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柳池之上,一道楼台突然出现。
人群喧哗。
“庆幸,吾今日来了柳池,正常来说,吾是不喜欢来这种地方的,可咱就是有预感,能感觉到,今日会见到文曲星诞生,果然不出吾所料,我竟有幸看到达府诗词的诞生!”一间楼船内,红衣公子大笑摇头。
他身旁姑娘,一脸为难:“那公子,现在可以把手移开了吗?”
朋友的酒,腥臭的手。
腥臭的手,端起朋友的酒,红衣公子起身站在楼船栏杆,看向天空异像。
那女子无力地依靠在他身边,也向着天空看去。
“这……这是恋花楼!”
“你见过这地方?”红衣公子疑惑开口。
“自然,公子,我就是恋花楼的姑娘,咱刚刚出来的地方,就是恋花楼,您很少去楼上,自然没从这个角度注意过恋花楼。”姑娘看着天上异像一脸羡慕。
异像楼台,却有落日高挂。
薄薄的窗纱后一袭倩影站立,更是引得无数男子吞咽口水。
高台下书生,盯着异像中身影,目不转睛:“这首词,前几句,写得是男子心情,为何这最后一句突然出现女子身影!难道这份愁思不解,都是因为这个姑娘?”
“她到底是谁?”
这个念头勾着人群无数。
不止高台下的穷书生,就连楼船上的富家贵人,名门世族的少爷也都仰着脑袋,想要去看诗词中的女子。
曹国公府的楼船上,金光四射。
李景隆抬头望向天上姑娘,却又低头,看向那看不清楚,最后一句词的桌面。
“不对!不对!前面种种都是为了这最后一句,不是异像中姑娘吸引人,而是这异像吸引人!”
诗词异像不同,有些劝学诗词的异像,可令人奋发向上。
有些异像包含着作者愤恨,诗成,异像可杀敌!
这还是李景隆,第一次见到勾引人的异像,就好像……就好像青楼里曼妙的姑娘,她不说话,只是对你抬抬手,就已经将你的魂魄收去。
李景隆心有奇怪:“这姑娘是谁?是我的某一个故人吗?吾为何感觉如此熟悉?”
“嗯?”他抬头,再回头,眼睛盯着,面前褪去外衣的冷如是。
他转头震惊从双目中跳出:“用鸣州词来撩姑娘,代价也太大了!”
“果然,天才的世界,吾辈不懂啊!”
赵同风停笔,看见冷如是呆呆地望着天空,他笑笑摇头,将手中笔,放入砚台。
柳三变得诗词,还从来没有在青楼失败过,这一次也是一样!
异像变化。
天空中,落日西去,那扇窗被打开一半。
柳池边,无数人眼睛死死地盯着天空,却只看见一双玉手探出。
“好漂亮!”捧着书卷的穷书生,忍不住叹息。
“只看见一双手有什么漂亮?”一旁扣着鼻孔的游侠,不肯低头,倔强询问。
“正是因为只看见一双手,才能看到这份欲拒还迎的美!”
英雄难过,美人关,穷书生也一样。
不然,这世界上痴男怨女,也不会是穷书生偏多!
高台前排站着的书生,捂着自己儒袍破洞叹息:“若是,让我见这姑娘一面,死也足!”
“我死上十次都行!”
“我一百次!”
……
十里柳池之上,无数男人在欢呼,无数姑娘在嫉妒。
她到底是谁?
会不会是我?
不!不会是我!
姑娘们望着那双手,心里莫名升起一丝自卑。
异像再变,夕阳落日。
那双手,捡起挂在窗边的竹竿,窗户被慢慢打开。
楼船下,喘气声大过风声,大过水流。
水波涌动,小舟上,天水侯面目不变。
长先生低下头:“真是罪过,山锤,你儿子到底怎么养的,这小子一首鸣州词,竟然让老夫水波平静的心湖,起了一丝涟漪!”
“自从,我那老妻过世,我还从未有过如此感觉!”
“我竟然,如此盼望着见这女子一面,纵然憔悴不堪,纵然不食不寝!”
长先生再次抬头,紧紧盯着异像中,即将露出面容的姑娘,他心境已平,此刻所有的期待,都是对赵同风诗词的期待。
“这……最后一句,到底写了什么?”
无数人翘首以往,只期待看着那姑娘,露面。
冷如是却低下头,对上赵同风的目光:“谢谢,郎君……”
她愣住,一只手抵在她唇上。
赵同风靠近,近到她能嗅到他身上的墨香:“这首鸣州诗词一出,我能勉强帮你夺下花魁!”
“可,我两日后就要出京都了!日后怕是没办法再照看你!”
“我有一词曲,已经托人谱成你能看懂的古琴曲子,你自小精通音律,看一看,异像过后,我助你上台!”
赵同风退后,开口:“今天的热度,再加上这首曲子,能迅速地帮你把花魁名声传去四方!”
“记住一个人设,少在别人面前演奏,遇事多微笑点头,日后你遇见事,会有别的男人帮你平事!”
赵同风心里盘算,靠着高冷才女的名头,在文名可借银子的大赢朝,应该能保下冷如是一生清白!
也算是,了却一桩心事。
此次出京,路途遥远,困难重重,他须心无杂念,才能平安归来。
赵同风叹息,从皇帝的话语中,他知晓。
哪怕是天水侯的儿子,想要在暗中敌手下,活着回来,也是难事!
可,少年人若是因一丝危险,不敢奔前程,那还是少年人吗!
“唉!别哭,快些看,天上异像要散去了!”赵同风轻声开口,不再看姑娘,只看天上的姑娘。
他只是个站在先贤肩膀上,征服世界的普通人,心境不稳,不敢多看姑娘微红的眼眶。
天空中,那扇窗户打开。
冷如是依靠窗台,站与斜阳下,半张脸露出,已勾得柳池男子流连忘返!
“这……这妹妹,我好像见过!”
“这不正是恋花楼的冷如是姑娘,天黑灯昏,我真是瞎了眼,把手中银两打赏给她人,没看得冷如是姑娘的美!”
“莫要拦我,我要拿十万两,我要帮冷姑娘夺得花魁!”
“十万两?哼!吾出二十万两,只望冷姑娘一笑。”
那天空中,夕阳落下,姑娘转身,摇步远去。
人群垫脚,只愿再见姑娘一眼。
窗户,却关上,断了他们念想。
他们失望,好似被异像勾走魂魄。
天空异像破碎,有蝴蝶飞舞,花瓣落于柳池之上。
李景隆望着蝴蝶,呆呆念出最后一句词。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