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悄悄降临。
依山而筑的乌桕县满街灯火,映照着人影觥筹,车马粼粼。
桑导游记忆很好,尽管离开乌桕县已经好几年,但是哪条街是小吃街,哪条街的姑娘多,清楚的很。
他带着沈平安东转悠西转悠,沈平安也颇为惬意。
好看的姑娘多看几眼,好吃的小吃,好喝的酒,往嘴里造。
眼睛看饱,腹中也饱足了,两人的脸上都有些微醺。
雇马车,吃喝用度,从赵泼皮身上搜刮的钱袋子已经见底。
待会住客栈,得用赵泼皮那张百两面额的银票,沈平安不禁暗叹,这钱还真经不起花啊。
“少爷,乌桕县的钱庄,酒楼,药行,以及那码头等等,几乎全是费家的产业。”
准备找客栈歇息时,桑沛文道:“少爷,你身上这张银票是私钞,正是费家钱庄的,我担心......”
“银票上又没写着赵泼皮的名字,无需紧张。”
杀了替费家少爷物色少女的赵泼皮,聂老爹肯定早已处理干净,不会留下痕迹。
沈平安相信聂老爹的办事能力,毕竟此事发生在聂老爹的家。
“可是少爷,我还是不同意今晚住费家的客栈,我知道有家客栈,虽不是你说的什么五星级,但是这家客栈古朴内秀,且还带小院。”
望着桑沛文一脸担忧,沈平安调侃笑道:“皇帝不急,太监急个嘚啊。”
说到这,沈平安话锋一转,出其不意的问道:“姓桑的,你于一年前接近我,到底有何目的?”
“啊?”桑沛文当下怔了怔,连忙喊冤:“少爷,冤枉啊......”
沈平安洒然一笑,心中却冷笑,你他妈还装啊!
为何自己爷爷没死之前,你没来雁栖镇?
来到雁栖镇没多久,为何会知晓自己爷爷曾在京都为官,且是个大官。
因此非要认自己当主子,当少爷。
这就离谱。
你借口说是因我的文采而被折服,我叫你一声屎太郎,你敢答应吗?
我就问你,你怎么知道我爷爷的过去?
雁栖镇,除了聂老爹几人,谁也不知老爷子在京都做过大官啊?
沈平安其实早就觉得桑沛文是有目的性接近自己。
但他一直把疑问埋在心间。
今日,桑沛文得知自己要去京都,居然放弃还有两月的乡试?
你是读书人,寒窗十年,不就是为了金榜题名?
一句朝廷病了,你就放弃了?
并且晚上对自己的安危也太过细心,细心的不正常。
那么你到底是谁?
心念急转,沈平安微醺的脸,依旧镇静如常,嘴角挂着似有似无的笑意。
沈平安的表情越是平静无波,桑沛文的心其实越虚。
他终于扛不住了,嘴唇翕动,然后道:“少爷,你太聪明,可是时候未到,我打死都不会说的。”
“哦?”沈平安眼睛询问。
“少爷,总之用你的话说,我不是什么无间道,有一天,我会全部告诉你一切,好啵?”桑沛文快哭了。
沈平安:“.......”
果然是细无巨细啊,连我有时说的华夏梗,你都深深记着呢。
若是没猜错,你接近我的目的,八成与我身世有牵扯!
得。
看你没有什么坏心思,我就先不赶你走。
沈平安含着笑,道:“走吧,今晚就住你说的带小院客栈。”
“是,少爷。”
***
乌桕县东大街,街尾处,有个类似华夏四合院的客栈。
客栈生意不好。
站门的伙计,都快睡着了。
沈平安挑了间靠西的院落,桑沛文想一起住,他没准。
仆人与少爷住在一屋,你还有没有仆人的觉悟?
桑沛文没辙,只好又选了间挨着沈平安的屋子,是间没带小院的仆人房......
夜深人静。
仆人房内,睡着的桑沛文半夜起来,并不是夜尿,而是叫客栈伙计送来笔墨,却不要纸张。
磨好墨,桑沛文左手摸了摸右手,右手的食指,隐隐泛起银色辉光。
转而一枚古朴指环浮现食指。
他居然带着枚能够隐形的指环。
手掌翻动,也不知他做了什么,一叠裁成宽三寸,长五寸的暗黄色纸张,凭空落在掌间。
桑沛文取来一张,提笔蘸墨。
笔杆行进,写的却不是字,而是有简有繁,各不相同的扭曲纹图。
确切的说就像是鬼画符。
画完符,桑沛文咬破手指,将手指上溢出的鲜血吸允,然后喷吐到符纸之上。
符纸陡然燃烧。
少顷,他的面前竟然散开带着空间波动的涟漪。
皱了皱眉,桑沛文抬脚踏进空间涟漪,整个人瞬间消失。
***
星光逐渐稀疏,天快要亮了。
沈平安被一泡尿憋醒。
六年来,除了沈老爷子宾天的那几个晚上,沈平安近乎每晚都要修炼先天功。
但是昨晚,他没有修炼。
每次运转先天功,都要汲取大量的天地之气加以炼化,他一是担心闹出动静......毕竟这里不是雁栖镇,而是费家修士经常走动的乌桕县。
若是被发现,难免会有些麻烦。
倒不是怕赵泼皮的死已经传到费家那位少爷的耳朵,就算是得知赵泼皮已死,费家这位少爷也不会派人调查。
这种披着人皮的费家狗,估摸着还有很多。
大家族谁在乎一条狗的死活?
沈平安顾虑的是,如果让费家得知自己是一个凝气期修士,那么肯定会上门询问。
景国的人都知道,修仙功法掌控在修仙家族,掌控在名门望族......放在华夏世界的话,修仙功法就是枪杆子,就是金矿银矿,这玩意,普通人怎么能接触的到?
就像他自己一样,虽然是修仙者的事,已经叫聂老爹一家知晓,但他们吃惊归吃惊,还是能够想得通。
毕竟沈老爷子曾是京都大官,兴许做官时得到修仙功法,所以传給孙子,非常合乎逻辑。
所以,沈平安准备给自己放个小假,至少要等去往京都,替老爷子消除执念之后,再找个僻静之地安生修炼。
撒完尿,沈平安正想回房睡个回笼觉,忽然看到一個黑影子,在屋顶跳跃,但是很不稳当,就好像喝醉酒。
尽管对方还是身轻如燕,可每次落到屋顶,身子都在摇摆,似乎连站也站不稳。
方向正好冲着这处客栈而来。
“又是修仙者?”沈平安微惊。
下一瞬,这黑影子喷了。
跃到半空的时候,直接喷了,连一下缓冲都没有就喷了。
“这是喝了多少假酒啊......”沈平安诧异,心说这修仙者也忒没用,居然能醉成这样。
沈平安不想理此人。
可是对方来了,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的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