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晨曦初现,一片不大的竹林随风摇曳,发出簌簌轻响,只见徐一缘一刀下去,根根柱子齐面而断,且见他拖着五六根成年人手臂粗细的柱子往山上走去,今日需得编制一些竹笼,以便放置野味,好到县城售卖。
待徐一缘完成上午的修业后,山巅已是艳阳高照,随后,他取回泡在水潭内的柱子,用刀将竹皮与竹身分离,以皮做笼面,以身做笼骨,以他现在各方面的素质,少顷便编制好些许大小不一的竹笼,随即将笼踩扁置于布袋中,待到售卖时再拿出,将野味置于其内即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响午寻吃食时可先捉回几只活物。
更远处看去,村寨四面环山,首尾相接,从高空俯去,似是龙形磐卧,高处山巅似龙头傲立,远处低谷似龙尾垂落,徐一缘自山巅而下,往龙身而去,自是寻吃食去了。
大山深处,奇峰异石耸立,偶见陡峭的石壁直插云霄,让人望而生畏。山路蜿蜒曲折,时而狭窄得只能容纳一人通过,时而陡峭得需手脚并用才能攀爬。沿途的树木茂密繁盛,郁郁葱葱的绿叶交织成一片绿色的海洋,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地面上,形成斑驳的光影。徐一缘穿梭在密林之中,眼神锐利,时刻警惕着周围的动静,寻找着猎物的踪迹。
突然,一个黄色不明物体突然冲出,徐一缘二话不说,便如闪电般扑去,只见其单手提着一只全身灿黄色的小兔子立在林中,徐一缘还未见过如此可爱的动物,自是不能当作食材,靠着这兔子一身软萌的外表,且不说万千少女,就徐一缘这两世为人的心都差点把持不住,欲要圈养起来,奈何囊中羞涩,只希望能靠着它卖上一个好价钱了。
约莫过去一两个时辰,徐一缘扛着两大布袋猎物转回山巅,将猎物一一倒出,暂且圈于洞中,猎物多数为野鸡、野兔、仅有一只重约四五十斤的小野猪,另那只灿黄色兔子则单独圈养于笼中。
待到吃食过后,便开始了下午的修业,明日需得赶早去县城了。此去县城少说得待个两三日,便找了个由头跟爷爷说要去隔村同学家里小住几日,约莫是看着徐一缘近日行事越发懂事,老人家寒暄了几句便不再多说什么,仅嘱咐道不可滞留太久,待一缘回来就可去外公家看弟弟。
翌日卯时,鸡鸣,徐一缘扛着货物自山路往县城奔去,于他现在的脚程,几十公里山路,个把时辰便可至。仁安县城,临近高速路出口不远处,水泥路面自上向下望去,路左侧紧靠山坡,路右侧为一斜坡,斜坡下可见宽约数米的河流。
在一个低处缓坡约十来平米的拐角处,徐一缘摆开阵仗,猎物入笼,盘坐吐纳,静待旅人。这个年代能坐上长途大巴远行的人不算太多,能开得起小车的更少,于此处售卖,徐一缘等的便是大巴车里的三五富户及开私家车的大户人家。
时至响午,除了那一只全身灿黄的幼兔及稍大一只的野猪外,其余小货物已基本售卖完,野鸡野兔均价二十元一只,便宜过猪肉,买卖双方均感觉自己占了便宜。
那只幼兔及四五十斤的野猪徐一缘开价两百元,一般人无甚需求便无人购买。身坏两三百元巨款的徐一缘坐在边上龇牙傻笑,乌黑的眼睛,古铜色的面庞,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给人一看,顿感好不滑稽。
正美滋滋魂游天外的徐一缘突然间被砰的一声闷响炸醒了,只见一篮球大小的石块自坡边掉到路中间,一下坡正行进间的轿车为躲避石块,猛的向右打方向盘,结果正翻滚着掉落坡下。
眼看着轿车即将翻入河里,徐一缘猛的一下窜出,堪堪在岸边用双手抵住了已侧身的汽车,随后用力一推,轿车才平摆下来。
“还好车速不快,坡度不大,汽车翻滚下来去势已缓,否则还真难说”。徐一缘看着已微微凹凸变形的车头及车门自语道。
现年32岁的林清泉坐在驾驶室内兀自惊魂未定,作为燕京土生土长的红三代,在家排行老三,父亲和爷爷都是身居高位。在经过组织认定后,调往仁安县空降履新县委副书记、县长。
哪曾想带着妻女驱车赴任的路上差点全军覆没,那结果不说自家,恐怕妻子冯雅涵的家里都得把仁安县翻一遍。
稍一回神,只见一黝黑少年用力撤开变形的车门,林清泉虽然惊讶异常,仍开口道:“我无大碍,麻烦小兄弟你先救一下我坐在后排的妻女。”
徐一缘往后排一看,见一中年美妇及一少女坐在车内,中年美妇面色稍好,但看似与自己同龄的小女孩身着一身粉色碎花裙,面色苍白,还未长开的瓜子脸略显圆润,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几欲落泪。
还好都系了安全带,应有稍微脑震荡及惊吓过度,看着无甚明显伤痕。
约莫一刻钟后,车内的三人站在河边,林清泉看着轿车顶上的那一双凹陷下去的手印陷入沉思,也理清了刚才及现在的状况,少顷便指着中年美妇及少女道:“小兄弟,这是我的妻子冯雅涵及小女林语嫣,感谢你救了我们一家三口,否则汽车掉入河里后果不堪设想,还不知道小兄弟你叫什么,家住哪里”?
徐一缘:“我叫徐一缘,仁安县人,今天捉些猎物来此售卖,刚好遇见此事,相逢便是缘,不用客气。”
林清泉随后便对着少女道:“语嫣,你要好好感谢你缘一哥哥,他是我们一家的救命恩人。”
随后三人自又是好一番感谢,见林清泉已电话通知相关人员来此处,几人便往坡上徐一缘货物处走去,欲在那里等人来此。林清泉话里话外欲套出徐一缘详细来历,奈何徐一缘现阶段只想好好修行,暂不想牵扯过多羁绊,故而一直模棱两可。
“再想在此处卖货自是不可能了,得趁他人来前赶紧开溜,明儿个去县城集市看看,徐一缘心里正盘算着。”
“哇,好漂亮的黄色小兔子,太可爱了,一缘哥哥,这是你的吗?一缘哥哥能送给我吗?”只见刚刚还情绪低落的少女,此时已兴奋的瞪着双眼,看着笼子里的灿黄色幼兔哇哇道。
“别胡闹,这是你一缘哥哥的猎物,你得花钱买”林母道。
听着左一声一缘哥哥,右一声一缘哥哥,徐缘一实在张不开嘴要钱。“哎,罢了,左右不过一只兔子罢了,送你又何妨。”徐缘一心道。
徐缘一随即连兔带笼置于女孩怀中,随后便道:“叔叔、阿姨,天色渐晚,我离家较远,恐太迟归家,家中大人担忧,这就先行一步,你们稍待,另外这只野鸡便也送于叔叔阿姨尝尝,叔叔阿姨别送”。
不待林父、林母说话徐缘一转身扛起仅剩的野猪往远处跑去,一边跑一边心里懊恼:“真是陪了夫人又折兵啊,救个人没捞到好处也就算了,还搭上去好几百,哎还是脸皮不够厚,就当破财消灾了。”
小宝只敢小声逼逼道:“傻逼玩意儿。”徐缘一自不理会它,一个破宝哪里懂得什么是人情世故。
看着徐一缘远去的背影,林父,林母对视一眼,均是看到了少年的不同寻常,寻常人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力气,同龄的自家女儿算是懂事的了,但也不可能有徐一缘这种老成,他们自是知道也接触过这个世界上不同寻常的人,徐一缘是否是这类人还有待观察。
远去的徐一缘自是不知道给这对夫妻带来的惊诧,也不知道他今日的举动在一个少女的内心埋下了一颗怎样的种子。
徐一缘自以为逃过了此般纠葛,但是他却不知,要查到他对于一县之长来说只是动动嘴皮的事情,至多费些时日。
不肖两刻钟,四十出头的仁安县公安局局长郑天华便亲自带队赶来此处,看着坡下河边的轿车,郑天华一边寒暄,一边心里道:“也算你福大命大了”。
郑天华之所以心里怨怼,是因以他的资历,原县长因突发事件而退,新县长一职是本该是他顶上的,甚至该活动的也都活动过了,谁曾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让他的算盘落空。
虽然还不知道林清泉的具体底细,但想想也知道不可能如简历那般简单,燕京来的又如此年轻,想必背景肯定不一般。
寒暄过后,郑天华便驱车送林清泉一家去往县委大院,在车上的林父正想着马上九月开学了,便让教育局查一下全县叫徐一缘的人,想来应该不难找到其人,自家的救命恩人,于情于理都该帮衬一下。
话说徐一缘扛着他仅剩的一头野猪跑路后,又来到县城周边的大山中,没办法,除了修炼还得找些吃食,再寻些猎物好明日去县城集市售卖。复又日升月落,一日转瞬即逝,徐一缘迎着朝露,扛着货物下山去了。
一早寻来县城集市,寻了一边缘角落,毕竟他是黑户,可没交摊位费,可别太张扬引来市场管理人员,徐一缘摆开阵仗,只待大卖一场后归家。从早上卖到下午,眼看着其他货物已售完又还是剩下那只小野猪,徐一缘正琢磨着要不自己吃了得了,这货也忒难卖了,毕竟谁家不摆宴席一吨也吃不了四五十斤的野猪。
就在这时,只见有两人向着徐一缘这边晃荡而来,一高一矮,矮者叫冯天宇,一米五左右,约莫十三四岁,其正是林语嫣的表哥。
其自小仗着外公宠他,人小鬼大,到处惹是生非,贪玩成性,长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没办法,冯家只能给他安排一个保镖,平时尽量看护着。这不,自知道表妹一家要来仁安县后,其也想着来玩耍一番,便提前让保镖驱车先到一步。
另一较高者叫郑克明,一米七左右,约莫十七八岁,其为县公安局局长郑天华的儿子,自幼在仁安县无法无天,飞扬跋扈,没少做腌臜事。
也许是相由心生,郑克明一头短发,狭窄的双眼长在略尖的脸上,细长而弯曲的眉毛,高挺的鼻梁,鼻翼却微微收缩,十七八岁的年纪既带着青春的朝气,又透露出一种令人不安的阴鸷。
冯天宇自昨晚去县委大院拜访他表妹一家后,刚好碰到县公安局局长郑天华及其儿子郑克明也在,这两人自昨晚就开始勾搭在一起了。
这不,听说冯天宇要来集市晃荡,亲自买点稀罕物给给他表妹接风洗尘,为了拉进与这位县长亲外侄的关系,郑克明自告奋勇,亲自陪同,并扬言,只要有他带人陪同,看上什么拿什么,商贩不但不会怪罪还会笑脸相应。自小至多耍鸡遛狗的、小打小闹的冯天宇自也想看看是怎么个事儿。
待到两人走到徐一缘近前不久后,两人身后又来两人,其中一人自是冯天宇的保镖林宇,另一人是郑克明的狗腿子叫张三金,是这一片的恶霸,集市的人都叫他三哥。
冯天宇一眼就看上了笼子里的野猪,便道:“这野猪不错,看着就结实”。
郑克明往后一撇,张三金便会意的道:“小子,这野猪三哥我拿走了,告诉你家大人一声,下个月的佣金免了”。
徐一缘那里肯,便道:“要猪可以,先付钱,三百元”,本来定价两百元的,徐一缘看不顺眼这几人便临时加价了。
张三金眼睛一瞪:“你小子不认识我,你爹妈自会认识,野猪我先拿走,少啰嗦”。
徐一缘一脚踏在猪笼上,虽未说话,但那表情分明是说,想白嫖,想屁吃呢。
眼看僵持不下,郑克明顿觉扫了面子,面色便阴沉下来,转过头来看着张三金。张三金那里敢让这位爷久等,便不管三七二十一要去推开少年,打算明抢。
张三金推在少年身上,感觉像是推在一堵墙上,少年纹丝未动,后又去扯笼子,也未扯动,便动了火气,一脚朝少年踹去。徐一缘那里肯惯着他,便控制着力道,也抬脚踹向张三金已抬起的脚关节处,只踹得张三金一个趔趄,摔倒下去。
张三金骂骂咧咧站起来,冲向少年,俨然要下重手,徐一缘又是一脚,这一脚稍重,只见张三金向后倒去,刚好双手扯住立在一旁的冯天宇,将冯天宇也拖到在地。
郑克明再也忍不住,待冯天宇站起,便叫到“天宇,咋一起上,我还不信咋三人还收拾不了一个黑炭小子”,眼见郑克明、张三金又冲上去了,冯天宇也不好意思不上,便也冲了上去。
保镖林宇无奈摇头,也只能跟上,他倒不是真想将少年如何,只是想在少年攻击冯天宇时,稍微抵挡一二即可。哪曾想徐一缘看林宇前来,以为他也要加入战团,便不曾客气。
徐一缘自也看出了林宇不简单,便首先飞起一脚向林宇踢去,被林宇竖起双臂挡住,打得林宇倒退几步,感受着手臂传来的力量,林宇大吃一惊,心想这怎么可能是一个少年能发挥出来的力道。
徐一缘见林宇裆下第一招,便加快了速度及力量再次飞踢向林宇,不待林宇反应过来,便已横躺在地上,林宇现在脑子都是懵的:“我堂堂特种兵,被一黑炭少年完虐,怎么个事儿?”
眼看林宇被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倒在地,另外三人一时间呆住了,特别是冯天宇极度震惊,双眼圆瞪,嘴巴张开,他可是知道林宇的来历的,但是就这样三两下被放到了?还是被一个一米三左右的小黑炭放倒的?
眼见周围人越来越多,路口已经堵满了人,还有几个穿制服的向这边赶来,估计是看见“三哥”被人欺负,有人通风报信了。
哎,徐一缘无奈心中一叹,虽然他不怕人多,但是现在还不能跟公家打交道,会牵扯到家里大人,算了还是先撤吧。
打定主意,徐一缘便道:“小爷这头野猪便施舍给你们又如何,山不转水转,来日方长”说罢,便如风般飘去,无人能近身。
独留几人目瞪口呆,郑克明讪笑到,“算那小黑炭跑得快,天宇,带上这头野猪咋们也撤吧”。
冯天宇似才转醒过来,看到那头野猪,想到把野猪送给表妹,她那吃惊的模样,便也顾不得其他,便叫上林宇抗上野猪回转,林宇想起这一遭,泛起苦笑,也只能跟随。
徐一缘跑向山上,想起下午的事情,便一脸憋屈,双拳紧握,自语到:“还是不够强啊,我若够强,何须在意一切,修炼,需抓紧时间修炼”。徐一缘正憋屈间,他自是不知道冯天宇扛着野猪到林家以后迎接他的又是怎样一番光景。
徐一缘摸着口袋里的大几百元,这是这两日的收获,想起明日就可以去看弟弟,不自觉的嘴角又微微翘起,自县城回家的路,也是一路修炼的路,少年苦尽甘来终有时,长成一路向阳待花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