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小床上,田骁睡不着,时间应该不到九点,前世的夜生活刚刚开始。
整点小烧烤,喝着啤酒看球赛。
或者登录起点,打开老扯的小说,看看这孙子今天又扯点啥。
亦或者,赶上袁姐没来事儿,做做幸福的游戏。
可是,这里是60年代,鸡毛都没有,多数人家为了节省蜡烛,天擦黑就上床,难捱的夜,咋就这么长。
“睡不着?”田亚妮听他那边窸窸窣窣。
“嗯,平时都十二点才睡。”
“什么!”声音有些急,不可理解的行为。
“呃…看书。”
“呵呵呵,你还看书,字认的全么?”这么快就恢复本性。
“我好歹是中专毕业,成绩名列前茅,若非看不上象牙塔里的夫子矫情,大学于我来讲,唾手可得耳。”原主的记忆很模糊,但是自我感觉甚好。
“哈哈哈…”田亚妮足足笑了一刻钟。
田骁被笑的毛骨悚然,原主,这么菜?
“我对往事的态度,一向事了拂衣去,燕过不留声,您给提示一下呗。”
“小弟呀,我若没记错,你的中专成绩荣列那届倒数第二。即使如此,婶婶为你大大庆贺一场,言说得天之幸,奇迹中的奇迹。”
“我怎么记得,是故意踩分数线考的,玩的是玄机,看来把你们都给骗了,这么多年都没露出破绽,想想就高明。”
田亚妮开始了第二轮大笑。
“中专期考、结业成绩单我都给你保存着呢,每次必有挂科,下次回家仔细温习一番。你这次晕倒很奇怪,这几句话说的颇有些趣味。”
“谢您抬举,如此说来,您成绩应该略优于我。”
“算是伯仲之间吧,等叔叔婶婶过来,你可以问一下,那样更加客观。”
“父母怎好当着外人面,使劲表扬自家孩子呢,谦虚罢了。放心,届时我会避开您去问。”
“打住吧,再说下去,今夜怕是要失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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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早饭,两人去轧钢厂上班,腿儿着。
自行车对平常家庭来说,是稀罕物件。田亚妮这种干部都没骑上,普通工人更别想。看着零星几个自行车飞驰而过,气焰嚣张。田亚妮略有羡慕转瞬释然。
田骁瞟了眼正挽着他的田亚妮,精准捕捉到她神情变化。
田亚妮随口说道:“其实,男女之间的事,也就那样。”
什么意思,接触不过两天,馋小爷身子?
田骁:“您好像还没谈过对象吧?”
这不是前世,爱情教育片儿,动作升级版到处都是,打法更是层出不穷、千奇百怪。
田亚妮:“我没试过,就不懂?科室里那么多已婚同志,想不知道都难,呵呵呵…”
不奇怪,这年代里,没什么娱乐供人打发时间,漫漫长夜,夫妻运动也就成了主打节目,天时地利人和,可劲儿造。娘们儿怀孕跟玩游戏一样,孩子呼呼地生。
田亚妮:“好奇心对年轻人是好事,一旦偏执,就会影响情绪,甚至耽误进步。男女之事也如此,这些我上大学时就感触很多。
不是有那句,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凡事多想想,夫妻都能如此,何况其他关系。”
四月的清晨,生动而不失柔和,田亚妮声音似融进早春天地间,润物无声般让人熨帖。
田亚妮:“这两天你在昏迷中不停的念叨女人名字,我只是给你提个醒,不想给你压力,只想你遇事能平和对待。”
……
从四合院到轧钢厂,半小时路程,如果骑自行车,最多十分钟。田亚妮进办公楼,田骁来到后院运输队。
运输队三十多人,十辆卡车。
主要工作是完成处里安排下的调度任务,运输轧钢厂车间用原材料,工具,配件为主,厂里有铁路支线,长距离运输一般用不到运输队。
运输队平时任务安排并不繁重,上面管理相对松弛,分管他们的是调度处,调度处的摊子不小,对运输队这一块不怎么上心。
所以,运输队在保证厂里任务前提下,干点儿私活搞个外快是寻常事,厂里和处里领导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条件的处室都这么干。
诚然,运输队队长就有了权力空间。权无空间是冷门,田骁清晰记得前世环保部门那些人,令行权跟上,一夜间牛笔闪闪。
产生利润地方,权力如影随形,没见过哪个清水衙门去搞风搞雨,古今中外,概莫如此,银子可以丈量的事物太多太多。
运输队队长林学志,40多岁,退伍军人,工作风格强硬,不苟言笑。在队长位置上干了十多年。运输队原归后勤处管理,因后勤处处长韩铁民和林志学是战友,关系风调雨顺。
后来部门调整,运输队划归调度处,林志学明面上配合调度处处长田九旬,可总不如原来和韩铁民来的默契。这,给了有心人想象空间。
庙小妖风大,空隙出现,风就会吹进来。
“呦!田骁回来了。”姚国海很热情地打声招呼。笑容满满,却没遮掩住眼神里的探究和阴鸷。这人30多岁,在运输队有七八年了,是服务处副处长远亲。
田骁笑着回应没停留,走进林志学办公室。
“队长,田骁前来报到。”立正姿势还算标准。
知道林志学好这口,运输队很多地方都有行伍影子。运输队员工宿舍内务就是按照行伍规矩要求,干净整洁。
林志学挑了下眉毛,表示满意,说道:“气色不错,看来是好了。”这人好像不会笑。
林志学:“先在队里干几天零活儿,巩固一下,再出车。”
田骁:“谢谢队长。”又是一个立正。
林志学:“白糖拿去,你三哥给的。”
三哥,林志学三儿子林枫,街道办事员,田亚妮住的四合院就在他们街道管辖范围之内。
田骁狐朋狗友多,为林枫办过不少小事。打听个消息,淘换点物品之类。一来二去,走近了。
回到宿舍,田骁打量着陌生又熟悉的环境。现在他只是个轧钢厂最基层工人,领着最低级别工资的小虾米,没人在意。除了高个儿宽肩狗子腰,再无卖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