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崔书生的话越来越怪异，简直像个神棍。
怪不得大家都说他疯了，方临冬也觉得他不像是装的。
是真疯了。
崔书生摇摇头。
“关于梦中的一切我都不了解，我只是个观察者，什么都做不了。”
“我试图挣扎过，除了会让自己头疼欲裂以外没任何作用。”
说罢，几人就陷入了沉默。
过了好一会，段郡守才缓缓说道：
“或许是你入境之后觉醒了什么奇怪的能力。”
“就像是我，虽然擅长数术，但能力却是八向风，说不定你的能力就跟梦有关。”
同样是修的儒生，段郡守给出了他的看法。
叹了口气，崔书生只觉得这能力除了把自己逼疯，没有任何用处。
“我家宅神擅长解梦，你倒是可以去问问。”
因为事关自己，方临冬决定让黄仓来诊断一番，他才会放心。
提到方宅的宅神，段郡守眼皮一跳，捋了捋胡须没说什么。
“也好。”
崔书生不抱希望，但有门路总归要试一试。
事后，崔书生又恢复了疯疯癫癫的模样，用他的话来说，疯子的伪装反而更能看清人心。
郡守也没阻拦，催促着加快脚步。
前面的洪啸天探路回来，前方一切无恙，他这次留了個心眼，连草窝里面都仔细看了一番。
四人一直走到夕阳西下，才进了平谷县。
守城门的厢兵见到郡守符节，当时眼睛都瞪大了，急忙将几人迎了进来。
“那大个子我认识，是极鹰武馆的，可他身边穿的破破烂烂的年轻人是谁？”
看着几人远去的背影两个厢兵凑到一起，低声议论着。
“你不认识？一个疯子书生，还有一个，就是前些日子小有名气的方临冬。”
“那就是方临冬？”
“跟郡守同行，看来他这一脉要发达了呀。”
那厢兵不禁啧啧两声，脸上全是羡慕的表情，恨不得现在就去取代方临冬的位置。
方临冬一行来到县衙。
段郡守决定这些日子就在平谷县衙执政，等解决了皮尸之患，再做定夺。
洪啸天拍了几句“心系百姓，为国为民”的马屁，迫不及待地想回去休息。
又寒暄了一会，方临冬便与郡守分道扬镳。
刚没走几步，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呼喊。
一回头，发现是父亲方正则。
正从县衙走出来。
“临冬，你可回来了！”方正则看着背影，就认出了自己的儿子，“你的脸怎么成这样了？”
方临冬的脸和手脱落了不少皮肤，昨天露出的还是粉红色的嫩肉，今天已经发黄，变成了褐色，如同陈年腊肉一样。
“遇到了点事，问题不大，我们回去细谈。”
“倒是您怎么是从县衙里出来的？”
离家两天，他也想知道有没有发生什么变故。
“李家灭门的事你还记得吧？”
方临冬点点头，他算半个亲历者，怎么可能会忘。
“他们的渔猎证空下来了，如今县衙正在招标，我今天就是来报名的。”
平谷县只有一条大河，发祥于鸾凤山。
县里规定的渔猎户有限，没有凭证禁止渔船捕鱼，个人日常玩水捉鱼不在此列。
而想获得渔猎证也很简单，按照平谷县自古以来的办法，那就是举行渔祭。
渔祭时，每家派出一人，下水捕鱼。
一炷香的时间，一条鱼。最后根据鱼的价值以及重量评判比赛。
其中，还会提前放入一条锦鲤。
能在鱼群之中捉到锦鲤的，直接拔得头筹。
这次空出的渔猎证只有一个，所以只有第一名才能获得。
“咱家哪有会水的……”
话说到一半，他脑中突然想到一个人，于是和方正则异口同声地说道：
“阿秀！”
这不是巧了嘛。
阿秀的本领大家都知道，号称永不空军，只要下水就能摸出三两条鱼来，而且擅长闭气，没人比得过她。
“那这渔猎证不是手到擒来。”
方临冬笑道。
“是极，捕鱼且是第一步，我看那《齐民要术》中有不少养鱼之法，等安定下来，倒是可以尝试一番。”
“今日出门时，宅神跟我说了个点子，令我茅塞顿开，不过细节部分要靠自己琢磨。”
方正则从来都是走一步想三步，看得要比常人远几分。
“什么点子？”
“叫甚么……桑基鱼塘。”
……
回到家中，方临冬脱下守墓人给的旧衣，沐浴更衣。
跟家里人讲了这几日的经过。
众人的神情是又惊又喜，情绪随着故事的发展跌宕起伏。
尤其是讲到守墓人的蛇母给他续命时，苏月娥的神情极其难看，险些将中午饭吐出来。
到最后，听到段郡守要给方家批通商符节，刘素梅险些从椅子上跳起来。
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忙羞答答地缩回丈夫身后。
方正则不禁连连点头。
若非黄仓赠予符箓，方家还得不到这笔机缘。
“我家宅神，才是真神啊！”
故事讲完，崔书生也差不多收拾妥当。
方临冬带着他去拜见黄仓。
讲明所求何事。
“大黑，你怎么看。”
黄仓又去请教大黑。
大黑摇摇头，他也没见过这种事，而且他也没嗅出崔书生有邪祟缠身的可能。
“那皮尸呢？”
“活了百余年，我还没听说过鸾凤山有守墓人，更别说皮尸了。”
黄仓递出一个嫌弃的眼神，这狗子到关键时刻真是一点用都没有啊。
他唤出神医大道公的慈济药签，为崔书生求了一签。
结果只是安神醒脑的补药。
看来，连神医都觉得他没病，只是有些神经衰弱。
倒是方临冬这边，药签显示气血亏空，方子里全是补血补气的大补药。
黄仓咳嗽一声，单独传音给方临冬，让他这几天晚上注意点，特殊时期特殊对待。
方临冬脸色一红，尴尬地点点头。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今晚入梦了。
黄仓便说等崔书生睡着时，自己会瞧上几眼。
崔书生拜谢，跟着方临冬离去。
简单收拾一下住所，方临冬决定让崔书生长时间安顿在方家。
毕竟只多一张嘴，还是养得起的。
不过老宅院房间不多，只是一进院，所以只能委屈崔书生住进武馆所在的区域。
正好跟阿秀住得近，也好有个照应。
阿秀正在处理方临冬从守墓人那里拿来的破衣服。
她随便抖搂几下，一张羊皮纸从衣兜里掉了出来。
好奇地捡起一看，上面画着一座座大山，在某个山头，还用血色的虎头印打上记号。
“这是啥？”
“鸾凤堪舆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