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沉的暮色迎来了漆黑的晚意,若是站在陌庄执政大楼上的最高层,目光所及的的最远处,倒是能够瞅见一抹红晕点缀着天与地的交界处。
“木理事长。”熊昌俞推开顶楼中仅剩的那一道透着光亮的门,见到里面背身朝着自己的男人,熊昌俞半跪行礼道,“有要事禀报。”
执法队,又称为对修炼者特别执法小队,里面的队员直接隶属于理事会,是公司众多部门中较为特殊的存在。
“昌俞,我说过,公司内部下级若是要对上级行礼时,点头或是鞠躬,不必下跪。你的那套就别用在我们这里了。”男人从窗外瑰丽的景色中收回目光,转身看向半跪于地的熊昌俞,“执法队的事情,你应该去找时务。他尽管不在这里,我想你们队员都有他的联系方式才对。”
男人的语气随和,完全不像是身居高位的人该有的样子,他见熊昌俞这般跪着,便回到自己的办公桌上,摆出两个精雕细琢着翠绿嫩柳的白玉茶杯,而后将一旁的茶壶拿起,壶嘴对着两个杯子的中间,涌出的茶水在探出来的那一刻分为两道分别流向了不同的杯中。
好一个“尿分叉”的茶壶!
待得茶杯半满,男人满是老茧的手方才放下掌中茶壶的握柄,嘴角扬起笑容,招呼熊昌俞坐下:“总之,有什么事先坐下来慢慢说,你低着头说话我可懒得听喽。”
办公桌旁正好有把椅子,熊昌俞只好听话搬过椅子,同理事长隔着办公桌面对面而坐。饶是如此,身份的差异下,熊昌俞那张像是营养匮乏的脸微微朝下,没有与自家领导对视。
“务理事长去追杀石理事长了。”熊昌俞头也没有抬,朝下的脸上嘴角微微抽搐,他在脑海里略微思索后才解释给男人听,“貌似是因为小一辈的事情。”
“什么事情?”男人来了兴致,不自觉地将椅子往前拉了拉,八卦的模样与街边的老娘们无二。
“石理事长家的猪拱了务理事长家的白菜。”
“就这点事情啊?”男人失望至极,嘴角的姨母笑却是出卖了自己,“那俩个我打小就看好,早该成了。老张也真是的,小千那孩子虽然愚钝,但两小家伙也算得上郎才女貌,咱们讲究自由婚姻,他起什么劲?”
一旁的茶水溢出丝丝热气,木理事长两手捧起茶杯,淡棕色的茶水滋润嘴角,爽口的香气一瞬间充斥了口腔,笑容同时浮现在了男人的脸角之上。
“小家伙给我带了不错的东西嘛!”理事长想到今日赶来看望自己的外甥女还有自己嗑了多年的青梅竹马终是成了,不由心情大好,。
“主要是...”熊昌俞有些犹豫,踌躇半晌后才蹦出来话语,“主要是两位理事长已经出国了,联系不上了。”
“咳...咳...”木理事刚把茶水送入口中,熊昌俞的这一句话瞬间让他明白了一切,气急败坏之下浑然不顾形象骂道“两头出生!居然把陌庄的事务全丢给我!两位夫人还在陌庄么?他们不要脸我也不要脸了,让两位夫人过来帮忙!”
当初百废待兴之时,几位合伙人全家都有出力,张夫人和千夫人二人起初也是帮了不少的忙,待得一切稳定,两人自然是闲下来做起了贵妇人。
既然有两人要当甩手掌柜,那么木理事自然要遵循“夫债妻偿”的规矩,喊出那两位清闲的女人。
“据说是夫妻大混战,四个人打架打着打出国了。”
男人这下彻底无语了,“他们是当你是傻子还是当我是傻子?”
“还好有老赵帮我。”想到理事会还有一位老兄弟帮自己,男人欣慰的倚靠在办公椅上,“那几个要摸鱼就任那四个去吧,起码跟我一起统领大局的还有一位。”
熊昌俞一时没绷住,抬头望向自家理事长的眼神带着些许怜悯,旋即低下头继续说到:“君理事长跑去找医生动手术了。”
“嗯?”闻言,男人心下一惊,“还有高手?他去干嘛了?”
“割X皮。”不知道熊昌俞为什么忍住不笑,他居然能够很冷静地回答。
“???”木理事长满脸的问号,疑惑道,“他少年时期不是割了么?”
“他跟属下说,玄一境的肉体再生能力太强了,连X皮都再生了。”熊昌俞冷静的像块冰,“他还说寻常利刃割不了,说是找修炼有成的医生去了,现在不知道去哪里了。”
木理事嘴角抽搐,不知道一时间是该生气还是该笑,“他怎么不把他那家伙事给割了?直接一劳永逸!”
“理事长,那样的话也会再生的。”熊昌俞依旧是板着一张脸,认真地回答着木理事的问题。
“再这样我要摇人了!”男人想起还有几个成员在阳国的天南海北处,恼火之下居然想喊那几个从来不管事的人回来帮忙。
“三位理事料到您会这么说,所以临走前说,泗木要是真摇人回来成功,那真是出息了!”
“这下是不装了么?”男人扶额叹道,这些年陌庄的事务一向是他经手,其他几位除了在成立的那几年管事,后面就全都交由他负责,就连陌庄操办庆典一事,都是他一人同意后,其他几个跟着敲板同意。
“不管这烦心事了。”男人收敛起烦躁的心绪,将目光落在了熊昌俞身上,“话说回来,你找我的主要事情是?”
“请您过目。”熊昌俞拿出平板来,上面赫然是一具骇人的干尸。
干尸不着衣物,龟裂的皮肤密密麻麻遍布着黑色的斑纹,粗大的骨架想来生前是个男人,能从依稀辨认的脸庞中看出其惊恐的神情,仿若正在经历什么恐怖的事情。
“今日您的私人领地有别的修者闯入,我和莫莉过去时发现了这具尸体。”在泗木端详图片的同时,熊昌俞简洁明了地讲述今天的遭遇,“在场的修炼者很配合,现在应该在被审讯,不过其中一人是外国人,但战力很强,有嫌疑点,还有那个戴着面具的...”
“你有问问是不是中部来的人么?”泗木打断了熊昌俞的话,从对方的描述中他判断白衣男子和那个戴面具的没有恶意,切入要点问。
“抱歉,没有。”
“如果是中部来的人,应该有证件,如果是那样的话,你就给他安排一个临时户籍,方便他行动。如若不是中部来人,再来告知我,我来处理。”木理事对外国人一事倒没有在意,平板上的图片却是让他的眉头越陷越深,“你先出去。这件事情先不要外传,现在陌庄的人流量很大,不要引起恐慌。”
“是。”熊昌俞拱手抱拳,站起身离开了办公室,径直走向顶楼天台,而后纵身从六百多米的高空处一跃而下。
偌大的办公室顷刻间少了几分人气,零落的几架书柜一时间衬托得这里空旷不少。
“咳...咳...邪祟,又出来了么?”男人颓废得趴在桌面上,眼神衰得像是丧家的狗。
衰仔的状态没维持多久,男人双臂支起自己的上半身,一改方才颓废的模样,精神了几分,但眼底深处却是平添了哀伤。
...
“外国人!”少女甜腻的声音充斥着惊喜,打量安庆之像是在审视某种珍惜的动物一般,令安庆之很不舒服。
这个缩在莫莉身后的少女,扎着双马尾,穿着暗红色的大衣,衣领间别着死亡芭比粉的那种蝴蝶结,内搭紫衣上印着卡通式的图案,修长的牛仔裤将其高挑的身材衬托很到位。
有一说一,少女的穿搭一言难尽,其出众的长相倒是完美驾驭了自己的穿衣风格。
安庆之曾经想象过古典式美女的长相,恕他想象力匮乏,在网上那一众尖细脸型美女的狂轰滥炸下,他对美女的想象力已经很贫瘠了。
少女的鹅蛋脸型很少见,乌黑如泉的长发被细心地络成了两条细长的辫子,如凝脂般白皙的肌肤中透着粉红,一双泛着光彩的眸子在笑起来时微微陷在面部的软肉里,少了高冷多了甜美娇憨的气质。
“这哪里来的丫头片子?”对方不过是个小姑娘,安庆之自然懒得计较她古怪的目光,无神的眼睛看向莫莉,“请问我可以释放了么?”
“本小姐叫穆茵茹!”
“熊昌俞发消息让我问你有没有证件之类的。”很明显两人并没有在意小丫头的呼喊,莫莉伸出洁白修长的玉手,示意对方出示证件。
证件?安庆之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左手探入右臂的袖口处好一阵摸索,终是从袖口处缝制的一个内袋中掏出了一张薄如蝉翼的卡片。
“是这个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