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是军中专门负责押运粮草的押运官。
一见到柳奇就直接毫不客气的开门见山:“见过柳大人,本……末将是奉王大人和郡守大人之令,前来玉山县押运粮草和苦役。”
王大人,就是之前前来向他下达郡守之令,让他筹集六百石粮草和五百名苦役的那募粮官。
柳奇看了一眼押运官和他身旁那几名佩刀的士兵,微微皱了皱眉。
刚才进入大堂的时候,他看见在大堂外的院子里还整齐的站着四五十名全副武装,一身肃杀之气的军士。
这些人不是普通的押运粮草的军士,怕是有些来者不善!
不知为何,柳奇心头忽然涌出这种感觉。
略一思索之后,便笑着说道:“六百石粮草本官早已备齐,将军一路远道而来,定是辛苦了,不如先去休整一番。
本官已令人在膳馆略备薄酒,待将军享用之后,再去押运粮草也不迟。”
六百石粮草价值一百功德点。
虽然很是珍贵,但是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柳奇还是决定先把这粮草交出去。
至于那五百名苦役,柳奇却实在是有些不舍。
不仅是因为他们代表着五百个功德点。
而是只要这些人一直在玉山县,后面能带给柳奇的就绝不仅仅是那五百个功德点。
况且玉山县人口本就不足。
一下子再去掉五百人,那玉山县后面的建设估计要直接陷入停滞。
所以柳奇决定采用拖字决。
先让这押运官吃饱喝足,把他哄高兴了,然后再在酒桌上暗示一下,看能不能让他们就只先押运粮草回去。
或者看能不能减少苦役的数量。
“多谢柳大人体恤。”
押运官虽然嘴上客气,但是神色却很傲倨,随即语气一转:“柳大人,末将此次前来途中又得王大人派人指示,所要押运的粮草数量并非六百石,而是一千石。”
“一千石?”
这突然变更的数量让柳奇愣了一下,不太相信的问道:
“将军确定是一千石?”
“末将可不敢假传命令。”
“那不知这是王大人个人的意思,还是……”
柳奇没有明说,但是意思却很明显。
“王大人自然是奉了郡守大人的命令,末将也是听王大人吩咐。”
听到他的话,柳奇皱眉思索了片刻,接着问道:“不知将军可有相应文书凭证?”
听到柳奇想要文书凭证,这押运官脸色一沉,语气开始有些不耐烦。
“柳大人,前线战事紧急,王大人事务繁忙,只是派人口头传达于我,所以并未有文书。”
押运官顿了顿,怕柳奇继续发问,又接着说道:“大人,末将尚有军令在身,这酒就不吃了,望大人尽快将粮草和苦役准备妥当,我等还要即刻返程复命。”
没有文书么?
柳奇有些疑惑,正常来讲,若是征集的粮草数量出现变更,那个王大人身为募粮官,就是再怎么疏忽,也应该提前派人传递文书知会他一声才对。
或者让押运官随身携带文书,而不是让他到了县衙以口头向他说明。
这其中肯定有问题!
本来六百石粮食他都不想给的,何况又增加到了一千石。
柳奇盯着他看了好一会,才说沉声道:“将军既无文书,那恕本官不能答应。我玉山县目前粮食也很紧缺,百姓们尚不足以果腹,本官最多只能按照王大人先前所说,提供六百石粮食。”
“将军若是有疑问,那就请先回去,将本官的意思如实转告给王大人。”
“柳大人,你难道真想违抗郡守大人的命令?”押运官语气有些不善。
“自是不敢,不过本官必须看到相应文书才好做决定,还望将军莫要让本官为难。”
柳奇丝毫不让步,对方只要拿不出文书,他就有理由不同意。
一千石粮食,真是敢要,真当他的粮食是大风刮来的吗?
“你......如今前线粮草告急,若是耽误了郡守大人的大事,柳大人可想好了这么做的后果?”
“待末将回去,定会向王大人和郡守大人如实汇报此事,说不得要治大人一个渎职之罪!”
押运官见柳奇如此难缠,一时有些恼怒,不由得出言威胁。
其实他接到的命令,就是来玉山县押运六百石粮草和五百名苦役。
至于为何变成一千石粮草,完全是他因为内心的贪欲,自作主张更改的。
几天前。
他奉命从郡城出发,一路赶来,途中路过了好几座县城。
所见到的景象皆是一片萧瑟与荒凉。
百姓食不果腹,流离失所。
大片田地荒芜,无人耕种。
唯独进入了玉山县境内,目之所及却是与别处截然不同。
城外,田野间成片的田地被翻土耕种,其间劳作的农夫也不在少数。
不仅如此,山脚下还有大片新开垦出来的田地。
城内,街道上干净明亮,街边偶有售卖杂物的贩夫走卒在卖力叫喊,往来的百姓们面色红润,不仅毫无菜色,精气神也是十足。
县衙旁的县学里甚至还有朗朗的读书声传来。
这种种景象,他在郡城也没有见到过。
押运官内心不得不震惊。
玉山县这一派繁华的景象,直接引起了他内心的贪欲。
于是,经过一番思考后,他便私自决定将原定的六百石粮食改为一千石。
如今这年头,粮食可是极为珍贵的东西。
市面上,一石粮食已经卖到了二两银子还多。
若是拿到那一千石粮食,他只需交上去六百石,多余的四百石粮食再暗中转手一卖,那就是至少八百两银子。
只要把其中的一部分拿给王大人,届时就算王大人知晓了,也不会拿他怎么样。
甚至王大人说不定还会额外奖赏他一番。
毕竟这种事情,王大人以前可带着悄悄他们做过几次。
“哼!”
“本官还是那句话,粮食最多只有六百石,将军若是不想要,那就请滚回去吧。”
“来人,送客!”
还想拿郡守来压我?
事到如今,柳奇哪里还不能明白这其中的问题。
那多出的四百石粮食,十有八九就是眼前这押运官自己的主意。
敢把手伸到他身上,还拿着鸡毛当令箭,竟然出言威胁他。
一个小小的押运官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柳奇虽然不想惹事,但泥菩萨也有三分火气。
他堂堂一个县令,被一个不入流的粮草押运官贴脸威胁。
若是还没有反应,那干脆拿块豆腐撞死算了。
“你!……”
被柳奇这么一骂,那押运官也是气急。
他虽然只是一个不入流的粮草押运官,但是作为郡守大人的嫡系部队,专门负责为郡守大人征集押运粮草。
之前每到一地,那些地方各县的官吏们哪个不对他们客客气气。
毕竟“不看僧面看佛面”,出门在外,他们代表的可是郡守大人。
而且他本身出身一个小的士族家族,家中亦有长辈在军中为郡守大人效力,乃是郡守大人面前的得力干将。
粮草押运官虽然官职微末,但是油水丰厚,要不是家中长辈的缘故,这个位置也轮不上他。
身为士族子弟,平时就自诩高人一等,最是瞧不起柳奇这等出身微寒之人。
即使对方是一县之县令,他也不觉得如何。
担任押运官这么久以来,他何曾被人这么骂过,而且还是一个寒门,一时气血上头,作势就要拔刀。
“蹭!”“蹭!”“蹭!”……
他身后的几名士兵也顿时上前一步,同时将佩刀拔出了一截。
“少爷,小心!”
陈安瞬间拔出腰后别着的大锤,庞大的身躯直接挡在了柳奇的面前。
“怎么?将军这是要当众刺杀本官?”
被陈安保护在身后,柳奇有一种很安全的感觉,所以也不怕对方将他怎么样。
“哼!柳大人,我劝你莫要自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