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能怪大哥哥,我娘说了,做人不可以恩将仇报,我娘的死不关大哥哥的事。”
小虎人虽年幼,却深明大义。
“不错,确实如此。”
一旁的铁头镖局众人也觉得此事不该迁怒于陶最身上,都怪那几个泼皮无赖,当日就该杀了了事。
“杨大哥,晓云姐,我有一事相求,请让我护送小虎回家吧。”
此事陶最可经过慎重考虑。
小虎之事他本就心存愧疚,护送小虎回家只是其一,现在他还没有谋生自保的手段,独闯江湖只能任人宰割,或命丧豺狼虎豹之口。
短短两日,这铁头镖局就先后救了陶最两次,足可见这几人侠义心肠,不如就先跟他们一起护送小虎回家,增长见识,日后再作打算。
“你要送小虎?”
却听杨刚哈哈一笑。
“哈哈,小兄弟,咱可救过你的命,可不兴抢咱的买卖啊。”
“杨大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想和你们一起护送小虎回家。”
“我知道,只是我们走镖的,一路漂泊,危险无处不在,我们不能带你犯险。”
“其实是我初入江湖,想随各位增长一番见识。”
“初入江湖?你想闯荡江湖?”
篝火旁的谈晓云突然站起身来,俏脸上表情莫名严肃许多。
“江湖可不是一场游戏,你手无缚鸡之力,仅凭一腔热血也想闯荡江湖?听姐姐一言,立刻回家。”
回家?回家就要继续成为笼中之鸟,还要面对虎视眈眈的陶源。
“我无家可回。”
陶最三言两语只说了自己无家可归,铁头镖局众人闻言还以为是陶最家中突遭变故身世坎坷才无家可归,便不再细问。
“实不相瞒,我现在身无分文,无处可去,不然也不会睡在这荒郊野岭。”
周围安静许多,气氛颇为沉默。
“小兄弟,可有亲人在世可以投奔?”
“没有。”
原来是个无家可归的可怜人。也是,若不是可怜人,谁愿意在这江湖漂泊。
没想到这陶最竟是举目无亲,独自一个人闯荡江湖,铁头镖局几人心中都是一阵酸楚,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正在这时,却见谈晓云转身看了看东方。
光芒微现,旭日初升。
“天亮了,猴子你骑上快马将陶最送回城去。”
说话间,谈晓云拿出一些铜板递给陶最。
“这些钱你拿着,回到城里找个安安稳稳的营生,平平淡淡地生活下去,别做你的江湖梦。”
“晓云姐,这钱我不能要。”
谈晓云手上的钱可不少,但陶最并未伸手接下,现在钱对陶最其实没多大用处,有了钱陶最也未必能活下去。
“此事皆因我而起,我若袖手旁观,良心难安,还请杨老大收留几日,有口吃的就行,我不会给各位添麻烦的。”
“好仗义的小兄弟啊。”
“带上这小兄弟吧。”
“对啊,不差小兄弟一人。”
“是啊,我愿意把我的饭菜分给小兄弟一半,正好这几日我胃口不佳。”
“晓云,要不,带上小兄弟?”
杨刚闻言也点了点头,似乎也颇为意动,只是一旁的谈晓云不知为何还是不肯松口。
“不行。陶最,你有这份心就行了,小虎有我铁头镖局护送就好,就不劳你费心了。”
“晓云,小兄弟一个人也不容易。”
“无需多言,此事绝无可能,他不能跟我们走。”
杨刚的话刚说了一半却被谈晓云冷冷打断。
不知为何平日里温柔贤淑的谈晓云,今日的态度却如此决绝,铁头镖局众人一时皆沉默不语。
见陶最始终不肯收下铜板,谈晓云转而将手中铜板交给了侯奇。
“侯奇你立即送陶最回城。”
谈晓云心中暗下决心就算是绑也要将陶最绑回城去。
“晓云姐,我。”
“嗷呜!”
正在这时,众人隐约听见数声狼嚎,杨刚脸色一变,连忙站起身来。
“可恶,狼王之争这么快就要开始了,这里不安全了,此事容后再议,我们先离开这里。”
“噗。”
四周火光冲天,一个青年男人单膝跪在地上,嘴里喷出一口鲜血。
“你又输了!”
火光中黑衣老者闪身一剑,竟将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刺死。
婴儿啼哭几声瞬间没了声息。
“不,山儿,可恶。”
青年男人咬碎牙齿,拄着长剑强行支撑着身子不让自己倒下。
“你和我家究竟有何冤仇,为何要杀我的妻儿,屠戮我一家上下。”
青年男人缓缓抬起头,赤红色的双眼死死盯着眼前的黑衣老者。
“小辈,要怪就怪你爹去吧。”
此家武学也不过如此。
黑衣老者冷哼一声,眼看着青年男人在自己面前暗中调息内力,却并未在意。
“我爹?”
原来是他父亲惹来的祸源,青年男人闻言手上一紧,指骨吱吱作响。
“我来找你爹比武,他却不在,我只好找你了。”
眼前这老者选在今日来此寻仇,定是算准了他父亲外出远行之日。
“何必惺惺作态,江湖皆知,我爹正在漠北与塞外刀王约战,你趁此时而来,绝不是为了比武。”
“对,你说的对,我不是为了比武,我是为了报仇。”
“报仇?我爹一生光明磊落,只是痴迷武学,从未与人结怨过。”
“哼,光明磊落?你爹不过是个老疯子罢了。”
黑衣老者冷哼一声,手起剑势,却听见他手中长剑带着几分古怪,不时嗡嗡作响,
“老夫今日便让你死个明白。我大哥只是不肯答应老疯子的比武,却被他废去右臂,还在武林同道面前出言侮辱我大哥不配用剑。你我都是江湖中人,这般做法与杀了我大哥何异?”
这黑衣老者的大哥身为武林名宿,自然心高气傲,怎能轻易出手,却在盛名鼎盛之时,被这青年男人的父亲斩断执剑之手,不久便郁郁而终,一代天骄竟就此陨落。
“小辈,你还有一次机会,再输就该是你死了。怎么,如此生死存亡之时,你还不用出你家的御剑诀吗。”
“御剑诀?”
青年男人闻言不由面色一苦。
“那御剑诀除了我爹之外,再无第二人能习得。胜你又何须御剑诀,你说比试剑法,却是以内力取胜,我用什么剑法又有何妨。”
说话间,青年男人突然手拍地面,强行飞身而起,一剑刺向黑衣老者眉心。
“老匹夫,今日我死于你手,乃是我学艺不精,并非我家剑法不行。”
阿蓉,山儿,我来陪你们了。
青年男人已心存死志,出手便是以命搏命,同归于尽的招式。
“想死?老夫成全你,这就送你上路!”
黑衣老者见状眉头一皱,手中长剑发出一声奇异的剑鸣,剑身挡住青年男子的剑尖。
但见那黑衣老者手腕一转,那青年男子的长剑竟瞬间插入黑衣老者剑身之中。
原来那黑衣老者手中的长剑在剑身中间有一道细细的开缝,也磨得吹毛立断锋利无比。
长剑几近刺在黑衣老者眉心,却再难进半分。
见青年男子的长剑夹在开缝中间,黑衣老者瞬间内力一吐,青年男子的长剑立时碎成几片。
就在这时,黑衣老者又飞起一脚将那青年男子踹飞出去,随手一掌将碎剑也扫了过去。
那碎剑被掌风扫了过来,瞬间插进青年男人身上各处要害。
青年男子闷哼一声,已是伤重再也无法动弹。
“能死在清鸣剑下也算你的荣幸。”
“清鸣剑,呵,呵,你不懂剑,帮你铸此剑者亦不懂剑。你不配用剑。”
说罢,那青年男子将头转向了妻儿之处,眼中光芒渐熄,手上再无力气,手中断剑也滑落在地。
“不要。不要啊。”
“怎么了,晓云,你做噩梦了?”
深夜时分,杨刚起身将身旁的谈晓云按住,轻轻唤醒了还在噩梦中的谈晓云。
“我。”
谈晓云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只是眼中泪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没事的,晓云,有我在,有我在。”
看着心力憔悴的谈晓云,杨刚心疼不已,连忙将她搂在了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