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家。
苹果已经削好了皮,有人还在一层一层削着。
“老爷,您今天怎么了?怎么心神不定的样子?”罗氏担忧道。
霍邱打了个激灵,看着手中核都冒出来的的苹果,扔在了一边。
“没怎么,只是在想夫人肚子里的小家伙怎么还不出来和他阿爹见面呢?”
罗氏听完哭笑不得,“老爷,您再怎么急这个事也急不了,这才八个月呢。”
霍邱附和道:“是啊,是我太心急了。”
这时,小厮前来通报。
“公子来了。”
罗氏脸上立马绽出一朵花来,“快请进来!”
霍启进来,脸上少有的噙着笑意。
“问母亲安,问叔父安。”
“叔父”两个字让罗氏的笑容咧到一半僵住。
霍启却和没事人样。
霍邱心疼妻子,接过话道:“启儿最近公务繁忙,若是没空,不必记挂你母亲天天来问安。”
“最近是有些忙,圣上派了不少事。”霍启不经意道。
霍邱眼神微沉,圣上最近几年爱用年轻人,翰林院贾岛是其一,自己的这个侄儿是其二,反倒是像自己这种曾经替圣上办事的老臣被圣上疏远不少。
“伴君如伴虎,启儿要时刻谨慎。”
“君是虎,臣为爪,虎爪本一体。”霍启一脸凛然地道。
罗氏最烦朝堂之事,打断道:“你们二人再提这些,我头都大了,休要在我面前提。”
霍邱爽声大笑,宠溺道:“不提,不提,夫人不让提,我们自然不提。”
霍启睁着一双幽黑的眼眸看向别处。
才说了一会话,罗氏便乏了,于是,霍邱与霍启一同退出来。
叔侄俩并肩走着。
霍邱突然打破沉寂,语重心长道:“启儿,开弓没有回头箭,趁还能回头的时候收手吧。”
霍启浅笑道:“叔父今日说的话云里雾里,侄儿是个粗人,听不懂。”
霍邱停住,眼眸闪过一抹寒厉。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御书房不是不透风的墙。”
“我不过是想走叔父的路子,叔父也知道侄儿刚坐上禁卫军总统的位置,底下有人不服,当年叔父不就是因为帮圣上办了几桩漂亮事才稳住了地位麽?”
霍邱一时有些看不透眼前这个表面上对自己毕恭毕敬的青年,冷哼一声离开。
“恭送叔父!”
霍启福了福身,笑意不减,脸上的冷漠却愈发可见。
二皇子府。
“都说最近太子盯着我这边,霍大人怎么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来了?”齐敦敕看着出现在自己府内的霍邱头疼得很。
霍邱笑着道:“二殿下躲着臣,那臣只好亲自上门拜访。”
“哎哟,霍大人说的哪里话,孤正被圣上禁足,霍大人相邀,孤是真去不了啊!”齐敦敕道。
“那臣派人递了那么多信来,二殿下也没收到吗?”霍邱浅笑一声,带着嘲讽的语调。
齐敦敕有把柄落在霍邱手里,这会子就想着如何将人打发走,对霍邱暗戳戳的嘲讽也不以为意。
“霍大人,不要心急,事情已经办妥!保你后顾无忧!”
霍邱为人谨慎,闻言依旧有些不信,“我要见尸体。”
“尸体已经拉去城外乱葬岗了!”齐敦敕没好气地说。
霍邱目光森然,神情不明。
齐敦敕见霍邱这样就知他在怀疑,在心里骂了一句“老狐狸”,然后将衣领往下扯,露出包扎好的脖子。
“霍大人看,这是孤昨日被那疯女人咬得,她假意与孤合作,后竟想咬死孤,孤一刀捅了她的胸口,一命呜呼了!”
霍邱看到齐敦敕脖颈处黑红黑红的伤口,放下心来。
“如此,下官告辞!”霍邱起身。
“孤就不送了。”齐敦敕拍了拍自己身下的轮椅。
走至门口,霍邱反头,“请二殿下放心,那些人已经处置妥当。”
齐敦敕闻言眉头上扬,放声大笑,“霍大人做事,孤放心得很!”
霍邱离开后,戴宗出现。
“二殿下,这个霍邱未免也太放肆了,完全不把殿下放在眼里。”
齐敦敕淡淡一笑道,“他曾是圣上的人,圣上现在不保他了,骨子里依旧把自己当个人物,难免有几分傲气。”
“您是君、他是臣,您为何要矮他三分?”戴宗依旧有些愤愤不平。
“西伯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屈原放逐,乃赋《离骚》;左丘失明,厥有《国语》;孙子膑脚,《兵法》修列;不韦迁蜀,世传《吕览》,圣贤可如此,孤亦可!”
齐敦敕说这话时脸上光彩绝伦,胸中沟壑凝聚于明丽眉间。
戴宗折服于齐敦敕的坚忍之概,单膝跪地,以手抵额,高声道:
“丹漆随梦,誓死效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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