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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意恩仇(1 / 1)

雨,又是彻夜的冷雨。

南燕城外,楼台斑驳,青蔓石阶。

少年跪坐在地,干裂的嘴角外张,泪水覆面,随即是止不住的抽泣。

“你为何而持剑?”,残魂初遇少年时这样说道。少年不语,只是紧握着渗血的竹剑,死死盯着瘫在桌椅上的尸首。

少年赵却本是这汴梁城的张府杂佣,虽是奴仆,却好歹是大宋的正户民籍,与那贱口仍可谓天差地别。既是如此,少年也未同常人一般疏远府中奴隶,反而与其愈加亲近起来。

然而特立独行,便往往意味与平常人的疏远。所谓“远之则怨”,就是这样一番道理。对于府中一些普通杂役来说,便会莫名生出一股子怨恨。

刘朔便是这其中之一。

同是束发之年,其对赵却的作为却很是嗤之以鼻。“日复一日,好似受了辱般,刘朔心里越发不是滋味起来。“你赵却与贱口无异,我刘朔于贱口何如?”一日夜里,便伙同三五人,蒙被痛揍了赵却一番。

随即威胁道:“若是见你再与那辽人贱奴说一句,我便缝了你的嘴,让你做个哑巴。”说罢,见其不语,刘朔便狠朝被褥踹去。

“你若是痴看上了那婊子,我便是与你明说那些腌臜事,你又如何?”刘朔又不屑地笑道。

赵却蒙被其中,力有未逮,疼痛难忍。作罢,只是龇着嘴角的鲜血,任其流落。

“姐姐,你说这世上难道真有那御风的神仙?”次日,少年这样问道。

“御风的神仙不清楚,鼻青脸肿的少年这倒有。”被称为姐姐的女子正在为少年敷着药膏:“你说这是跌伤的,姐姐不信。却儿不会欺负人,可若是却儿被欺负了,姐姐自会替却儿说理去。”

少年看着女子低头,不觉间笑了起来。“书上说这叫’木秀于林’。我才懒得计较。”刚刚还在为如何报复刘朔而苦恼的少年,转眼气恼便烟消云散。

“姐姐,有时我觉得你像我已逝的奶奶。虽说不上哪里相似,却又好像处处相同。”少年想了想,又说道:“可是旧音难觅,我早已忘却了她的容颜。”

“姐姐,他们都说我们的不同。说异己,说尊卑,说贫富,说贵贱。可只有我知道,傅姐姐天下第一好!”敷好药膏后,少年蹲在石阶上正削着那青翠绿竹。

素衣女子伸出纤细的手抚摸向赵却,那无力的温暖,让少年心里感到莫名的心安。

此时张府门外,行人聚集,说是那张老爷子欲为新翁,可偏偏这张家公子早早便已烂透了名声。众人凑着热闹,等到轿子离去,这才散了场。

”一经出口,概不退款。“散去的人群中突然蹿出一位头戴太阳巾的道士,牵着一位可爱灵动的粉裙女童,眼眸深邃。道士正了正衣冠,大喊道。“欸~,可是你们几次三番求我来算卦的,如今听了卦象又要打人,还有没有枉法了?“

”道士的命也是命!”男子仰头正气凛然道,随后又用笏板指着众人:“诸位,在下该说的说了,不该说的打死我也不说。贫道还忙着去给女儿买些糕点。”只见这道士膝下的闺女眼巴巴的望着众人,口水不争气地从嘴角流下,甚是讨喜。

“今天是看在这闺女的份上,要是再看你戴着个帽子招摇撞骗,说些不明所以的晦气话,看我不抽你。”身材魁梧的男子磨拳说道。随即便自顾自地招呼着众人准备着打道回府。

年轻道士见那几人走远,便回头朝其大喊道,“你要不顾尊卑想打爷爷我可以,但得加钱!”随即便抱着女孩儿向街口飞奔而去。

“爹爹,加的钱可以给我多买些糕点吗?”道士敲了敲闺女的脑瓜,“你还真想让爹爹被打啊。”粉裙女童在背上呵呵嘻笑道:“买糕点去咯~”。

出了宰相府,沿镶蓝路直走。便到了城南临江巷,巷口转角便是莫府。

此时微风携雨,点抹春寒;檐落珠翠,意兴阑珊。

“有道是:风住尘香花已尽。”望着窗外景色,莫家小姐凭栏远眺道。

“君君,这可不是你迟迟不梳理妆发的理由。”

“这都被娘亲发现了。”乳名为君君的少女转头笑道,“娘亲厉害哩。”弯弯的月牙就这样挂上了眉梢。可是转眼少女便又觉得苦不堪言,因为今日又得接待不知哪家的提亲拜访。

说来这城南莫家,传闻祖上有那从龙之功,裂黄旗,代赭衣。既是如此天大的功德,却不见有何封赏,但也未曾落得个家破人亡。不过百闻不如一见。如今最值得说道的,却是那莫家小娘子,寻常人若是远远瞧见了,便越发觉得入眼,久而久之,一传十,十传百,便在这汴梁城流传着“不见莫家女,安识人间仙。”的趣言。

于是乎,将近整个京城的年轻俊彦,对此女都颇为上心,曾有才子偶遇其凭栏漫步,兴致偶得,便作诗言“星坠芙蓉耳,微颤月牙楣。翘首回眸处,肆意留香挥。”盛赞此女姿容,也因此作而名动一时。如今正值豆蔻年华的少女,早早就引来无数人家的登门拜访,但却从未有人能够得偿所愿。

此时莫家小姐气鼓着脸坐在妆台前,梳妆打扮,可爱动人。

恰逢灵山斋采药人路过屋外,莫家小姐便不再梳妆,趋步窗前,踮着脚尖探头询问道:

“阿陈,南山的丁香开了吗?”

“小姐,南山的丁香开得正盛。”

花开的欣喜,躁动着少女的心房。此时相思只在那丁香枝上,豆蔻梢头。粉衣少女全然不顾天空落下的绵绵细雨,双手拾着裙摆便向那南山奔去。

雨斜南山下,惟见一袭蓑衣立于林中。“好不痛快!”。少年学着说书人的言语,腰间悬挂一把新做竹剑,仿佛那浪迹江湖的侠客。湿寒气重,每每这时,少年便被吩咐在此,独守粮仓,以防谷物受潮。

“这位大侠,可否与我共赏丁香花开。”少女从赵却背后踮起脚尖,粲然一笑道。

“莫小姐,明知下雨,却为何又不执伞?”

少女闻此只是虚眯着眼,自顾自地伸出双手。少年便只能无奈地取下箬帽,熟练地递了过去。

“莫不是小姐想看我淋雨,好作取笑。”

“难不成你赵大侠淋了雨,便不再是大侠了?”莫家小姐戴上箬帽反驳道。飒飒东风细雨来,少女又小声嘟囔着什么似的。随后回眸说道:“你还记得山腰那片丁香树林吗?我听阿陈说花开了,开得可盛了。”

“我要去那看花,你去不去?”少女伸出纤细手指摆弄着粉色裙摆,低头羞赧道。

“我若是不去,小姐不是又得迷了来时的路?”少年回答道。二人随即相视一笑,冒雨结伴而去。

过了桐木桥,就是南山腰。花随雨落缀尘土,雨携花洒泽叶青。

此刻丁香树下满天紫,少年抬头看向枝叉。少女低头拾掇落花。

又是那微风忽骤,惹来阵阵花香。只见少女攥着一抔落花,灵光散发,悄然,宛如桃花般羞赧着掩入少年怀中,少年趁此伸出右手,但很快便又缩回。

少顷之后,懵懂的二人忽觉一阵酥麻,羞红着脸又远远的分开。

汴梁城,临江酒肆。

“小二,你说这莫在臣也太过不识抬举。今日家父携礼登门,久不得入,最后竟连那女子的面都没瞧见。”张汉春怒言道。

酒肆小二自是知晓其中隐情。说前日夜里,张家奴仆连那抹胸未整便出逃,最后竟直直跃进这汹涌临江。而酒肆恰巧就在这临江边上,小二夜里听那扑通一声,赶来终究是迟了,再说也不习水性。远远见那宰相府的仆役全然不顾的离去,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尸首迷失。昨日与掌柜的一合计,便死咬着不知此事,掌柜的心里虽不是滋味,可人终究是死了,又猛然念想起鬼魂一说,便越发觉得可怕,到最后竟是咒那贱口的晦气。

“容貌姣好的女子,自以为受到些追捧,便心比天高也不足为奇。”小儿在柜台前擦拭酒罐,忽觉不妥,转头又怒颜道:“敢让宰相大人吃闭门羹,我看那莫家,未免也太过放肆。”

张汉春啜完酒水后,便对店小二厉笑道:“前日事,嘴严闭。”随即丢下铜板,阔步离去。

南山归时雾销魂,总是迷人路。少年背着少女,一路下山而去。

“还记得幼时同娘亲进山求香,走散后,四周起了雾蒙蒙的一片,蹲在丁香树旁哭,累了就坐着呆看蚂蚁搬食,入神时,只听一位老者几言安慰,便出了山,似梦非梦般。说来其实一直挺想感谢她老人家,可是自那以后,便不再有何交集。”

莫小姐见少年不语,又说道:“赵却,你可知本小姐今日又得应付哪家的提亲吗?”少女捏了捏少年的脸颊。

少年却是不语,披星戴月,自顾自地向前走。

少女发觉越走少年便越发颤抖。眼看着就快出了山。

“今日过后,小姐就请忘了我吧。”赵却颤音道。随后转身直直离去。

少女低头,这才不知所措,泪眼如花。

“少年,算卦否?”赵却身后传来一声言语,只见镶蓝路口坐着一位白袍道士。

“爹爹,他在哭诶。”一一小跑到赵却跟前踮脚,指着少年模糊的脸颊说笑道。

少年看着眼前玩童眨着深邃笑眼,又哭又涕。

年轻道士缓缓走来,出口时才方觉少了什么般,转头又敲了敲闺女的额头。

“不聪明哩。”随即女童双手捂着额头埋怨道。

“放心,我来此不为阻止你。”

道长悠然着转头,又意味深长道:“谎言,即便出于善意,也仍是愚蠢。真话,倘若出于恶意,也并非聪慧。所谓来者犹可追,去者可留乎?”随即拍了拍少年的肩,转身潇洒离去。

“少年,我们下次再见。”

“爹爹,我呢?也下次再见吗?”一一看着白袍背影离去,越走越远。

道长闻此转身扶额,转瞬间便移到少年身前,匆忙扛起闺女便跑向街角离去。

“下次再见咯~,大哥哥。”一一笑着说道。

城北宰相府膳房。

此刻屋内张公子夜酌正酣,桌案上烛光明灭,恍惚间,好似人间唯眼前与身前尔,却不知这周遭,自有无声处有声尔。

突然,一道黑影破门而入,只觉一剑直指面门。

烛火微动,张汉春才见此人双眼皆闭,惊呵道:“是你,不知死活的奴才,但敢叨扰本公子夜酌?!”

随后又细看出少年手中竹剑,便又不屑道:“本公子没兴趣在这和你耍弄,今日之事,你怕要用半条命来偿还。”

“可曾闻,匹夫之怒,流血三步。”眨眼间,赵却便已近身,一剑猛刺进那厮的大腿外侧。由于太过迅猛,张公子还未吃痛,额上豆大的汗珠便早已落下。

“我错了。”张汉春瘫坐在桌椅上,颤抖着呜咽道,此刻鲜血已然浸染了大片衣衫,沿着红木椅脚不断滴落在地。“你若求财,我立马吩咐下人去库房取出,只求好汉饶我一条性命。”

少年湿润了双眼,强忍着冷冷回道:“倘若你知错,我便将你杀之而后快,如今,我倒有些可怜起你的过往来。”

“你自己去取。”赵却轻声道

“好。”张汉春哆嗦着,“这就去取。”随即呻吟着扑通一摔,拖拽着爬向膳房门槛。

“我是为傅姐姐而来。”少年沉吟道。

张汉春猛然一惊,收缩着瞳孔望向眼前直立身影逐渐逼近,直到这时才觉得少年双眼紧闭这般怪异。紧张地低吼道:“你说那贱口?!是她自己求死,与我有何干系!”随即双眼张望漆黑四周又答道:“再说按大宋历律,即便我真肆意妄杀了那贱口奴婢,也就多罚些财物。何错之有?”随后又哭噎着威胁道:“若是妄杀了我,凭家父在朝中的关系,你也逃不出这汴梁城,只有死路一条!”

少年持剑而行,横剑一斩,血气扑面。尸首双眼无神,面向门外漫漫长夜,便再没了响动。

“这不是知错吗?你只是不认罢了。”少年拄剑而行,遂出屋外,月下独倚,搂剑轻眠。

“堂下何人?”

“在下宰相府雇佣赵却,诸罪皆认,任凭官长发落。”少年头戴枷锁,踝间渗血,长发披面,跪坐于大堂中央。

可就在这时,一旁的近卫好似瞧出了什么端倪般喊道:“宋大人。”随后又觉不妥,俯身低语。

少年微微抬起头,见那年迈官长笑意难掩,想起昨日夜里那忽现的一缕残魂,又记起那痴傻道长瞬移的神通,觉得这周遭越发古怪起来。

直到堂上二人聊闭,见那近卫匆匆离去,少年才发现那人身着华贵绸缎,腰佩琳琅,并非之前所想的什么衙吏。

“来人,押下去,择日再审。”紫袍官员站起身来,远远又瞧了瞧少年赵却,随即转身离去。

“威武——”

雨卷风来,离人何去?几望凭栏处。

是日夜里,牢狱中便多了一位身着鱼鳞甲胄的军官。

“不错的苗子,可惜了。”黑袍随从站在军官身后瞧见那踞坐的少年,随即打开牢门,进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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