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误?”
“这话应该本官对你说才对!”
“你若是还不走,那就休怪本官不客气,将你们请出去了。”
面对这押运官一而再再而三的威胁,柳奇也是一阵火大。
玛德,老虎不发威,你当老子是病猫?
他决定了,这粮食他现在一石也不会交出去。
就是那个募粮官王大人亲自带着郡守的命令过来了,那也得看他愿不愿意。
大堂外,几个衙役闻声走了进来,作势欲要请押运官他们出去。
押运官脸色一变,“噌”的一声抽出了随身携带的武器。
“柳大人,你这是在逼我,来人!”
“在!”
大堂外,那跟随押运官而来的四五十名全副武装的军士,顿时齐声一喝。
嗯?
这是想仗势逼他就范?
他怎么敢的?
柳奇眉头紧锁,事情的发展有些超出他的预料。
他本来只是想给这押运官一点下马威,让他暂时知难而退。
谁曾想,这粮草押运官竟然想直接对他这个县令动武。
是谁给他的胆子?
“别动!”
“别动!”
“快,保护大人!”
在这剑拔弩张,千钧一发之际,院外突然呼啦啦冲进来一大群人。
原来是王县蔚带着一众衙役和民壮赶来了。
之前在柳奇与押运官交谈的过程中,他在旁边察觉气氛有些不对。
于是向柳奇示意了一下,就趁人不注意,偷偷溜了出去。
他本身是军伍出身,之前一到院外就看出了那几十名军士的不凡。
这些人的装扮和气势不像是普通的军士,有点像是大家族培养的死士。
怕出什么事情的他,就赶紧派人去通知本县所有当值的衙役和民壮,立刻到县衙外集合。
如今他们已将柳奇当成了主心骨。
生活越来越好,日子好不容易有了盼头,他可不想柳奇再出什么事情。
听到院内那一声充满肃杀之气的呼喝后。
王县蔚暗道一声“不好”,想也没想,就赶紧带着人冲了进来。
“大人,现在怎么办?”
王县蔚让人把押运官等人团团围住,自己来到柳奇身边低声问道。
“先不要轻举妄动。”
看到王县蔚带人赶了进来,柳奇也是暗自松了一口气。
刚才这押运官要是真动手,凭他县衙里目前的几个人根本抵挡不住。
“柳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看着一帮衙役眼神不善的将自己团团围住,押运官脸色阴晴不定了好一阵,最终还是没敢动手。
“本官倒想问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柳奇脸上看不出喜怒,心里却在回想着之前这押运官的种种反常举动。
一个小小的军中押运官敢不顾尊卑直接对他动手,这人怕不是有些来头。
难道是哪个世家的嫡系子弟,被长辈安排到军中磨砺的?
应当是了。
也只有这种拥有强大背景的世家子弟,才敢做出这等事情。
“哼!我们走!”
押运官本来是想用武力吓唬一下柳奇,强行让他交出粮食的。
谁知对方竟然叫出了一两百号人手,将他们给围住了。
眼见形势对自己不利,只得灰溜溜的退走。
“大人,难道就这样放他们走了?会不会有麻烦?”
王县蔚有些担忧,这押运官明显来头不小,又是郡守大人的人。
自家县令大人与其交恶,今后怕是会给玉山县带来不小的麻烦。
“无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本县令在怕什么。”
虽然嘴上说着没事,柳奇心里却还是隐隐有些担忧。
这押运官虽然暂时退走了,但是应该不会就此善罢甘休,自己还是要早做些准备才是。
“王县蔚,你去安排几个机灵点的人,暗中跟着他们,若是有什么异常情况及时汇报。”
“另外,让人把韩教喻、宋典史还有六房吏员及三班衙役都叫来。”
“是,大人。”
……
城外十里,
押运官骑着马,带着一群手下来到一处偏僻之处,准备就地扎营。
被柳奇赶出县衙后,他也没有脸再在城内留下去,直接就纵马出了城。
“少爷,我们不走吗?”一名护卫疑惑的问道。
“走什么?难道你忘了我们来此的目的吗?”
“这狗官竟然如此对我,本少爷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押运官拳头紧握,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
若是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是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少爷,要不要属下们暗中潜入县衙,将他给……”
那名护卫脸色阴狠,做了一个手摸脖子的动作。
押运官瞅了他一眼,眼神变换几次,最终还是摇摇头。
“不,这样太便宜他了。”
“你这样。”押运官将护卫拉近自己身旁,低声说道:“待会我修书一封,你派人立刻返回郡城大营,将它交给我爷爷。
同时将这里的事情汇报给王大人,就说这玉山县的县令不遵上令,拒不交出粮草和苦役,公然辱骂王大人和郡守大人,就说他……想要造反!”
“……是!”
听到“造反”二字,护卫愣了一下。
本想劝少爷这样说是不是太过了,随即又压下这个想法。
他们作为少爷的贴身护卫,职责就是保护少爷的安全,其他事情一概与他们无关。
作为一名合格的护卫,少爷怎么吩咐,他们就怎么做就是了。
随后,待少爷写完信后,两名军士在他的吩咐下,骑上快马往郡城方向飞奔而去。
……
县衙大堂。
“……情况大致就是这样,诸位有什么想说的,尽可以畅所欲言。”
柳奇说完,静静的看着下方一众吏员及衙役们。
刚才他将那押运官到来说需要征集的粮草及苦役数量、后来自己与押运官起了冲突的事,以及自己不准备再交出一石粮食和一个苦役的决定,还有那押运官可能会采取的一些报复手段等等,都如数告知了他们。
之所以说的这么详细,柳奇也是想看看他们的反应。
除了王县蔚之外,其他人等听后反应都各自不同。
有人神色恍惚,有人眉头紧锁,不过多数人都神情愤怒。
尤其是邢捕头,在对付山匪的时候,他被伤了右手和左腿,本来是被柳奇命令在家休养的,听闻这件事情后就不顾伤势来了。
作为玉山县土生土长的衙役吏员。
这些年,他们早就对那些愈来愈多的苛捐杂税、繁重的徭役和上面官员们的压榨苦其久矣。
托县令老爷的福,现在他们家里才有了一点余粮。
县令老爷带着他们刚刚准备过上好日子,这些狗日的郡城恶官们就又来压榨他们。
这次征集一千石粮食,那岂不是又要让他们挨饿?
还有那五百名苦役,真是欺人太甚!
玉山县总共就那么点人,除去老幼妇孺病残,哪里去找那么多合适的人去服苦役?
不说这次服苦役的人里面有没有自己家的亲戚。
若是数量不够,怕是他们这些衙役民壮也得被拉去凑数。
“大人,您刚才是说不准备再上交粮草和苦役?”
“没错!”
柳奇点点头,叹了一口气说道:“上次仙人赐的粮食已经不多了,尚且不够我们吃的,而我们的粮食才刚刚种下,离成熟还很早,玉山县也就那么些人口,本官实在是不忍心再看百姓们挨饿,也实在难以抉择让哪些人去服役。”
“况且就算这次交了,也难保不会有下次,所以本官觉得还不如不交。”
“不过,诸位可以放心,郡守大人若是怪罪下来,一切后果皆由本官承担!”
“大人不可!”
王县蔚和邢捕头同时脱口而出。
“大人,那些人不想让我们活,不如我们……”
不交粮食和苦役,这等于公然忤逆郡守。
后果是什么他们很清楚,只有死路一条!
如今生活好不容易才看到了希望,要是没了柳奇这个一心为民造福的县令,换一个人来只怕会跟着那些郡城的恶官压榨的更狠。
而到时候,他们的生活又必将再次陷入一片黑暗。
与其如此,那不如跟着县令大人一起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