。眼见她睡得香,舒望和狄缨就抱着她进到茅草屋,搁在床上要她好好休息。

“她年纪小,又受宠惯了,表面看着大哭大闹,心里面指不定多难受。”狄缨回眸看一眼,轻轻地掩上了门,留一丝缝隙,令朱雀火苗溜进去,不至于屋内太黑。

舒望轻轻颔首,见她动作,不免问:“你不休息吗?”

“不了。”狄缨摇头,略有一顿,重新盘腿坐在地上火苗之中,冲着舒望道,“我还有些话想和你说。”

“什么话?”舒望跟着坐在她对面。

“你是不是有话没说完?”狄缨望着她,淡淡道,“你说受人之托来救人,又在段家风云瞬息林看到以生灵为源头的人造灵脉,只提生灵不说人,我想,这世上恐怕不会有人能够提供那样庞大的灵气,思来想去,此生灵非人,且极为厉害,能够符合其一的,只有被段白屠杀的海中妖灵。”

“段白杀戮海中妖灵除了害怕他们,是否也是在利用他们,多的不好掌控,便只留一二……是否如我所猜的那样?”

朱雀火苗将狄缨覆霜容颜软化,映的眉间烈火纹柔和温柔,显出平时不为人见的和煦,常含薄冰的美目此时露出笃定,不是在反问舒望,而是确信自己猜测的是对的。

走一步看看十步的人舒望遇见的绝不算少,无名和林子华常常给她一种望向远方未来的确信,如同未知尽在掌握一般。即墨琛同样如此,有时舒望的话没说完,他便知道自己想要表达什么,张弛有度,和这样的人待在一起格外舒适。如今算上狄缨,就是第四个了。

“不过还是有些不同。”舒望想,安静地回望狄缨。上述三人她常捉摸不透,不知他们到底在想些什么,独独狄缨,眼神清澈,表情自信,想的什么都能从她看似凉薄实则重情的眼眸中透出来,某种程度上来说,她和江如云倒是有些相似,都是相同的直率。

舒望喜欢这样的人,想着想着,就扬起唇角。

“你笑什么?我说的不对?”狄缨微微颦眉,眉心火焰跟着皱起。

“不,你说的很对。”舒望说,掏出储物袋里的吃食,抽出一张手帕垫在草地,“边吃边说吧,一时半会怕是说不完。”

狄缨捻了一块到嘴里,用眼神示意她往下说。

“此事并非我故意隐瞒,段白手段之狠厉眼下我们有目共睹,那人同样遭受折磨,我不想未经他允许就把他的经历如故事一样说出来,即便他不知,我也不想就让他再受伤。”舒望歉然道,“是我考虑不当了些。”

“不,是我追问的太深。”狄缨摇头,神色庄重道,“刨根问底本就是对受害人第二次伤害,我光顾着猜测,忘了这件事,抱歉。知道这些对我来说就够了。”

“不过——”她忽而又问,“这人对你来讲是不是很重要?”

“啊?”舒望诧异侧目,看见狄缨认真询问的面容,知晓她没产生什么别的情绪,就是问了一问。

“你话里都是担心他的意思,我就这么以为了。”

“是吧……”舒望有些犹豫。

“是吧?”狄缨本无意的心也被她这句漂移不定的反问给撩拨的有意起来,“你自己不知道吗?”

舒望沉默着没回答,眼下夜深深,火亮亮,和那天夜里丝毫不相同,但还是让她想起枫霁月抓着她的手腕,紧张地追问自己的面容。她还是头一次在他脸上见到那样急促迫切,期待害怕的表情。

“我觉得没有什么会一直相伴我的存在。”舒望说,看着朱雀火苗来回闪烁,“纵然修士有漫长的生命,但我们都无法预料下一刻会发生什么,许是会阴阳相隔,许是因事而分别。所谓的重要永恒,指的都是存在的时候,一旦不存在,遗留的也只有回忆了。而回忆,会随着时间逐渐褪色。身边形形色色的人与事对我来讲如云烟,我穿过后便散了。我一直是这么以为的。”

狄缨专注地听她讲,听到一直是这么以为的时候眉心松了松,静静地等着她继续说。

“我来到五域的时候本有些胆怯不舍,但我遇到了林子华,他是个极好的朋友,在我离开段家不想给他惹事后他仍是紧追不舍。我现在很庆幸他来追我了,不然,我或许还是一个人。因为他,我遇见了更多的朋友,有了更多喜欢而珍重的人。”舒望说,浅浅的笑起来,火苗在她乌黑的眼珠忽忽闪闪,如天上星点。

“不过我清楚,朋友之间仍会有无形的墙壁,可能现在我们亲密,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定。未来我会变,他们也会变,漫长的生命中遇到的任何一件事都足以改变一个人,我不惧怕这种未来的改变,我只期待现在。但是有一个人不一样。”舒望说,“他让我觉得纵然我会变,世上人会变,风景会变,但他不会变。或者说,无论我变成什么样,他都会陪着我,能够接纳我的全部,让我不会是孤身一个人。”

话到此,舒望忽然明了,扬起一个温尔的笑容:“他对我来说是个重要的存在,这种重要和朋友的重要是不同的。”

“那是喜欢吗?”狄缨侧了侧头问。

舒望顿了顿,有些疑惑:“喜欢……?我也不确定,我看了那么多话本子,上头说的喜欢是脸红心跳,不胜自喜,但我对他鲜少有那些感觉。我在他身边感觉到舒适,一想到他心里就不自觉地泛起波澜,觉得他笑也好看,不笑也可爱。我想要和他长久的维持这种感觉,长到我漫长的生命在这种感觉前都有了尽头,变得太少。这是喜欢吗?”

“你问我,我哪里知道?”狄缨不免笑起来,“我连话本子都少看,这件事,我觉得问屋子里那个更合适。”

“说得也是。”舒望跟着点头,转而促狭一笑,“那你呢?”

“什么?”

“你套了我那么多话,礼尚往来,你不也得告诉告诉我?”

“我哪里有什么可说的。”狄缨说,不自觉地摇摇头,“我母亲的事不用我说你也清楚了,她带着这种观念将我养大,培养我,绝不会放任我栽倒在男人身上。当然我也不会这样做,不过,我不会像她那样觉得相爱的两人是愚笨的。我会祝福有情人终成眷属,也会钦佩选择独身生活的人,这本就是不同的选择,不该分个对与错。倘若真要说人需要一种感情才能存活的话,我会选择责任。”

狄缨转而望向舒望,道:“我对爱情并无期盼和向往,带领朝霞派和师妹们的责任引领着我,所以我实在是没什么可说的,这听起来应该没什么意思。”

“怎么会,这是你的选择,我钦佩舍小家为大家的人。”舒望笑笑,“况且责任也是爱的一种表现。”

狄缨眉宇舒展,露出一抹别致而美丽的笑容:“是,朝霞派是我的家,师妹们就是我的家人。”

火形朱雀仰起头吐出一息火苗,像人打哈欠那般,把头藏在翅膀下,起起伏伏的火焰归于一种安详的宁静。

舒望惊叹十足,狄缨却道这没什么,四大门派都会有四灵显像。舒望这才想起来自己还见过温煦的白虎在他刀锋若隐若现,以及即墨琛的金龙。

“四派之中还没见过占星派。”舒望暗暗想。

两人又聊了几句,一阵沉默盖过方才所有。舒望伸手挑逗了下朱雀身上的火焰,冷不丁打破这份安静。

“那现在该我问你了。”

“什么?”

“方才说到永阳观的时候,你在害怕什么?”舒望凝视着她的眼睛,仓皇重新浮现而出,慌乱之意在她脸上时隐时现。

舒望没有强逼,只是道:“我有些担心,不会逼问你。”

狄缨张了张嘴,踌躇在眼底一闪而过,不知想到了什么,变得坚定,慌怕从她脸上散去,重新坚韧起来。

“不,你和我说了那么多,我也不该对你有隐瞒。”狄缨说,抓紧了自己的长剑,仿佛将要说出来的话是什么难言之隐,“之前江如云说双霞联手时我便有些犹豫,因为我母亲绝不会和云霞宗携手,她携手之人另有其他,就是段家。”

这件事舒望早有猜测,并不惊讶,但由狄缨亲口说出来着实让她惊了一惊。

“门派中师妹常常被派出去去段家学习,这本是常态,没什么不对的。可那些师妹极少有回来的,不是归了段家便是死在秘境之中,几年前开始我就在暗中调查,但屡次被截胡,我想当是母亲从中阻拦,无奈,只得私下劝阻师妹们不要去。但这种劝阻终究是少数,不敌送入段家的师妹们。”

狄缨继续道:“我有所猜测这些不对劲,可没想到真相竟是如此,一想到母亲白白由着师妹们去死我就——我委实难以开口,既是害怕又是愤怒,更多的就是震惊。”

“维持段白源源不断灵力的,怕就是朝霞派和凌云刀派了,每年送去学习的弟子给他吸收。”舒望心中思忖,再见狄缨面色僵硬,无比沮丧,不免道,“你做得够多了。”

狄缨并没有被她这番话安慰,反而面容更加冷凝沉重,“庄妍说是我的师妹,其实是母亲派来监视我动作的,只是我没想到她竟然是段家人,这件事母亲到底清不清楚我还未知。若是母亲知道还好说,若是不知道……怕是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段家人的眼皮子底下,这才是最让我心惊胆战的,那人说的果然没错。”

“那人?”舒望敏锐察觉,“有人告诉你这些?”

问起这个,狄缨的脸色一下子松懈,长舒一口气,露出略有懊恼和无奈的神情,眼眸闪着细碎微光,对着舒望轻轻道:“你有没有发现,我待你十分宽容?”

“发现了。”舒望点头。

狄缨对待她的态度明显的很,她不想注意都难,且不说之前两人没有说过话她就为自己在段明面前遮掩,任凭她如何语气不悦的反问,狄缨都认真回答,最后连她是魔都忍耐下去,表示不会告知旁人。这一桩桩,一件件奇怪的反应,要说她不奇怪那是假的,她一直想问找不到机会,没想到如今狄缨自己说出来了。

狄缨深深地吸了口气,低低道:“我的记忆有所空缺,或者说我记不清,丢失了一部分。印象里,我遇到一个人,他告诉我要注意身边人。剩下的,我就什么也记不清了,我不知道他长什么样,是男是女,甚至说的话都隐隐约约只能回忆起这一小段。虽然我忘记了,但心里却记得清楚,每每回想时,心里都感到欣喜和信任,我想,那人对我来说很重要。于是我记得他的话观察周围,才发现师妹们丢失,母亲和段家联手这样的事。”

“他大概就是要提醒这些。只是我忘了太多,自己更是身不由己,无法随心所欲调查,导致我没有任何作为。”狄缨说,转过去,深深地凝望着舒望,“我待你宽容,和你亲近,就是因为我第一次见到你就感觉到熟悉,就好像我们曾经见过,是挚友一般。你和我记忆中的那个人感觉太像了,所以我不自觉地就想要与你结交。”

真挚的情愫透过她清澈的眼眸泄露出来,一汪汪流润到舒望心里。她没想到竟然有这样的原因,一时间愣怔片刻,放软了声音问。

“那你能记得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吗?”

“大抵是十年前吧,”狄缨思索着说,“那时候段白要占星派的林子琼去段家学习。不过话是如此,他是要强迫她为她占卜未来,这些事近来沧水闹得沸沸扬扬,我想你清楚,就不多说了。”

“十年前!”舒望忍不住拔高嗓音,余光瞥见茅草屋,蓦地压低,“那十年前段家遭魔袭击的时候,你在场?”

“对,当时我在段家。不过我忘了发生什么了,我昏了过去,被段家人送到门派的。”

“那你遇到的,或许是我的母亲。”

“你母亲?”狄缨惊呼,“十年前袭击段家的是你的母亲?”

“是,所以我才要重来一次,激得那段白来抓我,让他从那龟壳里爬出来。不然他躲在段家,我实在是不好出手。”舒望说。

“原来如此。”狄缨点头,懊恼之色被了然代替,扬起唇角,露出个笑容来。她在这笑的次数,比在门派一年还要多得多。

“难怪我看你如此亲切,想来你和你母亲长的也很像。”她说着,举起斩魂剑,略有紧张地询问,“那,我可以和你做挚友吗?我心里仍是想亲近你,与你交往,若你不愿,我也不会将你的身份说出去。你可以相信我,狄缨从不说假话。”

“我以为在你拿起斩魂剑的那一刻,我们就是好友了。”舒望同样拿起断魄刀,刀剑相碰,发出清脆的响声,“我还从不知自己有个素未谋面的姐妹,若是我知道,怎么也得提前来五域与你相见。如今想来,竟是有些后悔了。”

狄缨听罢大笑起来:“那有什么的?眼下你我正年轻,如修士漫长生命来讲,不过是堪堪起了个头,未来你我有大把时间相知了解。往日我没有这样亲密的朋友,如今一下子多了两个,倒是和江——如云所说的那样,心里的高兴大过了愤怒,开心的就连让我们流落至此的水都觉得顺眼了。”

“这么说还真是。”

“我许久不曾和人敞开心扉过,现在觉得,有共同分担的好友当真是难得。”狄缨笑说,唇边笑意渐渐的消散几分,眉宇间忧愁重攀,“待回去后,我要向母亲告知真相,要她不要再为段白做这种事。”

舒望点头:“好。”

“对了。”狄缨低头,从自己的储物牌拿出一枚小巧精致的火牌递过去,“这是你母亲送给我的,如今我转交给你,就当是我们交好的礼物吧。”

火牌还没手掌大,似是红玉,一抹火焰雕刻在那最深的红色,形成天然的火纹。

“那就多谢了。”舒望笑着手下,忽地想起自己买的链子,从储物袋取出来说道,“当时我在古玩铺看见的,那链子有两条,我送了如云一条,这一条就送你。”

链子蓝白相间,像是大海凝成。

狄缨戴在手腕,问:“那你呢?”

“我到时候再买个嘛,反正就在沧水街上。”

“好,那我们还是要快快出去。”

“只是不知要怎么出去了。外面天快亮了,再等等叫如云起床,咱们找找出去的办法。”

“好,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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