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魁大比在柳池边开始。
令人意外的是,舞台下的坐席却有些略显寒酸。
只是一张四方桌,桌上放着鲜花干果,一盏小茶,旁边放着两把椅子。
十里柳池,最美的不止姑娘,还有楼船。
蜀地的挂糊匠,东海边的造船渔家,各地有名的工匠,都曾在柳池十二楼做过工。
花魁大比,比的不只是姑娘的魅力,更是比的十二楼阁的财力。
你若是装扮寒酸,名头一旦传出去,以后哪位恩客愿意来捧场,都是出来玩的,面子最重要。
就连衣衫破烂的书生,也自视清高,不愿落得穷酸之名。
至于,花钱多少?
呵!
爷们来就是为了花钱,你不让咱花钱,那岂不是不给贵人们面子。
早有懂事的掌柜,给自家楼船抢上一个好位置,便于贵人第一时间观赏到花魁姑娘的美。
高耸楼船上,挂着各家的牌子,五色彩灯望一眼就知价格不菲,有姑娘们站在楼船上招揽贵客,一举一动更是撩人心弦。
这些,不仅是为了老爷们在楼船上,玩的开心,更为了贵人们能给自家姑娘添添财气。
人群来往,却挤不到贵人的轿子。
刘三挥手,示意轿子落下:“少爷,按照您的意思,这就是最靠前的楼船,我先上去打听打听有没有人占,小的给您清场后,您再上去!”
“不用!”赵同风掀开帘子,走下轿:“以前,是老爷一直在边关效力,我们不能扯他的后腿,低调是必须的!”
“可现在,少爷我要自己扛事,不能太过低调!也要偶尔露露爪牙!”赵同风为楼船上的富家子默哀。
不过,欺负有钱人,他心里没罪恶,有钱的能有几个好东西!
“上去!今天少爷就在这条船上!”他要出风头,事情不找他,他也要找点事情!
刘三心里担心,昨夜的事差点吓坏他小子的胆子,他不敢再让少爷冒一点险。
少爷出事,老爷揍死他是小事。
他老娘最敬少爷,若是因此气坏身子,那才是大事。
“少爷,要不还是让小的先上去看看?万一有刺客暗中埋伏呢!就算一些杂草扰了少爷雅兴,也是不好啊!”
赵同风看楼台之上,人影交错,远远看去还有几个熟悉的身影。
他深吸一口气,又站回原位:“话又说回来,你说的也没错!去吧少爷,我在这里等你!”
刘三点头哈腰,脚踏上船,又立马抬起高傲的头颅,他是代表赵同风出来的,他脸上挂着的是天水侯府的面子。
不能丢!
赵同风站在岸边,看着十里柳池,十二楼家。
还有些穿着暴露,衣衫褴褛的姑娘,让他忍不住同情心大犯,想要兼济天下人。
好赌的父亲,有病的妈,上学的弟弟,无力的她!
我不帮她,谁帮她呢!
“呦!呦!这不是我们的世子殿下吗?从大牢里出来了?”刺耳的声音,叫醒赵同风。
他转身看见自己最不想见的人。
文官武官不对付,官二代们相互之间,自然也看不顺眼,赵同风跟杨恩赐算是老对手了!
他心里早猜测,陷害自己的事,是他干的,这小子还敢出现在自己面前。
真是老虎不发威,就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
“我现在心情不错,你最好离我远一点,不然你就离死不远了!”
王少松言语中满是对赵同风地位的羡慕,和对他这个人的不屑:“你虽是入境,也不过是个儒者九品,连一般壮劳力都打不过!”
“杨兄可是七品儒生境,你还真敢放大话,让咱们死,真打起来,谁死还不一定呢!”
勋贵之间有条不成文的规矩,单纯是孩子们的斗争,没有下人家臣插手。
输赢,家长都不许出手。
不仅是怕伤了和气,更是为孩子彼此更好的成长,大赢四处逢敌,唯有争斗中产生的勋贵子弟,才有野性。
赵同风退后一步,不言不语。
杨恩赐开怀大笑:“怕了?我辈读书人,心胸开阔,你若是给我认个小,我今日就不为难你了!”
赵同风再退后一步,站在水边:“五步之内,我让你跪地求我!”
“你疯了?”杨恩赐不敢相信。
“我是疯了,可没有人知道我是疯的,你离我这么近,你我不对付大家都知道的!”赵同风低头看向水面。
“你要是不认输,我现在就跳下去,淹死我自己!”赵同风脸上一直挂着笑容。
“饶是你爹是刑部尚书,你爷爷是丞相,你看陛下会不会放过你?”
勋贵家长不出手,是因二代们相互下手都留有分寸,真成了命案,事情就大了!
杨恩赐心乱了!
没见过这个啊!
哪有还没开始就先杀死自己的!
不就一句话的事!
这小子进了一趟大牢,真受刺激了?
赵同风又后退一步,他确实没实力,玩的就是不入流的混混手段。
早年津门混混之间斗狠,玩的就是这一手,我的刀不拉在你身上,只落我身上,比的就是一个心理战,看谁先投降。
赵同风看着杨恩赐,面带微笑:“杨少爷!”
王少松指着赵同风,笃定开口:“你不敢!少爷无需怕他!”
赵同风没有开口,双手撑开,又退后一步,半只脚已经悬空,脸上挂着诡异的微笑,看向杨恩赐:“再见!”
“别!”都是儒生子弟,唇口舌剑玩的多,说死人也是常态,可谁见过混混斗狠的手段。
“这一次是你赢了!”杨恩赐深吸一口气。
今天下午老爹就因为赵同风的事,打自己一顿,当时老爷子可都在场,老爷子最疼自己都没有拦住。
要是再逼死赵同风,这么多人在这看着呢!
他还活不活了!
“哈!哈哈!哈哈哈!”赵同风脸上笑容扩大,走到踏实的岸边,笑声也由小变大!
“咱就知道你是外强中干之人!吓你呢!跟个傻子!”
“大好的前程,在前面等着我呢!为了跟你赌气,送自己的性命,你能不能动动你那不大的脑子想想!”
杨恩赐脸憋的涨红。
周围人看着他,好像一个傻子一样愤怒,想笑却又不敢笑。
刘三站在楼船之上脸色微白,被旁边灯光一照,更显奇怪。
他僵硬身子挥挥手:“少……少爷,跟楼船主人,说好了!上来吧!”