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学校通知下来后，各班被选中的就开始筹备起汇演排练，活动地点放在学校礼堂。
一中礼堂有两个，小的那个平时学生会活动会在那里组织，大的那个剧院般，观众席上下有两层。为了不耽误学习，初选的时间安排在晚自习的时候。
前些天学生会干事来征节目的时候许奈还有些纠结，咬着笔头杵在那里思考的时候，何筱凑了过来。她瞥了一眼许奈手中那张空白的报名表给她出了个主意。
“你干脆报《信心花舍》。那首歌你很擅长。”
许奈莫名一滞，然后转头看向何筱，思绪飘到了很久以前的那次比赛。
上了高中，许奈觉得自己不必再做什么出头鸟了，她只想躺平，凡事能混就混。
“可是，学校应该不让报情歌吧。”
她还记得初中的时候因为自己擅自改歌被主任批了。如果现在也因为同样的原因被刷下去呢？
她假装不经意的说着，目光瞥向站在一旁等待的两名学生会干事。可能等太久了她们脸上的表情有些挂不住，好不容易听见有首可能会作为备选的节目，顺便解开了许奈的疑惑。
“就定这首吧，我们学校没那么多禁忌，情歌是可以报的。”
说完手指叩了叩文件夹，“自己填上吧。”
许奈也没想到几天前的这个决定并没有改变任何结果，反而因为自己是二班的“独苗”，被班主任特意“关照”了。以至于现在她依旧被架在了火架上烤。
远处那个扎着一条马尾不苟言笑的学生会干事扯着嗓子喊她们高一的集合，按抽签顺序挨个儿上去表演。
藏在外套口袋里的手机轻声震动着，片刻间将何筱的思绪拉了回来。手机屏幕泛着淡淡的光，她低头看了一眼，那条一小时前发出的消息有了回复。
何筱懒懒地在手机上敲了两行字发了出去，再抬头的时候许奈已经站在舞台上，一束淡淡地暖光打在她身上，她的身影慢慢和过去开始重叠。
她从来都是耀眼的，只要站在那里一开口就会闪闪发光。以前一起去参赛，最常见的就是许奈，她一直视她为竞争对手，却又一次又一次的输给她。
那年秋天的汇演何筱也参加了，她的节目排在许奈前面。那是她第一次遇见许奈，对她的印象很深。
许奈很勇，是真的勇，在那样的场合换了歌单，唱了一首情歌。而她，却不咸不淡地唱完了一首再无趣不过的口水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许奈的身上，再也没有人在意她刚刚唱过什么歌，表现得怎么样。
何筱站在后台隔着一张帘子偷偷观察着台上那个有些特立独行的女孩。如果可以，如果她可以，如果，只是如果…那她也要唱一首《数字恋爱》，唱她自己喜欢的歌，做自己喜欢的事。
手机又突兀地震动了两下，何筱看着对方发来的短信，回了一条：“排完了。”
整个初选结束得很晚，教学楼那边已经放学了，这会子两个人的肚子都饿了。
“许奈，我们去学校后面吃砂锅吧。”
何筱馋砂锅好些日子了，平时都是家里司机接送，没什么机会吃，今天她自己回去就想去吃一份牛肉粉丝砂锅。
许奈对吃的不挑，很爽快地应了下来。两人一拍即合，简单收拾了一下去了学校后边的那家砂锅店。
一人点了一份牛肉粉丝，初选过了这几天要连轴排练，顾及到嗓子两人都没点辣。牛肉粉刚端上桌没嗦两口，何筱的手机开始狂轰乱炸。
她也不管手机响个不停，看都没看一概不管低头吃她的。
许奈正想说，你要不要先看下手机？
话没出口，何筱喝了一小口汤，漫不经心地吐槽：“不用管，我知道是谁。”
“男朋友？”
许奈能想到的，耍着小性子不回信息的对象八成就是男朋友了。
“咳咳咳…”
听见“男朋友”三个字，何筱没防备倒吸了一口气，弯着腰生理泪水瞬间就被呛了出来，场面混乱的同时，颇有哭笑不得的意思。
“不是，不是，是我哥，我亲哥。”
许奈原本只是随口猜了句，没想到何筱的反应这么大。心想是不是自己这句话太唐突了，她想了下又给自己找了个补。
“就是那天晚上请我们吃饭那位？”
“嗯。”何筱点点头。
许奈脑子里有点混乱，在她印象中纪咲森可不是什么贴心的好哥哥，很难和现在主动关心妹妹的哥哥划上等号。
“你上学他都不放心？看不出来他还是个妹控。”
何筱这次是真的哭笑不得了，心想哥哥要真是个妹控就好了，这些年都是她舔着张脸缠着他，哥哥什么时候主动理过她？
何筱尴尬地笑了笑收回视线，从桌上的纸巾盒里抽出一张，擦了下嘴角，然后又抽了一张递给许奈。
许奈意识到自己可能是话多了，虽然说不上为什么，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是有一点很明显，何筱今天似乎不太待见她的这位哥哥。
她这样的想法刚冒出来就被打脸了，何筱说：“巧了，他今天就在我们学校附近，你陪我走过去吧。”
寒风簌簌，一轮弯月孤单地挂在空中，把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彼时已经晚上九点多，刚过了放学高峰期，校门外几乎没什么行人。许奈住得很近，这样的情形也不方便丢下何筱一个人，便硬着头皮送她过去。
那处地方离一中不远，但绝对谈不上很近。到那里的时候许奈才知道这是间小酒吧，名字倒是挺雅致的，叫麋鹿。
“这里？”许奈问。
何筱尴尬地笑笑，这间酒吧是自己人开的，根本不用担心会被学校那群抓纪律的逮到。
“我哥的朋友今天生日，你要不要一起进去坐坐？”
她很大胆地邀请许奈，像是怕她拒绝又补充了一句：“反正明天不上学。”
“不了，把你交到他手上我就功成身退。”
许奈眼神坚定，这件事情超过了她的边界，她拒绝得很果断。
“好吧。”
意料之中的回答，何筱冲许奈憋憋嘴，她犹豫了一下又试着问：“要不要我让他们谁送你回去？你一个人也不安全。”
“不麻烦了，没多远。”许奈微微侧身一条腿已经迈出去，随时准备离开。她总觉得何筱今天晚上有点反常，但又说不上来。
刚好此时有一波人推攘着从里面走出来，有几个喝大了的跌跌撞撞，从旁边经过的时候许奈闻到他们身上散发出的那种难闻酒气。她皱了皱眉，下意识拖住何筱的手腕将她拽到一旁的角落。心里已经在不满那个做哥哥的，究竟是有多不靠谱。
也许是许奈是独生子女，唯一关系不错的堂兄只有许桯，她看着何筱雀跃的背影感概，不知道别的兄妹究竟是怎么样的相处方式，反正她和许桯不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